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不要乱来!”
云知年又悲又痛。
他的腰身被江寒祁的手紧紧箍按住,使得整个身体只能以一种极为屈辱的姿势跪伏在地,发烫的脸颊贴在冰凉坚硬的地面,生生地发着疼,水汽很快就洇满了眼眶,他的声腔抑在喉间,像是垂死的小兽在哀鸣,“我求求你了,陛下…”
“呵,求我?”
江寒祁冷笑,“你总不让朕碰你,其实是跑去私会旁的男人了对不对?让朕猜猜你今日见过几个男人了,柳廷则,公孙龄,哦,是不是还有那位远在阳义的裴小参军?他可是曾经为了你,胆敢欺君犯上,同朕打赌呢?若非相隔甚远,你是不是也会跑去他那里自荐枕席?让他干你?”
“朕原先还想着,要同你慢慢来,要忍你让你,可你的心思却越来越不放在朕的身上了,朕现在才醒悟,对于你这种四处沾花惹草的贱货,根本就无需怜惜。”
江寒祁的手反复从他跨间的伤处抚-弄而过,每一下动作,都让云知年在欲-望和苦痛之间来来回回,此时此刻,他的心神犹若一段绷紧了的弦,一触即断。
“江寒祁,你疯了!你这个畜生!你放开他!”
一向得体风雅的公孙龄,气得额角青筋毕现,眼睑处的皮肤往两边拼命地扯着,两颗眼珠子好像都恨不能迸出来,他用尽力气挥动手臂,试图脱身阻拦江寒祁,可拐杖却被人一脚踹远,身体也被侍卫们牢牢挟制回座,最后只能以含着血意的怒骂,企图唤回江寒祁的一点点良知。
江寒祁斜觑一眼,命令侍卫捂住他的嘴巴。
咒骂声戛然而止。
整间戏院,除了云知年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几乎落针可闻。
江寒祁转头冲着戏台咆哮,“继续唱!没有朕的命令谁都不准停!”
“是,是…”
丝竹声再度响起,那被吓坏了的小伶倌咽下泪,咿呀呀地继续着原本的唱词,“奴承着那君恩…却不想…君心已变…恨无常,恨无常,恨两心离,恨与君别…”
“你看看,你都浪成了这个样子!云知年,你是怎么有脸拒绝朕的呀?真该把那裴玄忌也绑过来瞧瞧,瞧瞧你是怎么被朕干到□□的!”
江寒祁无情地翻弄起云知年的身体,他明知云知年对于这些事最是羞赧,这一次,却偏要在这么多人面前侮辱他。
尤其是公孙…他一直敬重的先生…
偏还提及了裴玄忌…这个被他小心藏于心里某一处角落,曾经给他带来过光与热的男人…
他不容许江寒祁玷污…
被口口的一刹,云知年不知从哪里来了力气,他狠狠咬在江寒祁的肩头,口齿间带出鲜血和碎裂的皮肉,他趁江寒祁失痛之际,扭身逃开江寒祁的钳制,可是被种了蛊虫的身体又怎能轻易逃脱这已被江寒祁布下天罗地网的囚笼,他脚底发软,虚汗疯冒,每迈出一步,就如同是行走于刀尖之上,被引出却得不到满足的蛊虫从他的骨缝里钻出,疯狂啃噬着他血肉,云知年最终还是倒下了。
他赤着身体,倒在江寒祁出手之前。
江寒祁拖住他的脚踝,将人抓回怀中,捂住肩头疯流而下的鲜血,狞笑一声后,居然飞起一掌打在云知年破碎的脸上。
“又想咬舌?”
江寒祁左右开弓,连扇了云知年几巴掌,眸底布满了鲜红的血丝,用大手拽住那业已被打至脱臼的下颌,毫不在意地将满手鲜血染脏他苍白的脸颊,随后,便将唇覆了上去。
“喜欢吗?喜欢朕亲你吗?”
“他是不是也这样亲过你?两年前,在皇宫,那一晚,他亲了你整整一晚,哈哈…哈哈…他亲了朕的人,整整一晚啊…”
江寒祁的声调陡然柔和下来,仿佛真的是在温声问他。
云知年的嘴合不上,他甚至连咬江寒祁的力气都没有了,津液顺着嘴角缓缓落下,一同落下的,还有染了血的泪水。
分不清是他的,还是江寒祁的。
痛感好像随着意志的消沉在渐渐沉泯。
云知年的手指悬了悬,向前伸出,像是想要抓住些什么,可及至最后,却顿在半空中,重重垂下。
江寒祁就这样一边吻他,一边笑意扭曲地当着诸多人的面,侵-犯了他。
……
“来人。把朕的鼻烟壶拿来。”
江寒祁近来不需再让姚越为其施针,因姚越又想了新的法子,是将香料混入烟草之中,给君主吸食。
效果甚至比施针时还要好,只要吸上一刻,头疾便能迅速平缓。
只这香料吸多了是会犯瘾症的,行为亦比平常更暴戾恣睢。
江寒祁理了理稍有褶皱的袍摆,慢悠悠地擎着鼻烟壶吸上两口,方才睁开眼,瞥向仰躺在地面,双腿口口,模样凄惨云知年,用靴尖轻碾在他那已被去了势的地方,冷声问他。
“死了没有?”
