唢呐锣鼓齐声喧闹,大红花桥府门候,引来了众多百姓观望,“怎的不见新郎官啊”,人群中有人问道。
“许是新郎官羞了半边脸,藏着不敢露面了”,一妇人说完,一阵哄笑声响起。
“老爷,已到吉时,世子人在何处?诸位宾客已议论纷纷”。
□□学停住徘徊的脚步,急躁道:“我已差人去侯府探问,世子昨夜贪酒宿醉,刚已离榻上”。
“荒唐”,梁姨娘破口而出
□□学些许震惊的看向她,梁姨娘坐下对上他的目光,“妾身可有错言”,她傲慢道:“若非承老候爷的面,这桩旧年婚约我们黄府不履,赵员外乃是大姑娘的最佳夫婿人选”。
“满口胡言,赵员外已有正室,沐遥岂能做他人妾室”。
梁姨娘暗自白了一眼,揶揄道:“妾身错言,老爷您高风亮节,钱财前程于您而言,乃是不值一提的身外之物”,说完,收起团扇,愤然离去。
良辰吉时已到,□□学也等不及新郎官了,媒婆牵着新娘子出府门,红盖头下的人儿,朱唇轻抿,手心紧握成团,暗自提了一口气,扬起了一抹轻蔑的笑。
“哎哟”,新娘子身旁的媒婆被推倒在地,只见新娘子已借势转身在众目睽睽之下掀开了红盖头,媒婆见状,立刻起身,手疾眼快地夺过黄沐遥手里的红盖头,急道:“小姐,使不得,新妇岂有自掀盖头之理,不吉利啊”,媒婆欲将盖头重新盖好,黄沐遥一把推开她,媒婆踉跄着向后跌倒,幸得丫鬟眼疾手快,将她接住。
新郎官尚未到场,候府迎亲的一行人群龙无首,只得默不作声,静观事态发展。
黄沐遥站立台阶之上朗声道:“诸位,今日乃我黄沐遥大婚之日,本是一桩好事,但府里之人所作所为令我寒心,我乃黄府嫡女”,梁姨娘接过话茬,“今日乃我黄府嫡女大喜之日,恐是新妇不忍离家,一时说了胡话,让诸位见笑了”。
黄沐遥冷眼地看着她,内心OS:“真是一个大水缸,真能装啊”。
“我警告你,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这桩婚事都已定了,不要失了体面”,梁姨娘皮笑肉不笑地小声警告道。
“诸位,请看”,黄沐遥掏出聘礼单子,“这份乃侯府呈递的聘礼单,我父亲已经允诺一并添到我的嫁妆里头,但我昨夜细细察看了一番,我的嫁妆里头并未有这些物件,是谁昧了呢”。
话音未落,黄沐遥将事先抄写好的藏在袖子里的聘礼单扬手扔向人群,众人纷纷上前抢着察看,发出一片嘘声。
“素日听闻知府大人宠妾灭妻,姨娘在府里作威作福,慢待嫡女”。
□□学匆匆赶来,不禁扶额,眼神凶煞地看向梁姨娘,脸色很是难看,梁姨娘正欲张嘴,黄沐遥先发制人,“我自小丧母,无人怜爱,我不是姨娘的亲出女儿,姨娘不替我谋算,沐遥心里也不敢不满,只是昧下我的聘礼,实属不该”,手帕轻轻拂过,佯装拭泪。
“黄沐遥,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那诸位打开箱子便可一目了然”,黄沐遥以更高的声量回应。
众人起哄道:“打开,打开”。
霎时间,便有几位旁观者冲上前打开了所有箱子,接着,人群中有人高声道,“姨娘昧下嫡女嫁妆,全京城闻所未闻啊”。
“小门小户人家尚且不屑如此,堂堂知府人家,竟做这等宵小行为,令人发齿啊”。
□□学听到知府二字,矛头直指自身,怒发冲冠,吼道:“都给我住嘴”。
梁姨娘深知闯下祸端,“老爷,你听我解释”。
□□学推开她,上前道:“适逢府上喜事临门,诸多事宜,难免存错漏之处,沐遥,适才我已查问清楚,今日之事,乃是小厮粗心大意,竟遗漏了嫁妆箱子,本府御下不严,叫诸位百姓看了笑话”。
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路越望见她一身大红嫁衣站立台阶之上,围观的百姓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吁....,马匹的前蹄扬起而后稳稳落地”,众人的视线转而聚焦在他身上。
路越翻身下马,围观的百姓自觉地为他让开了道,只见新郎官踏上台阶,低她一阶,与她对视道:“本世子来迟了”。
黄沐遥恍了神,而后反应过来,眼前丰神俊朗的公子是她未来的夫婿,他刚刚才到!
□□学赶紧上前,心虚道:“见过世子”。
“小婿见过岳父大人,如今我们已是一家人”,路越握住黄沐遥的手腕,“岳父不必多礼”。
黄沐遥定定的看着他,只见他嘴巴在动,却听不进去他说了什么,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
“岳父大人,这是?”
