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旭阳分拣好信刚好第一节晚自习下课,他伸了个懒腰,把门关上准备回班级,就见门口站了个人,走廊黑灯瞎火的,看不清模样。
他转身走向一边,寻思着先开灯,灯刚一打开,那人的声音也传来。
“同学”,来人也看到了周旭阳,僵了下。
刚刚笑着的脸在看见来人时,瞬间嘴角绷直:“有什么事?”
“来交个信呗,能有什么事”
高煜仍旧吊儿郎当,穿着短款棉服站在那,唇角扯开一抹笑,手中拿着不显眼的那种信封。
“嗷,给我吧!”
他去拿高煜手里的信,没想到扯不动,不是,这人有病吧!他恼怒地看着高煜:“怎么个事?不想给那就左拐下楼。”
没想到,高煜破天荒没呛回去,手揉了把脸,眼睛看向别处:“咳,你等会儿别偷看。”
扯着的手收回去,周旭阳看他那样,纠结来矛盾去,嗤笑一声:“啧,谁看你的。”
“喏”,高煜把手里的信又往前伸了伸。
他抢过高煜手里的信封,往桌子上一扔,一出门人还没走,心想真他妈晦气,留个社都能碰见傻逼。
“你咋还不走?”
“谁知道你会不会偷看”
周旭阳瞟了他一眼,转身就走,留下两个字:“无聊。”
高煜见他走了,顺手把灯关上,慢悠悠地跟在他后面。
“周旭阳!我问你个事儿?”
“什么事儿?”,周旭阳转过身拧着眉看高煜,他又问什么事儿,每次都那两句话,能不能有点新意。
“嗯,那个……”,高煜顿了下摸摸鼻尖,又拍了下衣角不存在的灰尘。
“那个啥?”,周旭阳烦得很,问了又不说,犹犹豫豫的不像个男人,像傻逼。
“就是,那个……”
他无语地看着高煜,就不该问下去:“滚吧!该上课了,不想搭理你。”
“等会儿,怎么说走就走,我就问问那个约定还算不算数?”
听见“约定”,周旭阳冷笑一声:“呦!您还记着约定呢!您看我们这关系,这约定还能进行下去?早他妈都不作数了,别来烦我。”
“我”字卡在喉咙,怎么也说不下去后面的话,高煜伸出去的手又收回来,就这样看着周旭阳越走越远。
周旭阳没再理他,快步离开,骂骂咧咧,傻逼吧!关系都差成那狗样了,还问约定,神经病。
周旭阳一回班就恹恹地趴在桌子上,唇角抿成一条直线,抠着桌子上的橡皮,也不说话。
然后心里面已经把高煜打的鼻青脸肿,一脚踹了出去,再也不见了身影。
顾随安见他闷闷的不说话,摸了把他的头,问道:“怎么了?”
“碰见个傻逼,烦死了”,他从桌子上起来瘫在顾随安肩膀上,嘴里嘟囔着什么,顾随安没听清。
“唔”,突然,唇角被怼了一个硬硬的东西,他顺势张开嘴把东西卷了进去,甜甜的,是糖。
总感觉顾随安把他当小孩子,不管开不开心都有糖,无论表现的好坏都有奖励。
他伸手揽住顾随安的肩膀,头埋在他颈侧,跟小狗样嗅了嗅味道:“随安啊!这糖怪好吃,还有没?给我装点。”
丝毫没意识到这动作有什么不对,顾随安在他凑过来的那刻,拿着笔的手顿了下。
“没了,就剩一个,家里有,回去给你拿”
“啊!那好吧!哈哈哈哈哈,吃完糖突然就不烦了”
他卷着糖,从左边到右边,嘴里发出声响,得了趣,手从顾随安肩膀上收回去,拿起笔写作业。
“唔,你干哈”,猝不及防的两颊被捏住,他嘟着嘴抗议地看着顾随安,捏我嘴干啥,我没干啥吧!
“不要出声”
“嗷,泥烘手啊”,周旭阳手抓着顾随安的手往外扯,怎么都扯不开,不就是吃糖出个声,就算嗯,有点烦人,也不至于捏嘴巴,好没面子。
看他实在抗拒,才松开手,“不要出声。”
周旭阳摸着自己脸揉了揉,嘴里的糖还有半个,嘎巴嘎巴咬碎吃了,埋怨的看着他:“知道了。”
扭头迅速扫了眼周围,见没有人关注这边,才埋头继续写题。
幸好没人看,不然尴尬的要死,一想到自己一张帅脸因为吃糖出声,被捏成小弱鸡,无端的觉得很伤自尊。
陈威风已经免疫了,装瞎专业户,前面这俩人好的都快能穿一条裤子的地步,他插不进去。
他写了两道题,心里不太舒服,不行,一定要说说:“随安啊!我们打个商量。”
“你想商量什么?”
