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睡不着?”
“你今天话好多,顾随安”,周旭阳放下书,身子床上出来,仰望上铺。
“……”
“有吗?”
“有,我往常睡的晚的时候,你不会说话,但是今天你问我了”,周旭阳伸脖子累的不行,转了下脖颈。
“可能今天我也睡不着”
顾随安刚说完,床下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周旭阳穿好了衣服。
顾随安也坐起身,就看见周旭阳躬下身子穿鞋子。
“穿这么整齐干什么?”
周旭阳站起身,看着顾随安:“你要不要下来”
“好”
两人放慢动静,悄悄的走出宿舍。
楼道的尽头,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户,旁边是放杂物的小房间,周旭阳停在小窗户旁边,顾随安站在另一侧。
透过小窗子能看见漫天的星子,黑漆漆的夜色中的尽头,一轮弯月挂在上面,静谧无声。
两人相顾无言,观赏着窗子里面的世界,周旭阳调整了个角度,把视线落在旁边人身上,微弱的月光下照在他轮廓优越的侧脸,模糊又捎带距离感。
“你为什么睡不着?”,周旭阳轻声问。
“不知道,你呢?”,顾随安收回视线,把目光落到周旭阳脸上。
只见他前倾身体,狠狠呼了一口气,才说:“我啊!我想出去,想去见识外面更大的世界。”
周旭阳顿了下,继续说:“我想出去闯闯,我不想一辈子守着一望无际的绿油油的麦田,我……,算了,没什么。”
说完,对着顾随安狡黠一笑,这是让他保守秘密的意思。
他点点头:“嗯”,还是他第一次看周旭阳露出这种神伤的表情。
“回去吧!哈~,我都困了”,周旭阳捂着嘴打哈欠,也没管顾随安,自己独自走在前面。
顾随安没有走,他再一次从小窗中眺望外面的世界,眸子里透着幽光,嘴里咂着几个字,“出去么”。
周旭阳收拾完衣服,就躺在床上睡了,今天晚上的谈话,并没有使他轻松,毕竟也没说多少,别人没有必要去感同身受他人的经历。
……
周旭阳如昨天一样,正常的考完试,刚回到班里就被通知各科课代表去老师那里领答案。
一块黑板分成六块,只对客观题答案,数学和英语除外,答案全写了出来。
对着对着底下传来一片哀嚎,有的人忍不住的埋怨自己,也有的人暗自窃喜,比如,陈威风。
周旭阳一把答案抄上去,就赶紧拿出自己的卷子对答案。
“哎,嘿嘿嘿嘿嘿,对一个,又对一个,哎呀,对的好多,旭阳,你的怎么样?”,说着陈威风就要凑过来。
周旭阳一把捂住试卷,“哎?不给你看”。
“周旭阳,你数学卷子倒数第二题的答案是多少?”
听见声音,周旭阳转过头去看,就见孙娜拿着卷子站在陈威风旁边想要问题,快速搂住陈威风的脖子,对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是倒数第二题吗?威风,跟我换个位置”,刚刚没有听清,为了以防尴尬,周旭阳又问了一遍。
陈威风起身和周旭阳换位置,前排的顾随安听见动静,侧了下身子,耳朵动了动。
“对”,孙娜点头。
“根号十五”
陈威风听见答案,也凑过来看看怎么回事。
“啊?根号十五,我得的是根号十三,你能给我讲讲你是怎么得出来的嘛?”
“那我给你讲一下这道题的思路,讲的过程中如果有什么卡壳的,可以打断复问”
“好”
于是,周旭阳指着图形,还画了辅助图,又讲了可能遇到的情况,最大怎么样,为什么不能最小。
“……”
孙娜听完,又问了几个问题,陈威风也点了几个情况,最后二人一致认为,周旭阳的思路非常清晰而且方法也很简单。
“谢谢啊!那我先走了”,孙娜拿着卷子赶忙回到座位上去写这道题。
“旭阳,我可太佩服你了,这题还能这么解,快,接受我的膜拜”,陈威风双手合十,作势要拜下来。
周旭阳推开陈威风,“别,我可承受不起,我怕折寿”。
周旭阳看着自己的英语卷子一片红,心在滴血,玛德,英语能考七十都烧高香,明明看着不难啊!做的时候也得心应手,这错的都没眼看。
周旭阳拽了下,“咳,顾随安,你英语怎么样?”
问完周旭阳就后悔了,艹,这问的什么傻逼问题,英语课代表英语不好,还当个锤子,但是已经收不回去了。
顾随安转身就看见周旭阳一脸谄媚:“还行,怎么了?”
“那个你有没有觉得英语答案有点问题”
“……”
“怎么说?”,顾随安从一沓卷子中抽出英语卷子,仔细看了一眼,放下来。
周旭阳慢吞吞的拿出自己鲜红的卷子:“你看它问的奈斯对这个产品的评价,文中说的是,她喜欢这个产品,这不是赞同吗?”
