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凤 第14章 赶路

正如褚时妤所预想的那样，此次回宫，褚渊鄞十分迫切，一路上都没怎么停歇，连晚上的住宿都是在树林中随便找了个位置。

这样的马不停蹄的赶路，褚时妤还是头一回遇到。

而且，他还时不时地过来试探萧淮洐，搞得褚时妤都没有办法主动提出休息。

多日的劳碌奔波，不光他们受不住，被娇生惯养的褚絮瑶更是支撑不住了。

她找到褚渊鄞，不管不顾地直接让他到前面的城镇，大家都休息整顿一番，再出发。

褚渊鄞环视了一圈，发现大家脸色都出现了疲惫之色。

也确实该休息一下了。褚渊鄞在心里想着，同时也算了一下时间，时间还来得及。再说，要是路上一次都不休息，难免会让有心之人多想。

于是，他下达了，到下一个城镇休息的命令。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褚时妤正小口抿着泠月送来的热水。

“殿下，这回您可以先暂时好好休息一下了。”泠月笑道。

褚时妤“嗯”了一声，然后猛灌了一口水。这褚渊鄞赶路赶的，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害的她平日里都不敢喝水和吃东西。

萧淮洐这时走了过来，看到褚时妤的小动作，抿嘴一笑，“你也知道了？”

“嗯，也不知道这次褚渊鄞抽什么疯，这么赶。”褚时妤小声嘟囔着。

萧淮洐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顺着她说道：“可不是，害得我的小殿下累成这个样子。”

调侃的语气，让萧淮洐获得了褚时妤一个白眼。

褚时妤观察了一下四周，并没有人关注这里，她往萧淮洐身边挪了挪，颇为神秘地在他耳边小声问道：“褚渊鄞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回去啊？”

闻言，萧淮洐微挑一侧眉毛，似笑非笑地反问道：“妤儿为何会认为我会知道？”

“你会不知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在我告诉你离开的时候，你已经收拾好行李了。”褚时妤直截了当地揭穿他。

她倒是在自己面前不装，想问什么就问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一点也不担心自己蒙她。

萧淮洐无奈地摇了摇头，按理说，这事不应该是他告诉她。

因为只要她从他这里得知，会暴露他的一些势力。

但，萧淮洐不想欺骗她……

“你父皇身体不太好，所以他想要快点回去。”萧淮洐直言道。

褚时妤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所以……”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萧淮洐捂住了嘴，并且点头示意她，就是她想的这个样子。

褚时妤了然地点了一下头，怪不得呢，要知道现在的皇城里，可是有几位皇子在呢。

这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好。

“父皇是什么病？”褚时妤问道。

萧淮洐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看起来有些严重。”

说完，就见褚时妤待在原地，若有所思。

“你是担心陛下？”萧淮洐问道。

褚时妤身体微向后倾，靠在了树干上，手指相互摩搓，慢悠悠地说道：“有点，但不多。”

早在她的父皇对于她母后和兄长后事的处理，就已经让她有些心寒。

更别说，这些年表面对她维护有加，实际上私底下根本没有关系过她。

那些表面功夫也就骗骗褚絮瑶和那些趋炎附势的下人了。

她现在想的更多的是，她未来的出路……

褚时妤不禁微微仰起头颅，注视着萧淮洐。

萧淮洐还是第一次看到褚时妤眼中浮现这么复杂的神情，看着她神色不宁的样子，柔声地问道：“妤儿，怎么了？”

“萧淮洐，你会一直在我的身边，保护我吗？”褚时妤问道。

闻言，萧淮洐眼神一闪，下意识的躲避了一下褚时妤的眼神，嘴角却微微上扬，笑得有些勉强，“妤儿为什么会这么问？”

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让褚时妤瞬间清醒了过来。

是啊，这人世间，除了自己，哪有人靠得住啊。

这几日的朝夕相处，终是给了她一种错觉，好在她已经清醒了过来。

“没什么，随便问问。”褚时妤说道。

虽然语气神态跟之前没有什么区别，但萧淮洐还是感觉到了她的疏远。

“褚时妤，你放心，有我在的一日，定会护你周全。”萧淮洐承诺道。

褚时妤不知萧淮洐说出这句话，是下了多大的决心，甚至放弃了什么。她以为萧淮洐是在哄她，于是点了点头，不再说些什么。

傍晚，一行人终于在城门关闭之前，进入到了城中。

褚渊鄞并没有通知当地的府衙，而是随便找了几个客栈，让大家分散开来。显然是不想让人，知道他们的行程。

可能是内心过于焦急，褚渊鄞并没有发现褚时妤和萧淮洐没有跟他一个客栈。

客栈萧淮洐的房间内，烛火已经熄灭。

萧淮洐坐在床边，双脚踩地，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床榻。

一刻钟过后，“吱嘎”一声，门从外往里推开，一个人静悄悄地走了进来。

萧淮洐听到动静，没做停留的直接起身迎去。待二人面对面站着的时候，眼中都含着泪水。

“小侯爷。”来人哽咽地喊了一声，接着就要跪地行礼。

见状，萧淮洐连忙伸手拖住他的胳膊，阻止他的动作，“秦将军……”