“嗯。就是吧,你有啥事你就说,别动不动就捏我脸,就……很没面子”,说着还摸了下脸,恳切的看着顾随安。
“嗯,下次不会了”
见顾随安答应的这么快,心里还是不舒服,郁闷的趴在桌子上,看着顾随安的侧脸,抓了把自己的头发。
“啊,我也不是说不让你捏,就是吧!有点怪怪的,嗯,你可以捏捏我胳膊啥的”
下一刻,胳膊被捏了下,周旭阳愣愣的看着他,头突然埋在臂弯里,脊背颤起来,从里面传出笑声:“哈哈哈哈。”
“开心了?”,顾随安狭长的眸子里满是温意,手伸过去揉了揉他的头顶,心道,挺好哄。
“嗯,开心了”
周旭阳都觉得自己真她妈矫情,可没办法,他控制不住,就是得这么来,不然心里不得劲。
第二节晚自习都上一半了,老师才姗姗来迟,执着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这节课的任务,就坐下来看教案。
周旭阳翻着政治答案,红笔唰唰的在上面改着对错,在错题旁边用红笔写上解析,碰到典型的错题,会把它写在错题本上。
下晚自习之后,周旭阳就没有像往常那样跑去接水抢水位了,天冷之后,学校的水如往常一样透心凉,刺骨的很。
他一般两天接一桶水,一天接一暖水瓶热水,这就省了很多时间,经常放学的时候多写会儿题目,或者就像现在这样,在操场上逛逛。
他后退着走同顾随安说话,刚叫了个名字,就被顾随安拎着衣领转了回去。
“地滑很容易摔跟头,正常走”,顾随安皱着眉,冷声说。
“嗷,好”
这样走确实容易摔,而且操场上有的地方的冰还没化,要不是顾随安拉着他,高低摔个屁股蹲。
“随安啊!我今天分拣信封,你不知道给你写的信的人有多少,好几十封”
“能拒收吗?”
“应该……应该不能吧!”,他犹豫了下回道。
一下子几十封都送给顾随安,这要是像上次那样,挨个退回去,能跑断腿,要是都不回又很容易惹人非议。
他猛吸一口凉气,这还挺麻烦,有没有什么办法,什么办法。
顾随安见他眉头皱的紧紧的,手指点了下他的眉心,温声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开始送?”
周旭阳的眉心被点了下之后,就舒展开来,想了下回道:“放假前两天。”
“你把信给我,我从明天开始给她们送回去”
“握草,好麻烦啊!那……我陪你一块去”
“好”
晚间的操场依旧干冷,说话时呼出的白气萦绕在脸颊周围,一抬头就看到星子遍布,耳边是笑闹声。
周旭阳带着白色的手套揽着顾随安的胳膊,头偶尔会蹭蹭顾随安的肩膀。
顾随安低头看了眼手表:“到点了,走吧!”
“好”
回去的时候,周旭阳放开了顾随安的胳膊,改为并肩前行,顾随安看了眼他垂下的胳膊,抓住了他的手腕。
周旭阳任由顾随安抓住手腕,两人的亲近会让他高兴,高兴的事为什么要拒绝?只是,身体偶尔会有麻麻的电流穿过。
回到宿舍之后,换了衣服,提着水桶去洗漱。
洗漱完之后,周旭阳和陈威风他们几个说话,顾随安坐在周旭阳床上看书。
“我靠,臭死我了,隔壁她妈的放了毒气弹吧”,袁磊捂着鼻子端着盆进来,骂骂咧咧。
“哈哈哈哈,怎么个事?他们不是平常也臭?”,陈威风笑着说。
“不一样,今天巨臭”
“握草,隔壁那臭脚丫子,臭袜子味晕死我了”,说完,一把把门关上,隔绝外面的臭味。
“你是不是也觉得隔壁今天巨他妈臭”,袁磊泪眼汪汪的对着知己说。
“啊,臭死了”
“我记得他们班今天上的体育课,不能因为冬天冷就不洗脚不洗脸,这也忒埋汰了”,周旭阳嫌弃的脸都皱了起来。
“不能说这一层,就男生宿舍来说,就没有不臭的,不然也不能我们宿舍拿锦旗”
202的宿舍门口挂着一面小旗子,从开学就挂就没有摘下去过,为此,老王每次开班会都表扬他们宿舍。
顾随安放下书本,坐到周旭阳旁边,礼貌地问:“咱们宿舍为什么这么正常?”
此话一出,202宿舍在寝人员都不说话,眼睛都直勾勾盯着周旭阳。
“不是,你们看我干啥?”,周旭阳摸不着头。
“嗐,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陈威风喝了口水,回想了下开学的场景,叹了口气:“大神,咱们宿舍能这么正常,全靠旭阳一个人。”
“你不知道,他刚来宿舍的时候直接把包往地上一扔,拽的不行,嗓门还贼大,我们正铺床呢,吓了一跳,就听见他说,以后谁要是不洗袜子不洗脚,别怪他不客气”
“一开始,还没当真,结果,第二天他把人家的袜子和拖鞋直接扔垃圾桶里了,喏,看见袁磊没,他就是第一个”
“你们没打他?”,顾随安扫了眼周旭阳,问了一个很合理的问题。
“打了啊!没打过,然后还被吐了一身,说是臭的,从那以后,我们就开始经常洗袜子天天洗脚”
周旭阳挠了下头,看了眼顾随安,打哈哈,这事儿他都快忘的差不多了,他受不了臭味只能逼室友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