□□学低眉信手地解释了一番。
“岳父,误会既已解开,望快快备齐嫁妆,切勿耽误吉时”。
□□学转身之际,咬牙切齿地瞧了一眼黄沐遥,迅速派人备齐了嫁妆。
“诸位,黄某御下不严,叫各位看了一出闹剧,择日不如撞日,诸位不妨赏光入府喝上一杯喜酒,沾沾喜气”。
□□学打了圆场,黄沐遥夺过媒婆手里的红盖头,自己入了喜轿。
路越被她气呼呼的样子逗乐,含笑策马回府。
黄沐遥大闹一场的事迹传遍了整个京城,被喜宴中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喜房的窗户门上皆张贴着红色剪纸囍字,黄沐遥支开了丫鬟,掀开盖头,一个人百无聊赖地等着,将嫁妆数了一遍又一遍,还睡了一觉,直至日落西山,夜幕降临,红烛摇曳,丫鬟们送来了晚膳,黄沐遥饿了半天,大口地进食,“世子到”。
门外传来通报声,黄沐遥迅速地盖上红盖头,端正身子坐着,门被轻轻推开,脚步声越来越靠近,路越坐在了桌子的另一端,视线被遮盖着,恐惧感和压迫感悄然而至,黄沐遥一把掀开了盖头,霎时间,两人四目相对,“真帅啊”,黄沐遥盯着他的脸,右手不由自主地伸出去:“你好,我是黄沐遥”。
红色嫁衣更衬肤若凝脂,腰肢纤细,明眸细眉,唇点朱红,灵动娇俏,炙热的目光烤热了自己,路越的耳垂微微泛红,率先移开了视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本世子知道”。
尴尬诡异的气氛弥漫着,黄沐遥收回手,“你今日怎么迟到啊”。
“昨夜喝多了”
“哦”,黄沐遥轻呼了一口气,破罐子破摔的样子没被他看到,从古至今,怕是找不出她这款式的大小姐,现代人的精神状态属实美丽。
路越瞧着桌上的晚膳只动了一点,前去关门。
门被合上,黄沐遥瞬时心生惊恐,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屁股往后微微挪着。
路越回身贴心道:“现下无人,安心享用晚膳吧”。
黄沐遥愉悦地享用美味,路越的视线绕了一圈屋里,摆满了嫁妆箱子。
“路越,我有话想跟你说”
“你说”,路越倒了茶水递给她。
黄沐遥双手捧着茶盏,说道:“第一,我之前不认识你,自然谈不上喜欢,和你成亲这事是迫不得已的,既然我们没有感情,那希望我们日后井水不犯河水,你看如何”。
路越放下茶盏:“你的意思是今后只做表面夫妇,我答应了”。
“他答应了!”黄沐遥闪烁着不可置信的眼神,“他就这么答应了,就这么水灵灵的答应了”。黄沐遥没想到他答应得如此爽快,接着说:“第二,你的光荣事迹我也有所耳闻,比如流连于烟花柳巷”,路越瞬时放松了身姿,侧身倚着桌子地看着她,“无论今后你找多少个姑娘,有多少红颜知己,将来纳几房妾我也不干涉,但我做什么你也不能管我”。
“夫人心胸开阔,乃本世子之福”,黄沐遥瞧着他颇有些期待的样子,腹诽道:“爱找几个找几个,别花我的钱就行,不然弄不死你”。
“第三、嫁妆为我所有,黄沐遥指着那些嫁妆箱子,侯府上下不得占用一分一毫”。
“当然,本世子虽为人浪荡,但此事却比不得岳父大人”,路越意有所指道。
黄沐遥撇眼看着屋里唯一的一张床,瞬间想拥有孙悟空的七十二变,为什么只有一张床,屋里当然是只有一张床了,又不是大学宿舍搞上下铺,黄沐遥说道:“那今晚你睡床,我打地铺”。
“好”,路越起身走到床边,开始宽衣解带,只剩一身白色里衣躺上了床,动作之利索,速度之迅速,黄沐遥看得一愣一愣的,内心吐槽道:“他就这么睡了?他就这么躺上去睡了?绅士风度呢?也不拉扯一下吗?”,黄沐遥气鼓鼓地走过去,用力地一把扯走了枕头,吓得路越手撑着床坐了起来,双眼瞪大茫然地看着她,只见她将桌上的杯盏放至地上,取下桌布铺至地上,对着铜镜卸下发冠钗环,“戴了一天,扯得我头皮疼”,黄沐遥嘟囔道,乌黑的长发倾泻而下,及至腰间,路越半倚着身子地看着她,下一秒,身上的被子被无情夺走,接着她所到之处,伴随着一声“呼”,烛光被熄灭,屋里陷入了黑暗,“黄沐遥,你想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