顾随安无语,有点压不住情绪,只搓了搓手心,耐心的说:“它问的是麦斯,喜欢这个产品的是迈克,当然不选赞同。”
“啥?迈克?不可能”,周旭阳一脸的难以置信,拿过卷子又看了一遍。
“噗嗤”一声,陈威风没忍住,捧腹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噗,哈哈哈哈,旭阳,你英语是有多差,奈斯?人家叫麦斯,哈哈哈哈”
瞬间尴尬涌上心头,气血上涌,周旭阳脸红的能滴血,但尴尬不能阻挡周旭阳的挣扎:“那就算这道题没问题,这,这,道呢?”
“这个总没有搞错吧!”
顾随安垂眸看他指的那道题,发问:“你觉得它是什么意思?”
“怀疑啊!”
顾随安扶额叹息,又问了一遍:“你确定?”
“确定,就是怀疑,”尴尬的余热还没有下去,周旭阳红着脸信心满满,这次肯定是对的。
“很抱歉,这个单词是建议,这两个单词就两个字母一样。”
幸好这会儿陈威风被叫走了,去其他组讨论去了,不然他会笑的更大声。
周旭阳尴尬的哈哈两声,抢过自己的卷子,仍旧不死心的又指了几个问题:“这个,这个,这个……”
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周旭阳所有的猜想怀疑都变成了顾随安给他的建议。
每次问,周旭阳的头都又垂下来一分,问的都快自闭了,心里都是悔恨的泪水,自己为啥要这么自信,这不是找难堪?
顾随安看他从自信,谄媚变得自闭,死气沉沉中夹杂着莫名的尴尬,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
“周旭阳”
“嗯?”,周旭阳抬头,双眼无神。
“嗯,别气馁,好好学。”顾随安狭长的眼微弯,嘴角含着笑意,鼓励的把手伸过去。
“嗯”
周旭阳点头的功夫,顾随安顿了下,手从头顶略过,最终停在肩膀上,拍了几下肩膀。
周旭阳像是想到什么,猛地抬头,看向顾随安,眼里闪着精光,从座位上起来,坐到顾随安旁边。
“顾随安,你能教我英语不?你放心,我英语要是能考80,少不了你的好处”
周旭阳算盘打的那叫一个响,要是英语能考80,这个期中奖学金还不是手到擒来,我要提前许今年的生日愿望,我希望顾随安能教我英语。
见顾随安不说话,周旭阳紧张的手心出汗,要不,算了吧!现在时间那么紧,还要他教,好麻烦。
“算……”
“好”
周旭阳揉揉耳朵,脸上的兴奋藏不住,把耳朵凑过去:“什么?你说啥?我没听见,你再说一遍”。
这距离近的顾随安都能看到周旭阳脸上的绒毛,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嘴角的那颗黑痣此时熠熠生辉。
心跳的莫名奇怪,顾随安压下心跳,淡声说:“好”。
忽然,顾随安的肩膀被揽住,一垂眸就看见那颗黑漆漆的脑袋,此时扬起了他那张满是笑意的脸。
“哈哈哈哈,顾随安,您简直就是我的在世父母,哈哈哈哈,有你指导,还怕不能拿奖学金”
周旭阳猛地捂住嘴,下意识的说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到时候我要是拿了,分你一半”。
顾随安低低的笑出声来,那双此时清冷的眸定定的盯住周旭阳。
“先拿了再说”
“遵命”,周旭阳把手放在太阳穴,表情严肃。
“每天午休抽出一个小时,我会给你布置任务”
“收到,长官”
顾随安看了眼课表,对周旭阳说:“从明天开始”。
“好咧!”
“顾随安,我想问你点题”,有个男生拿着英语卷子走过来,周旭阳见有人叫他。
“那我回座位了”
“好”
周旭阳还沉浸在英语马上要考80的喜悦当中,不一会儿,班里的其他同学走过来,拿着数学卷子。
周旭阳接过卷子给那个同学分析题目,给他讲步骤。
两人旁边围了不少人,都拿着卷子,有的是来交流本次的联考题目,有的是来交流其他题目。
单县一中的传统——联考之后的那天晚自习是同学们自发讨论的时间,任课老师坐在讲台上监督学生。
周围的人散去,班长王振峰突然跑过来。
“周旭阳,你这次数学估计多少分?”,班长王振峰悄声问道。
周旭阳看了眼卷子,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大概一百三”。
“我艹,你还是不是个人,你这成绩比一班二班那几个考的都好”,王振峰佩服的竖起大拇指。
“哈哈哈哈哈哈,低调,低调”
“你不知道刚刚一二班那几个死崽子说联考这么难,咱们班的数学成绩一百一的一个也没有,真想现在就去打烂他们的脸”
王振峰气愤的指着前面那两个班骂骂咧咧。
周旭阳安抚了他一下:“消消气,等联考成绩出来再说,现在都是民间说法,估不准”。
话说,周旭阳好像还不知道顾随安数学成绩怎么样,综合成绩怎么样?
知道顾随安英语成绩好还是因为他说的一口流利美式发音,老师非常欣赏,当即选定为英语课代表。
班里没有能让老师满意的学生,英语课代表是班长暂代的,直到顾随安担任之后,才正式有了英语课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