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闾侑虽然在需要温度的世界中成长,但他很明显更在意风度。
在大庭广众下,抓屁股是别想让他做的,坚决不做。
逗小孩好玩,前提是不被他发现。
只见将闾侑好像反应过来什么,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扯住了吴生的衣袖。
吴生面无表情地收回了死气,然后低声道:“不是,你怎么知道是我干的。”
将闾侑皱眉,感觉到自身瘙痒已经消失,顿时有些抓狂道:“我就知道,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找你就对了,根本不需要什么理由!”
通过监控器看着吴生那一车情况的胡迢,仔细观察着将闾侑从手足无措变得魔性大发,忍不住朝着监视器的传声筒道:“将闾,你又在闹什么?别没事找事。”
将闾侑被迫停下动作,嘴巴一撅,生起闷气。
吴生环视四周。
将闾家的一位骨干做了司机,正在前面像个耳聋患者一样驾车,丝毫没在意车后的情况。
她不免愕然。
将闾家的人到底到枢法阁干啥来了,考编制,他们考自己家的不行吗?非要来受气,自己受气也就罢了,还要拖家带口一起来,什么世道?天变了!
肖燕儿疾病已愈,他自是不愿意跟呼延熙到枢法阁的,他迫切地想念自己在舞台上唱念做打的一幕幕画面,虽然如今也鲜少有人空闲下来去听戏……
他当初到底是为了性命不顾一切,还是为了能在万众瞩目的大舞台上唱出铿锵有力的戏腔?当然,他的意愿在遇到呼延熙后向来不做数,呼延熙到外面走一趟,唤出几个分布在周围的呼延外家人就把他直接绑了过来。
恍惚间,我抬手抓了抓头发,竟是带了不少下来。
生命逐渐逝去是不可逆的,我也不知有几年可活,再看看吧。
将闾侑垂眼正好捕捉到我手里的动作,他讽刺道:“吸取他人生机的罪人现如今也是遭了报应,感觉如何?”
苍白乌青的手指缓缓把头发收集起来。
“还行吧。”
这不是他想听到的答案。
将闾侑收回目光,望向窗外不断变动的景色,心有所感。
吴师姐变了,妹妹变了,周围的人,包括他自己,还有谁走在当初那条正义凛然的大道上,不,仅仅是了求长生,争夺资源,就已经无人能幸免于难。
他思索的面容被吴生的动作打断。
“现在还带着那半块常青石,怎么,舍不得?”
还带着余温的石头下意识被少年从车窗扔了出去。
他恨恨地回头,决绝一笑。
“呵,你想错了,我不过是公务繁忙,一时间忘了自己还留着。”
“少爷,这些日子你一上岗就是查询吴小姐的判决资料和放逐方位,枢法阁发布下来的事务都是咱们干的嘞。”
前面的司机适时拆台,吴生则是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
将闾侑面红耳赤,又喊道:“陈伯,你干嘛!”
胡迢刚眯了会又被监控器里传来的声响惊醒,训斥道:“将闾侑,你又犯什么牛劲?在车上都不能歇歇吗?”
将闾侑被迫闭嘴,没什么底气地瞥吴生一眼,只见她恨不得整个人挨在车门上。
“不是,你有必要这样吗?”
吴生闭上眼。
“难怪我在旧城区每天都要打几个喷嚏,原来是你老关注我,婉拒了哈。”
“喂,你别听陈伯的话,你又不是没到过我家,没听过陈伯胡说八道吗?”
陈伯边过隧道,边吓唬道:“胡说的人今晚会有鬼缠身哦!”
车子里突然一片漆黑,加上男人恐吓的话语,将闾侑原本急红的脸白了下来,不再说话。
到了夜晚,吴生一顿饭干了两只鸡外加三个螃蟹才止住嘴,再次惊住了被迫随同的肖燕儿。
他是真没想到吴生,一个看起来快死的病人,胃口这么好。
他还以为之前是她刚出衰变区饿狠了,或者没吃过好吃的,才在他那跟饿死鬼一样呢。
肖燕儿有些灰心。
她还是第一个吃他饭吃得那么香的人。
可吴生显然还没吃完。
枢法阁位于城市中心,地段繁华,周围几乎全是盈利的商户。
吴生打开枢法阁大厅的服务电话,拨打了某个烂熟于心的电话。
“喂,是京中阿姨奶茶店吗?来一杯营养奶绿。”
医世界传扬修身养性,抵制垃圾食品,奶茶奶绿自然作为代表率先提升了逼格。
他们改善自己的配料表,致力于用有益于身心健康的医药品调配出跟从前一模一样的味道,很明显,他们成功了,取得了难以想象的成功。
收到枢法阁的订单,奶茶店的店员率先拿起常用的材料做起奶绿,势必要让大客户感受到他们用心的服务态度。
吴生差不多十分钟就收到了自己订购的纯纯奶绿,看着外卖员伸出的表环,她往里面输送了些生机。
表环内的一个小生态世界顿时长出一个新植物。
外卖员看生机已到账,礼貌地挥手道别。
“谢谢惠顾,记得给我五星好评哦。”
吴生喝着奶绿,也挥着手,然后满脸幸福地走上楼梯,进入自己的房间。
你这女人,真是该死的甜美。
没到两分钟,吴生恋恋不舍地放下已经空掉的奶绿杯,仍然意犹未尽。
该死的女人,你以为欲情故纵就能引起我的注意吗?
