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我的问题,你口中的‘那个人’到底是谁?难道是你的同伙吗?”负责审讯的警察神情严肃,一双如鹰的眼睛紧盯着铁椅上的犯人。
李不坠低垂着头,一言不发,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在过去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始终保持着这个姿势,嘴唇偶尔翕张,似乎是某种无意识的行为,并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他这种反常的表现立刻引起了这位经验丰富的警察职业性的警觉。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的李不坠像是突然从梦中惊醒一样,猛地抬起头,身体前倾,试图站起身来。然而,他显然忘记了自己双手早已被手铐牢牢锁住,双脚也被固定在了椅子上。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使得手铐与椅子相互碰撞,发出一阵响亮的哐啷声。身下的铁椅也因为剧烈的晃动,与审讯室的瓷砖地面产生摩擦,发出一种类似于指甲刮擦黑板般尖锐刺耳的声音,让人听了牙根发酸,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那个像癞蛤蟆似的老魔头呢?我们明明已经成功将他降伏,为何还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李不坠瞪大双眼,胸腔剧烈起伏,情绪显得极为激动,对着面前的警察大声吼叫起来,“他跑掉了,还是说你把他藏了起来?!”
“老魔头?你小子坐着也能睡着,还做起了白日梦?清醒点吧!”审讯员先是一愣,随后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
“不,不是梦!这边才是梦,我现在才是在梦中啊!”李不坠不顾形象地大喊大叫着,还想用蛮力挣脱手铐和铁椅,整个人像是走火入魔般陷入癫狂。
看到他如此激动,审讯员意识到不能再继续用言语刺激他,以免情况进一步恶化。于是,他放下手中的笔和本子,伸手拿起桌上的对讲机,轻轻按下通话键说道:“许队,找到专家了没?场面有些镇不住了。”
对讲机那头很快便传来了许队那略显疲惫的声音:“专家已经接上车了,我们正在往回赶的路上,到所里估计还要十分钟。”
听到这话,这边回应道:“十分钟啊......行吧,那我就在这儿盯着他,以免出现意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期间,铁椅上那人一直在说梦啊现实啊什么的,甚至还扯出了两个外国人名字。弗洛伊德和荣格?警员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在搜索引擎上找了一下这两个人,不禁感慨那小子懂的还挺多。不过既然与案件无关,他也没必要再深究,就当是解闷好了。
十分钟之后,只听得审讯室的门发出清脆的“咔哒”一声响,随即缓缓地打开了。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许队高大威猛的身影,而紧跟其后走进来的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面孔。
此人身材异常单薄瘦弱,与许队站在一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单看身高,他竟然比许队足足矮了整整一个脑袋;再瞧那两只胳膊,纤细得犹如田间的秸秆一般,若是说他像根竹竿都算夸赞之词了。
毕竟,所谓的专家嘛,通常给人的印象就是那种文质彬彬、气质儒雅的形象,那小身板自然与他们这群整天奔波于风雨之中,不分昼夜执行任务的警察没得比。
“我叫陈今浣,各位警官可以喊我小陈,希望我们合作愉快。”说话间,那位专家面带微笑地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掏出了一沓不薄不厚的材料,轻轻地放置在了审讯桌桌面上。这些材料虽然尺寸不一,却都摆放得整整齐齐,最上面放着的便是他的相关证件以及专业执照。
负责对接的审讯员礼貌地点点头,拿起桌上的材料仔细翻阅并一一核对起来。待确认所有信息准确无误、入库工作顺利完成之后,这位警员便动作利落地收拾好桌面残留的杂物,站起身来朝着门口走去。与此同时,一直站在旁边默默观察的队长也一同迈开脚步,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这间略显压抑的房间。
毕竟术业有专攻,接下来的事就交给这位经验丰富的专家了。而他们只需退居幕后,通过实时监控便能了解到里面的情况。于是乎,警员和队长来到了隔壁的监控室,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下,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
起初,监控里呈现出的画面一切正常。那位专家正有条不紊地做着准备工作,时而低头查看手中的资料,时而抬头和椅子上的男子交流。然后,有些疲劳的警员向队长示意,起身去接热水,打算泡一杯热茶提提神。可当他再回到座位时,却惊讶地发现电脑屏幕竟然突然之间变得漆黑一片,没有了任何图像显示。
“许队,出什么事了,监控画面咋突然没了?”警员把茶杯放在桌上,这始料未及的突发事件,让他已经不需要喝茶来提神了。
许队眉头紧皱,神色凝重地回答道:“情况不妙,赶紧跟我去审讯室看看,再多叫几个兄弟一起!”说罢,他便急匆匆地朝着审讯室方向奔去。
二人迅速召集了一群同事,大家纷纷检查自己的配枪是否正常,紧跟在队长身后。当他们来到审讯室门前时,每个人都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可惜房间的隔音效果太好,他们没法从外面听到里面的动静。
许队给枪子弹上膛,向身旁的警员示意后,快速推开了审讯室的门,迅即鱼贯而入。只见里面的两个人正端端正正地坐在原处,看起来并无异样。众人心头一松,原来是虚惊一场。
听到动静后,正在翻阅资料的陈今浣忽然抬起头来,一脸茫然地望着门外众多的警员,疑惑地问道:“警官,怎么一下子带这么多人过来,是出什么事了?”
许队收起配枪摆了摆手,说道:“没事儿,你们继续。”随后,他带领着其他警员退出了房间,并轻轻合上了房门。
待所有警员都走远后,陈今浣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事情并非那些人看到的这么简单,就在刚才,他已经完成了计划中最重要的一步。
审讯室的监控故障时,陈今浣闪回了长明观那边。就如他计算的那样,李不坠双眸紧闭站在原处,呼吸沉重却平稳,手中的大刀刚好悬停在淮胥头顶,显然没有随他一同回归。
淮胥看着此二人的变化,一时间不知所措。
“你知道达摩克利斯之剑——哦,差点忘了你是古代人,应该不知道。”陈今浣率先开口道。他伸出食指在闪着寒芒的刃锋上抹过,面对着淮胥微笑。
“你就不怕,我的手下找你算账么?”
“让我猜猜看,你这么久都没喊‘十六隐’过来帮忙,是因为他们已经归顺冯天师座下了吧?真是想不到啊,像你这样一大把年纪的人,居然也会落得这般孤立无援的凄惨境地。啧啧啧,真可怜。”
面对他的奚落,淮胥的脸色愈发阴沉难看,身子却又动弹不得,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到底……想要从我这得到什么?”
“长生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