听见萧淮洐这么叫他，秦袁苏“诶”了两声，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不错，一晃这么多年，小侯爷都已经长的这么大了，侯爷在天之灵也能放心了。”

秦家一直都是萧家的手下，并且每当萧家有了下一任家主的时候，秦家都会派一个嫡系跟在身旁。

秦袁苏就是从小一直跟在萧淮洐父亲身边的秦家人。

之前族中定的下一任家主是萧淮洐的兄长，但自从兄长和父亲一起战死那场战争之后，家主之位就到了萧淮洐身上。

“这些年，秦将军也辛苦了。”萧淮洐道。

这一路从边塞到这里，一路上的艰辛，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懂。

萧淮洐带着秦袁苏走到桌旁，二人坐下，萧淮洐给他倒了一杯茶。

“秦将军，这茶虽不及皇城，但如今也只有这些了。”萧淮洐解释了一句。

“小侯爷不必介意，这客栈的茶也很好。”秦袁苏道。

二人寒暄完，就直接进入了主题。

“秦将军这是刚从皇城过来？如今宫中的情况怎么样？”萧淮洐直接问道。

秦袁苏咽下口中的茶水，缓缓道：“陛下情况时好时坏的，像是在等谁一样。”

这话意有所指，萧淮洐当下也听明白了，他冷眸一眯，“我之前让枫临给你的那些，能用吗？”

之前，秦袁苏传信过来，告诉过萧淮洐，萧家的事，可能跟褚渊鄞那边有关。

萧淮洐就在庄子里，趁着夜色，悄悄潜入了褚渊鄞的卧房，找到了一些东西，还被褚渊鄞刺了一剑。

秦袁苏神情微动，“有，但就算闹到陛下那里，估计也不会严惩，跟别说现在这个时期。”

显然，现在不是伸冤的最好时机。

“可是，若现在不做，万一褚渊鄞继承了大位，那我们更不可能了。”萧淮洐道。

秦袁苏叹息道：“现在整个皇子中间，除了褚渊鄞，其他人根本不适合成为君王，就算有诏书，也会被褚渊鄞弄下去，陛下怎会为了我们，而放弃合适的储君？”

他直接揭穿了人性，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

萧淮洐沉思不语，难道真的要走到那一步么……

当初他的祖父跟着一起打下江山后，为了百姓安居乐业，直接放弃了皇位，选择镇守边疆。

如今的他，却要打破这一切。

萧淮洐虽然没说，但秦袁苏能够理解他心中所想。或者说，他能够明白萧家人骨子里的那份大爱。

“往前数几朝，不是没有女帝的，作为唯一的嫡系，她去登基，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秦袁苏道。

这也是他们一开始的打算。

若是褚时妤有那种想法还好，但跟她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他发现褚时妤根本就没有那种想法，而且，他也不愿利用褚时妤。

“将军，这个就不要再提了。”萧淮洐说道。

秦袁苏跟枫临那个木头疙瘩完全不一样，从萧淮洐的神情中，就能够看出来，他已经深陷其中。

“殿下她在宫中的处境或许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你也可以去问问看看，万一这对她也是一条出路呢。”秦袁苏劝道。

有一句话，秦袁苏没有说，他们俩的母亲在闺中就是好友，褚时妤未必不能帮忙。

“将军，你也知道殿下在宫中并不好过，我的这些事情就不要把她牵扯进来了。”萧淮洐低声道。

话虽这么说，但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是说不牵扯就不牵扯的么，早在他俩见到并承认婚约的那一刻，褚时妤就已经入局了。

“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早日离开吧，这里正是离开的好时机。”秦袁苏道。

既然选择了一条最艰难的路，那就要做好准备。

萧淮洐还有好多的事情要做，根本不能再像现在这样，待在褚时妤的身边。

“嗯，我知道。”萧淮洐神情漠然，淡淡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