她闭上眼,疯狂回忆着那些令人疯狂的夜晚。
奶绿喝得妙,夜晚难睡觉。
将闾侑大半夜来到陈伯的房间,欲言又止,言止又欲。
陈伯一看到他那死出样,就知道他又死要面子活受罪。
不用猜,他就是想让我带他回隧道前的地方找常青石。
求人的声音很微弱,但态度很坚决。
两人喷着花露水,擦着风油精,在蚊子聚集的野外找了几个小时……
蚊子真不愧是这个世界上一点作用没有却能活出千秋万代的种族,无论研究出怎样的杀虫剂,它们总能再次进化出抗性,阴魂不散。
话说自家的白儒衣为什么是短款,一蹲下来腰和屁股的连接处都露肉,蚊子开大餐了是吗?
“那啥,少爷,要不咱们多叫几个人过来找……”
“不,不行。”
真找那么多人,不就更容易暴露自己的目的了吗?他可不想被吴生知道自己嘴上说不要,身体又诚实地跑回来找。
很丢脸,丢不起这脸。
陈伯知道将闾侑在想什么,无非就是又舍不下那脸皮。
说实话他丢的起这个脸,直接说是陈伯我舍不得那常青石,特地让人找回来不就行了吗?
陈伯的主意被驳回了。
“不行,那人心思可蔫坏了,肯定能猜到是我想要,毕竟,那石头对我,和对陈伯蕴含的意义不同。”
陈伯看着丝毫不在意蚊子,一直盯着地面的将闾侑。
意义不同,呵,对你意义重你清高啊,你也知道那石头对陈伯我来说,意义连块烂砖头都比不上啊,你真懂我,你又知道了,不仅懂你陈伯还知道你那吴师姐,谁比你懂啊……
他跟着这样的少爷,前辈子到底是犯的什么罪,造的什么孽。
可,爬到这个地位,我不容易啊我……
陈伯憋屈的泪,混杂着萧瑟的风,被将闾侑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风度所掩埋。
第二天,吴生赖床几个小时后去洗漱,就闻见了浓郁的香味。
她站在阳台边,低头往下看去。
两件已经洗过后还散发花露水味和风油精味的白衣随风飘扬,吴生还敏锐从衣服上感受到了血的气息。
她疑惑地抬头看着正午的大太阳,刺眼的光芒迫使她大脑清醒了一下。
不是,再回去睡个回笼觉吧,睡一觉这衣服就不在了。
这凌晨好像是发生了啥龙傲天兵王勇闯中央政府的情节,居然让将闾家的人见血!
自己还是没睡够,总爱想不切实际的东西,肯定不是将闾家的人见血啊。
扭头看向正走回楼上,使劲挠自己屁股的将闾侑,吴生扯了下脸。
这下不醒,自己都要醒了。
有生之年,看到将闾侑不在乎形象的一面了。
真是……很精彩。
吴生愣了一会,正好也被上来的将闾侑看到了身影。
两人欲言又止,言止又欲。
那天,不知是谁,先破了功,捂着脸跑回了自己房间。
随后,猖狂怪异的声音响彻了枢法阁二楼整整半天。
“呵桀桀桀,嚯嚯嚯鹅鹅鹅……”
那天,周围的食材加工厂收到了许多投诉。
“鹅也有鹅权,不爱不要伤害,谢谢。”
“杀生但不虐生,太过了朋友。”
“娘的,你杀鹅不知道手起刀落快点吗?是在鹅身上拉小提琴吗?”
“他爹的,你杀了一下午的鹅,鹅就叫了一下午,隔音的材料费是被你吃了是吧,小心我举报你。”
“你知道这鹅吵地我多难受吗?抵制你家产品!”
食材加工厂的老板神情沉重地一一读完这些投诉信。
不是,他们家压根没做过关于鹅的产品啊,这些真的不是对家请来的水军吗?
食材加工厂的风评,无辜被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