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不至 第15章 第 15 章

摩托车向前驶去，方夏的耳边全是呼呼的风声。

“抓紧我。”陈槐提醒着。

方夏没动。

陈槐减速，又重复了一遍：“抓着，不让容易摔下去。”

“哦。”方夏把手抬起又放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抓紧了陈槐的衣角。

四周的风景疾速地后移着，像被设置了倍速播放的电影，像被按了加速键的时间。

人这一辈子，或许也是这样的，稍不留神就晃过去了许多东西。

有个人陪在身边，其实也挺好的。

看着身前骑车的少年，方夏忽然想，反正生活已经糟糕到了这般田地，那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吧。

人总要活着，那为什么不活得随心一点呢？

就算注定会失去，那也等失去之后再去难过吧。

现在的欢喜，要现在就抓住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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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乐就开在上次陈槐表白未遂的花田附近，方夏和陈槐到的时候，小院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从这些人口中，方夏和陈槐知道了一些有关这家农家乐的事情。

听说农家乐是一对年轻情侣开的，两个人都是二十岁出头的样子。

因为有利于带动当地的经济发展，镇上的领导也很重视，今天还有当地电视台的记者过来采访和拍摄。

“我们先去吃饭还是先划船？”陈槐问。

“先吃饭吧，我还没吃早饭。”

两人点了菜，服务员很快把锅底端了上来，豆角和土豆都一起倒进锅里，锅边还贴着一个个金黄的玉米饼。

盖上锅盖开始焖煮的同时，桌边的计时器也开始了倒计时，服务员说，煮十五分钟就可以吃了。

其他桌的客人氛围都很好，谈天说地，聊得热闹。

而方夏和陈槐这边的氛围嘛……也不能说不好，只是两个人都找不到话说，所以显得有点尴尬。

幸好还有手机，两人就都默契地低头看着手机。

一顿饭吃完，还不到十二点。

陈槐看时间还够，就去登记，租了一条小船。

两人穿上救生衣，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来到小船边。

方夏跟在陈槐身后上了船，见陈槐盯着船桨不动，她问：“你会划船吗？”

陈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应该会吧。”

方夏震惊：“应该？”

“昨天晚上连夜看视频学了一下，”陈槐给方夏宽心，“你放心，这船挺稳当的，河里的水也不深，真要那么不安全，人家也不敢把船放出来让我们划。”

“而且我会游泳，就算我俩掉下去了，我也不会让你出事的，你只管放心坐着。”

反正都已经上了船了，方夏只能选择相信陈槐。

她在后排坐下，看着陈槐在前面摆弄那两个木桨。

没一会儿，船居然真的开始动了，稳稳地先前划去。

这船很小，大概也只够坐两个人。

船上的空间一共就这么大，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自然也远不到哪里去。

因为离得近，方夏还闻到了陈槐衣服上的烟草味。

她知道陈槐抽烟，虽然他从来不在她面前抽。

她叫他的名字：“陈槐。”

“可以不抽烟吗？”方夏说，“以后都不要抽。”

说完，方夏就后悔了，她和他是什么关系，她管这么多干嘛。

那句“算了，当我没说”还没出口，方夏就听见陈槐说：“行，我戒。”

居然能这么轻易就答应吗？

方夏不了解抽烟人的心理，她一直以为戒烟应该不是一件多容易的事情，因为她从小到大碰到的那些有烟瘾的人里，即使被要求戒烟，多半也不会戒。

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健康，或是为了家里的小孩子，他们也不会去戒烟。

陈槐倒是很怪，答应得这么干脆。

小船继续向前划去，青山倒影在河里，显得河水更加碧绿。

一路划过去，方夏还看见了几条红色的鲤鱼。

船行到河中央，陈槐问方夏：“喜欢这里吗？”

“喜欢啊。”

“那你还喜欢什么？”

“喜欢……”方夏想了想，说，“我还喜欢桂花，喜欢看日落，喜欢吃火锅，喜欢冰淇淋。”

