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病就病了半个多月,周旭阳几乎三天两头就去输液。
周旭阳被发现浑身抽搐,发高烧的那天,家里人着急坏了,打了120,周旭阳被救护车拉走的时候,意识都是模糊的,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在医院。
医生只说压力太大,精神太过紧张,猛地一松,又加上这些日子的疲惫,身体就会出现问题。
输完液躺在床上的周旭阳,眼睛直直地看着床头的相框,看了好久,眼眶一热,他抬手抹去眼泪,手背因为打点滴的缘故而变得青紫。
这半个月来,周旭阳圆润的大眼睛里的光芒不再那么亮了,整个人都消瘦不少,干什么事都心不在焉。
家里人都以为是生病了,又因为刚高考完还是有点不适应。
只有他自己知道是因为什么。
高考结束之后,他觉得身体有什么东西好像被抽了出去,空空的,让人难受,难以支撑,他选的这条路明明这么宽,为什么不开心呢?
放假这段时间,他翻箱倒柜地去找那本被封存的书,可是怎么也找不到,就是找不到,他还打了电话问一切问了翻过他书架的朋友,都说没见过。
他无措地想,可能这一切都是他的臆想,根本就存在那本书,只不过身体的本能让他去欺骗他自己,就连去找顾随安也只不过合理的场景安排。
他不敢去找顾随安确定那本书,他甚至不敢去想两人之间的种种,他怕这一切都是假的,可是怕什么呢?人总不会是假的啊!
他颓废地靠在床脚守着那一箱东西。
不厌其烦地翻看那些东西,稿子也没再写,暑假小生意也没再干。
每天都在忙忙碌碌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别人为了高考成绩紧张的要死,他好像不知道要出分数一样,从来不提这事。
2009年的夏天,周妈同每年夏天一样坐在院子里吃西瓜。
手机又响了。
“喂,谁啊你是”
同样的开头,周妈回头看,周旭阳已经不常守在电视机旁边看些动画片了,而是喜欢待在屋里。
“儿子啊!快出来!高考成绩出来了,你考的很好”
周妈脸上洋溢着笑容,笑得眼睛都快没了,周爸刚一进门就听见这个消息,大笑着进来呼唤儿子的名字。
周旭阳一听见周妈的声音就从屋里出来了,他整理好衣服,让自己看起来精神点,脸上带着笑容。
“妈,我考了多少分啊?”
“儿子,你出息了,咱们老周家冒青烟了,你考了595分,老师说你这个分数能上个重点一本啊,儿子”,周妈激动地抱着儿子,哭了出来。
周爸抱住另一边,也不说话,只拍拍两人的肩膀。
周旭阳的耳朵仿佛失鸣了,嗡地一声,什么都不听不见了,只看见自己自己的爸爸妈妈保住自己。
他摇摇头,不自觉地笑出来,应该是考的很好,他张了张口,问道:“妈,妈,妈,你能听见吗?我考了多少分?考了多少啊?”
像个老爷爷一样,连续地问好几遍。
“儿子,五百九十五啊,儿子,五百九十五”
周妈的声音缓缓流进耳朵,五百九十五,周旭阳眼眶通红,口中喃喃道:“我考了五百九十五,五百九十五,妈,爸,谢谢你们。”
也谢谢我的朋友们和朋友顾……随安。
总算有了回报,这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没一会儿,家里的电话开始响起来,周旭阳跑过去主屋接听。
“旭阳,成绩出来了”,恍惚间,周旭阳好像回到了06年的夏天,那时候也是这样,不过这次是刘洋打给他。
“胖子”,周旭阳笑起来,把听筒放在耳侧:“看样子考的不错啊!”
那边也笑起来:“是啊,是啊!我考了五百七十,过了一本线,能上个好二本,爱民考了五百七十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等明天弄完志愿,我们去吃个饭,庆祝一下。”
周旭阳听见两人过了一本的分数线,脸上的笑容大了起来,这些天的疲惫散了不少:“胖子,干的不错。等明天我们去吃小炒肉。”
“旭阳”
“咋了?”
刘胖子在电话另一头,看着对面的人又问道:“怎么感觉你不对劲,说不上来哪不对劲,你没考好啊?”
周旭阳揉了揉眼睛回道:“没事啊!你还不信我?我考的挺好的,五百九十五。”
“我去,这么高,牛批,太厉害了,这不妥妥的一本啊,哈哈哈哈哈哈,旭阳,好样的”,刘胖子激动地狂拍桌子。
对面的李爱民听见周旭阳的分数,也激动的不行,在电话那侧说道:“旭阳,考的真不赖啊!这成绩能上个重本咧!”
“哈哈哈哈哈哈,也还行”,周旭阳被说的不好意思:“爱民,你考的也不错啊!”
“那是,你考这么好,我们两个也不能拖后腿啊!”
周妈和周爸在院子里和亲戚通话,和他们说自己儿子的高考成绩。
王其墨高考考的也很好,考了六百二,和他哥当年差不多。
成绩出来之后,不管考的怎么样,都会筹划升学宴,不过是大办和小办的区别,不过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而那些年埋头苦读的深夜也在一纸成绩和炊烟下画上了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