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旭阳推开门,拍了拍身上的雪,刚把外套脱下用衣服撑子挂在一侧,一扭头就看见陈威风盯着他看。
“电话打完了?”
周旭阳起身坐在他床上,扯了截纸擦手:“昂,打完了,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外边的天有这么冷?你脸通红也就算了,带着帽子耳朵也能冻这么红?”,陈威风上下打量着他。
“咳,咳咳”,他摸了下脸和耳朵,心想有这么红,这么明显:“脸真的很红?”
陈威风点了点头,还要伸手去试温度被他躲开,“咳,我……我这耳朵是热的,脸是冻的,你知道的,电话亭三面漏风。”
“是吗?”
周旭阳摸了下鼻尖,手里撕扯着纸巾,乌拉着嗓音:“是,你管这么多干啥?”
“那你这棉袄不行啊,漏风的很,脖子都冻红了”,陈威风狐疑的看了眼他的脖子,转而拿起水杯喝水。
周旭阳捂住脖子尴尬的笑起来,这……这怎么解释,他能说他因为打电话的时候说了些话心跳的过快,导致脸红耳朵红,脖子也红,那肯定不行。
心里面这奇怪的感觉持续了两个多月,自从见了顾随安就没正常过,脚前前后后在地上踩了一圈,手指被掰出响来,思来想去还是问问比较好。
周旭阳扭过头去看着陈威风,语气郑重极了:“威风,哥问你个事。”
“问呗,咱们俩谁跟谁?”
“嗯,我,不是,就我一个朋友”,周旭阳从床边拿起水杯抿了口水,想怎么能组织好语言才能问到最贴切的答案。
陈威风抱臂坐在一旁看他纠结的眉头都抽抽了:“然后你怎么了?”
周旭阳意识到他的“朋友”话术被识破,心虚了一瞬,立马反驳道:“是我朋友不是我,你小子能不能好好听别人说话。”
“好好好,你朋友,你朋友,然后呢?”,陈威风拍了拍他的肩膀,稳住眼前这人的情绪。
“他想问对着一个人莫名觉得欢喜,然后会因为一句话变得开心,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不是,你朋友这什么奇葩的脑回路”,陈威风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一会儿想想这,一会儿想想那的,憋着笑不说话。
“不是,这还不是有病?”
“咳,你这朋友我初步断定他可能是喜欢上了这个人”
“咳咳咳咳”,周旭阳吓的剧烈咳嗽起来,手猛地抖了下,一个男生喜欢另一个男生,这不是天方夜谭吗?看来就不该问陈威风,他向来不靠谱。
陈威风凑近他,笑得一脸暧昧:“哦呦,旭阳啊,你这是有情况。”
周旭阳推开他,压下内里的纠结和难受,嘴仍旧硬硬的不承认:“都说了不是我,他有个屁的情况,我看他是有病。”
“旭阳啊,你别不……”,后边的俩字还没说出来,就见对面好友的脸色不太好看,“哈哈哈,得,你要认为有病,那就有病吧!”
好歹人家喜不喜欢他还不一定呢!这么说应该没问题,不点明也好,正好不耽误学习。
亲耳从陈威风口中说出“有病”两个字的时候,他心里的焦躁才平息下来,是嘛!就该这样,他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半夜睡觉别踢被子,把你的厚衣服也盖上去,我去睡觉了”,说完,周旭阳换好衣服,把被子整理好就钻了进去,眼睛闭的紧紧的。
“好,睡吧!”,陈威风拿纸继续擦着鼻涕一边从热水瓶中倒热水喝,仍旧还会打着“阿嚏”。
周旭阳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眼睫不断的颤啊颤,也不翻身,被子中的手蜷起又送开。
直到宿管阿姨的那一声“熄灯”,灯被熄灭,声音逐渐小了起来,周旭阳才开始翻身。
因为下雪的天,他盖了两个被子,一件厚厚的军大衣,每次翻身都很吃力,上下层的小破床会发出“吱吱吱”的声响。
“旭阳,你睡不着啊?”