“好，我都记住了。”

“那你呢？”方夏顺着陈槐的话问，“那你喜欢什么？”

“我嘛，”陈槐满脸都堆上了笑容，“我喜欢你啊。”

“你！”方夏气恼又羞愤，偏过头去，小声咕哝了一句，“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跟你说正经的。”

“我也是跟你说正经的，难道我说的不够正经？”陈槐放下桨转过来，让船自己在河面上漂着。

“方夏，我不会随随便便跟别人说喜欢的。”

他是顽劣，是爱打架，但他自认为并不是一个轻浮的人。

什么话该对女孩子说，什么话不该说，他分得清。

他更不会随便见到一个女孩子就对别人说喜欢。

“喜欢”和“爱”这样的词，他只会对方夏说。

这辈子，大概也就只会对她一个人说了。

“方夏，我是什么都没有。”陈槐扶了一下方夏的肩膀，让她转过来面对着他。

方夏是转过来了，但却没抬头。

她埋头看着自己绞成一团的手指，听见陈槐一字一句地说：“但我想和你在一起。”

他承认自己的平庸，也承认自己的顽劣。

他更知道自己算不上优秀。

但他还是想要跟方夏在一起。

陈槐试过刻意不去靠近方夏，克制自己着不去联系她，不去打扰她，可是偏偏他的脑子里还是想着她。

那种感觉，念念不忘，无法自拔。

他不会一辈子都继续这样混日子的，为了方夏，也为了他自己，他会努力让自己好起来的，虽然现在说这些总觉得不现实。

“方夏，我们谈恋爱，好不好？”他看着她，眼睛亮晶晶的，眸子里装的全是希冀。

这次方夏没直接拒绝，只是问：“谈多久？”

陈槐脱口而出：“一辈子。”

“不！”话音刚落，陈槐又立刻改口，“是永远。”

十八岁的少年和少女，对爱情怀着美好而单纯的憧憬，以为相爱就是永远。

“所以呢？”方夏回答得不清不楚的，陈槐摸不透她在想什么，又怕自己因为太心急而会错了意，他问，“你这样说，是同意的意思吗？”

“是。”方夏的回答只有一个字，但却重重地敲在了陈槐的心上。

“我们在一起了？”陈槐有点不敢相信，甚至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只能反复向方夏确认。

“对啊。”方夏只悄悄抬头看了陈槐一眼，就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你是我女朋友了？”

“嗯呐。”方夏戳戳他的脑袋，“别傻乐了，我可不要这样憨憨的男朋友。”

“哦！”陈槐立马正经起来，但脸上还全是笑意。

追了那么久的女孩，终于同意做他的女朋友了。这样美好的事情，陈槐在梦里想过很多遍，但这时候，真的发生了，他也还是觉得不太真实。

等那阵兴奋劲缓过了，陈槐的表情又严肃起来了：“方夏，你是不是觉得我追了很久，可怜我，所以才同意的？”

“我不勉强的，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我，那你刚刚的话，我可以当没听到过。”

他看着方夏，语气无比认真：“我希望你是考虑清楚才决定跟我在一起的。”

“你那么聪明，可别冲动，做些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在方夏面前，陈槐始终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

尽管他才是主动的那个人，但他把选择权全部交到方夏手上。

要不要开始，要不要结束，都由方夏说了算。

“我是想让你开心的，如果你和我在一起并不开心，只要你跟我说，我绝对不会死皮赖脸缠着你不放的。”

“我不后悔刚刚的回答。”方夏唇角弯了弯，带着笑，“如果你以后对我不好了，那才会让我后悔。”

“如果是这样，那你应该没有后悔的机会了。”陈槐终于眉开眼笑。

他说：“我不会对你不好的。”

“永远都不会。”

如果他连这样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那他不会让方夏跟他在一起。

因为那样的他，根本就没有资格去喜欢方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