她被他的语气吓了一个哆嗦,垂着脑袋嘴唇动了动,“将军,我……”
“你既然说你是男子,那便拨衣展示。”
她眸子一缩,猛的看向坐在凳上的少年。
“将军…这…这合适吗?”她咽了咽口水。
眼见她抬头敢目视自己,他眉梢一蹙带动深邃的眸子看向她,他开敞着双腿,头发还带着水珠划落。他身子微躬,双肘压在膝盖上,脸上带着调戏感。
他声音沉哑很是好听,他轻挑眉:“怎么?不敢?”
她眸子不断逃避他的目光,不知道该怎么糊弄过去。
他目光从黝黑的脸慢慢沿脖子向看,细细回忆:“方才掐你脖子时,你没有男子的喉结,怎么说?”
“啊…啊哈哈……”她觉得他目光怪刺饶人,尴尬的苦笑,“我还小……没,没长出来…哈哈……”
“没长出来?”他轻笑出声,他知道这话是假的,但还是抱着看戏的兴趣问:“你才多大啊?”
“十…五……”
“那为何寨中的人说你二十五了?”
“我报大了点……”
“报大了点?”他嗤笑一声觉得好笑,感觉眼前的这人莫名的招笑,但与她相处下来还是挺不错的。
他又回归了正题,“你当真是男的?”
“嗯嗯。”她连连点头。
他见此人咬死自己是男的笑了,直起腰板,身子倚靠石桌,有些懒意的看了看她旁边的影卫。
“你,将他衣脱去,我倒要看看这家伙是个什么东西。”
“喏。”听到指令,影卫将手伸向了李杏萧,刚拉扯了一下的她后衣领。
“将军!错了错了!”她感到衣领上的触感赶忙道,男音也变成了清甜的女声。
“哦?承认了?”他好似早已知道结局了一样,悠悠的看向她。
“嗯嗯!”
他喝了口茶水,无心打量她。手捻着茶杯看着茶杯,审问道:“叫什么名?谁让你来的?目的为何?”
“我…我叫知秋,庞小姐的下人…”她声音微颤,搅和着手指低着脑袋好像一五一十的交代所有,“我…我……”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拼命思考。
“说!”
她的声音逐渐变得委屈,“我自己…偷跑出来的……我没有什么目的。只是…”她眸子噙着泪花,可怜兮兮的看向彭飞哲“只是听闻寨子能供给好的吃住,我便扮成男子去了。却未曾料到将军也会在寨中,我早耳闻将军大名……”
他放下手中的杯子,坐直身子听着她说的话,手掌撑着脸庞似乎有些兴趣。
“继续说。”
“我想着…大名鼎鼎的彭少将,该是个多么俊俏的郎君?要不然又怎会…会……”她卡顿了一下,后来灵光一闪她赶忙接着道:“会有那么多京中贵女扮的如娇花般,只为博得少将一目呢?所以我就……”
“等等。”他皱眉,感觉这话有些不对劲。
她说的话被打岔,抬眸看着他,一只手去揉了下长跪在地上的膝盖,面无表情实则早已痛苦。
“你为何偷跑出来?”他提问。
“啊…我…我被,被主子虐待…”她委屈抹泪,苦口婆心的感觉道:“我听闻将军未婚妻是她,所以我在寨中多次苦口劝说,只是不想让将军受罪…却未曾料到将军如此深情……”
“……”他手成拳抵着下唇,黑色的眸子陷入沉思。
他闻所未闻庞织春虐下人的事,只是听闻十二岁的庞织春因丧母,而得了病整日魂不守舍。庞父疼惜女儿,将其送至静心院养病,至此她在京都的消息很少。
他不了解她,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样,更不知道她是什么性格。完全素不相识,十四岁的他因科举,得到了皇帝的赏识,他的好兄弟太子也与他玩的好。十六上战场,能文能武知国家大事,年少狂妄不羁,纵横沙场天下无人不知他的大名。
人才谁不喜欢?各大家族势力知道了他的存在,有的是恨,有的是怨,有的是拉拢,为了拉拢使出了浑身解数。奈何踏破门槛,偏偏是庞家主得了少年人的心,为什么呢?