“没有,盖的太厚了,压的慌,我伸伸胳膊和腿儿”,周旭阳在夜色中睁着一双眼说瞎话。
“没事就好”,说完,那人翻身靠着墙睡了去。
周旭阳仍旧会不时的翻身,脑海里思绪乱糟糟的,难受压抑的厉害,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心里不断劝慰着自己,没啥,这没啥,赶巧了而已。
同样翻来覆去睡不着的还有远在上海的顾随安,漆黑的房间,他睁着眼睛看天花板,耳边仍旧在徘徊那句“我也想你”。
空荡的房间里,压不下去的嘴角一直扬着,转瞬间又意识到什么,眸子里那一小撮亮光又熄灭了,他是否过于明显了,万一……
外边飘飘落落的下了两天的雪,直至今日还在下,有些马大哈没带棉服,一个二个穿的肿起来,真真是里三层外三层。
“旭阳,你昨天没睡啊!黑眼圈这么重”
周旭阳叹了一口气,又拢了拢衣服:“嗐!睡了,被子哪哪都别扭,睡得不太舒服。”
“是不是盖的太厚了?你今天晚上把你上面那层厚衣服给拿下来放在床脚,会轻松很多,宿舍封闭挺严实的,应该不会太冷”
“嗯,好,我今晚回去整整,走了”
“好”
陈威风跟在周旭阳一侧,两人小心翼翼的踩着雪进班,你扶着我胳膊,我扶着你肩膀。
“哎呦,握草”,陈威风脚滑了一下“唰”地呲了过去,身子向后倒,手摇摇晃晃地抓着旁边的人。
周旭阳眼疾手快的拉住陈威风的胳膊:“慢点,别摔了。”
“嗐,吓死我了”,稳住身形的陈威风大口喘气拍胸脯,扶着周旭阳走路更加小心了。
路上还是有不少摔跟头的,几人相互搀扶着走或是一个人慢吞吞的走。
“旭阳,大神是不是今天回来?”
“嗯,咋了?”
“没事,我就问问”
“嗷”
陈威风带着疑惑看了一眼旁边的人,直觉告诉他,不对劲,平常旭阳听见大神俩字的时候都开心的冒泡,怎么现在听着这么淡然,吵架了?
“啪”,一巴掌落到他头上,“嗷”地一声捂住头,无助又委屈的看向罪魁祸首,只见周旭阳冷笑道:“威风啊,胡思狂想会得精神病。”
“切”
比起昨夜,他现在好了很多,心里劝慰起了很大的作用。
三班人陆陆续续来全,班主任老王坐在讲台上看班级背书情况,偶尔下来查看,哪个懒蛋子用书遮住脸睡觉。
周旭阳拿出要记背的册子翻开,念了一遍划黑线的知识点,背诵用红笔划的知识点。
……
“握草,大神回来了,我刚看见了,就在办公室”
“真假的,你可别老眼昏花把什么牛鬼蛇神看成是大神,不然我给你没完”
“哈哈哈哈,不可能认错,就是他。估计等会儿就该进班了”
“……”
周旭阳坐在座位上继续写题,可是按下去的笔尖划拉半天,一条公式也没算出来,烦躁的扔了笔,靠在后桌上听他们讨论。
正在被讨论中的人被叫到办公室一顿夸奖。
“随安啊!你真是为我们学校争光啊!你知不知道咱们这次期中考试也是联考,你又以七百分的成绩拿了联考第一啊!”
老王极尽向着办公室里的人炫耀着自己有颗好尖子,脸上的褶子都透着喜气。
顾随安站在那里表情淡淡的,偶尔礼貌一笑。
“老师,我先回去了”
“行,行,回去吧!”,老王摆摆手,笑得一脸骄傲,目光中都含着光辉。
顾随安透了口气,手里拿着考试成绩单,手指从上面挨个滑过,终于在第五排的位置上找到了他心属的名字。
第五名:周旭阳,五百四十,年级排名,四十七。
这次卷子偏难,比前两次都更有深度,考这个分数很不错。
他拿着成绩单,大步走向三班,途中经过认识他的人会同他打招呼。
“大神,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下午回来的”
“大神,……”
“……”
黑色高大的人影遮住光,试题卷被投上了黑色的阴影,周旭阳才抬起头看去,穿着黑色长款棉服的人站在那里,眉眼温柔,嘴角噙着笑,敲了下他的桌子。
周旭阳愣了下回过神来,起身让他进来,笑着开口说:“随……随安,回来了?”
“嗯,回来了,怎么不去看期中成绩”
顾随安想起自己刚进班,本来几十二点正和他说话,意识到他手里拿的是成绩单的时候,立马疯抢了过去,挨个点成绩。
期中成绩?握草,出来的这么快,他转头就看见一大圈人挤着看成绩,这肯定挤不进去。
他抓住顾随安的袖子问道:“咳,那你没有看见我的成绩?”
“嗯”,顾随安眯着眼,拉长声调,给人一种不妙的预感。
“我去,这……这该不会考的很”,差字还没出说出口,就听见那温润的嗓音响起:“很好。”
“有多好?”
顾随安见他这期待的模样,忍不住的还是上手摸了下他的头,揉了两把才说道:“五百四,过了一本线三十分,班里排名第五,年级排名四十七。”
周旭阳脊背僵了下,没有挥掉顾随安的手,心里的那点矛盾纠结此时被成绩带来的巨大喜悦取代。
眼睛亮亮的,咧开嘴巴笑起来,一侧的小痣被带动起来,嘴里喊着:“哥真厉害,没白费,哈哈哈哈哈。”
顾随安收回放在他头顶的手,从背着的书包里一阵摸索,从里面掏出一个四方纸盒递给周旭阳。
“嗯?这是啥?”
“打开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