回应他的是从腮边滑过的两行血泪。
江寒祁莫名烦躁,脱下自己的外衫罩住云知年的身体,随后吩咐,“去,把他带的人放上来。”
说罢,又环顾一眼四周,阴声道,“今日在场的人,除先生外,全部挖去眼珠!”
他罔顾戏台上哭天喊地的求饶声,径自走到脱力倒在座位上的公孙龄边,含笑道,“先生,今日这出戏,可还好看?朕留着你的眼珠,就是想着,什么时候能再演给先生看,还有旁的,那些觊觎朕的狗的人,朕都要一一演给他们看。”
“畜生,你会有报应的!”
“报应?好啊,朕等着,就是不知道你还能不能活着看到朕受报应的那一天。”
江寒祁眸中寒光微闪,“只要你再敢帮云知年提什么复仇之事,怂恿云知年去攀附旁人,朕定会不顾旧情,立即杀了你。”
*
云知年自打从戏院出来后,便不大对劲了。
起初,山紫他们瞧见皇上驾到,心中登时涌上了不详的预感,及至皇上的人走后,山紫便赶紧领人急急冲上三楼雅间,可脚步却在门前生生顿住。
因为云知年在里边,几乎是带着哭腔在哀求他们。
“不要进来…我求求你们…不要进来,给我点时间,我自己,自己整理…”
他要来一盆水。
山紫是隔着门端给他的,可云知年露出的那截藕臂上,全是掐咬出来的青紫痕迹,及至不知过了多久,云知年才脚步虚浮,姿-势怪异地走出戏院,他一步深,一步浅地向前挪着,两腿颤颤,神情萎靡。
单薄的春衫早已经被扯破,身上披着的,分明是皇上的衣服。
山紫赶紧上前搀扶住他。
“拿件…衣服给我。我不要穿这个。”
“是,大人。”
“皇上走了大人,我们,我们现在回去了。”
山紫鼻子一酸,险些落泪,他替云知年换好衣服,又陪他上马车,看着云知年不言不语地抱膝缩在车厢角落里,便跪立到身旁,拿出丝帕为他细细擦去泪痕。
自始至终,云知年都麻木不动,好似一具失了灵魂的木偶娃娃。
“回去?”
听到这句话,云知年才终于有所反应,他扯起嘴角,却许是牵动伤口,疼得闷声轻哼,“那个皇宫…也不过…不过是囚禁我的地方…我如今…”
哪里还有家回…
长睫如烟云般轻轻垂下,虚虚地在苍白的投下暗影。
“大人,你要的烤饼奴才买了,还热着,你吃一些?”
山紫知他难过,便拿过烤饼递来。
云知年钝钝点头,囫囵吞下,一块不够,他又吃了一块,咀嚼的动作越来越快,喉头吃到发哽欲吐,空洞的心却好像才有一丝丝回温。
回宫时,已差不多快至昏落天黑。
马车改为软轿,从幽长宫道慢慢行过。
江寒祁折磨了他近两个时辰。
他浑身全是伤,身体亦发起了热,下轿时即使有人扶,也走得甚是艰难,所以当看到柳廷则手持宫灯,守在和欢斋院门边等他时,云知年明显懵了一瞬。
“我在等你!”
柳廷则提着宫灯疾步上前,暖黄的光晕照亮了云知年惨淡的眉眼。他心头猛地一颤,手中的灯盏险些脱手:“和之...你这是怎么了?”
这声“和之”唤得极轻,像是怕惊碎了什么。
柳廷则自己也说不清从何时起,便记住了云知年的表字,或许是在某次他听到江寒祁这样唤他时,心底涌起的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他明知江寒祁是君,他是臣,这般肖想分明是大逆不道,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取代君主在云知年心中的位置,哪怕只是在一个小小的称谓上。
“无事。”
云知年抬眸,淡色的瞳孔映着檐下灯火,却比月色还要冷上几分,“柳大人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柳廷则喉结滚动,将手中的书卷往前递了递:“今日我进宫寻你,是冲动了些,郭驰既已犯案,自然难逃罪责,你做事公允,且同他之间并无私怨,我不该指责你。”
他的目光落在云知年苍白的唇色上,声音不自觉地放软,“这些是我从府中带来的一些书籍,你去岁秋夕看过,说很喜欢,我都给你带来…”
云知年却侧身避开,月光在他脸上投下一道冷峻的阴影:“柳大人,我不喜欢看书,也并不喜欢别人唤我和之。”
他的声音干涩得像是被砂纸磨过,“至于郭驰...欲加之罪罢了。柳大人,你看错人了。”
“你到底怎么了?能不能告诉我?”
柳廷则下意识伸手,却什么都没有抓住,他望着云知年决绝离去的背影,那些压在心底的话几乎要冲破喉咙——你今日去了何处?见了谁?为何去时神采奕奕,归来时却失魂落魄?又为何...要这般冷待于我?
可他心气高傲惯了,做不来这般卑微求人的作态。
“我告诉你,你肯帮我吗?”
云知年忽然驻足,扯开嘴角回眸一笑。
那笑意像是淬了毒的刀,剜得柳廷则心口生疼。
“自然。只要你开口,无论何事,我都帮你。”
“好啊。”云知年终于抬起头,轻轻颔首,檐下的灯火碎在他眼底,将那双淡色的眸子映得格外妖冶,“那柳大人从今以后,万事都要听我差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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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重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