他是庞府的家主,也是当朝的一品大官员,他亲身来彭宅与他父母谈婚事,父母的媒妁之言他不得不从,圣上也是挺满意这门婚事,便下了圣旨。只是当时的她才十二,还未到适嫁的年龄,庞家主说了,只要“她”及笄便立马大婚。
他也无所谓,便接了圣旨,他想如若不喜欢她该怎么办?自古男儿谁不是三妻四妾?他有权有势有地位,何必想着和她长相厮守呢?他不喜或腻了,直接纳妾不管她同不同意。
“将军?”她看着发傻呆的彭飞哲试探道,小心翼翼的打探他脸上的神情。
“哦,你继续讲吧。”他缓过神来,思路乱乱的,有些不爽的看了眼她。
“我听闻主子心悦一人,可谓是日日思念,祈月老助她与心悦之人在一起,将军你可要想清楚。”
“哦?她心悦的人是谁?”他好奇的问。
“不知,但知他是位皇子。”
他冷冷的“嗯”了一声,开始在脑中想所有皇子的名字,他不解为何她如此痴情于那位?
“将军,你何必呢?天下娇花多的是!何必要一朵心有他人的花呢?你难倒就不怕红杏出墙?唉……”她重重的叹息,好似可惜。
他被她的话拨动了心,“你…好似说的也对。”
见成功了,她心里乐开了花,赶忙继续:“是啊!何必呢?倒不如现在解了这婚……”
说到解婚他的目光迅速的看向她,目光带着不善,“圣上都已下旨,你要我如何解?”
她有些犯难的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这…嘶…”
趁着她思考的时间,他目光突然落到她的脸庞上,突然发现她黝黑的脸蛋也是有些好看。翘鼻,杏眼杏眸,额前一些散落的棕色碎发。只不过这肤色太深,眉毛浓密倒有些不好看了。
“你起来吧,跪着也累。”他瞅了眼她的跪姿道,他倚靠在桌子处,手背贴撑着侧脸。又扭头看向一旁的影卫,“你去拿块干净的帕子后下去。”
她费了好大力气站了起来,她都要跪麻了,想站起来还没有东西扶持着她。她确实吃力,双腿发软发颤的站在他面前,心里不知道有多恨他了。
他自是知道这家伙是跪久了,让她坐地上也不好,便道:“还走得动吗?走得动就到我旁边坐。”
随后一个干净的帕子被递送到他的手里,影卫退下了,只剩两人。一个恨死,一个被开窍。
“那你为何帮那女子?我记得旁院是无人住的。”他小麦色的纤指叠了叠手中的帕子,开口问道。
她还沉浸在膝盖的疼痛,虽然听进去了,但不太想说话。
他沉重带着疑感的“嗯?”他没有得到回复,扭头看向她。
“啊?哦哦哦……”她摸了摸膝盖,疼的嘶了一下,马上回答他:“都是朋友,我就想着帮帮吧……如果哪天回到主子那,我或许还能拿此事…来减少惩罚…所以……”她依旧心虚的不敢看他,谎话编的越来越偏离原来的设定。
“原来如此。”他得到想要的答案,也只是淡淡的回她。
“那……你为何不早跟我坦明?又为何以男子的身份接近我?”他想了一会,问出了两个问题。
她无语了,怎么问题还越来越多了。
她无奈,也不敢不回这祖宗。
她憋屈的看向彭飞哲,声音柔弱了下来:“怎么坦明?将军你难道忘了你一上来就要杀了我吗?而且我也苦口婆心的劝说你,这还不算坦明吗?我若以女子身份接近将军,将军当真不会厌恶我?而且我听闻将军不近女色,还讨厌女子靠近自己。所以我才出此下策,要不然又怎么能和将军走的如此近呢?”
“也对。”他抿了下唇微思,觉得她说的挺有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