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若有你 第50章 赐死

康熙坐在主坐上，卿若和十三爷跪在他身前。无人说话。

半晌后，康熙才开口沉声道：“瓜尔佳卿若，你好大的胆子。”

“奴才知错。”卿若的心也悬在嗓子眼。

“皇阿玛，儿臣......” 十三爷试图替卿若开脱，可像上回在储秀宫十三爷为卿若被陷害一事多次顶撞康熙一样，仍然被康熙打断了。

“闭嘴，朕让你说话了吗？”康熙厉声说。

卿若重重的磕了头：“此事与十三爷无关，奴才的罪过，奴才一人扛。”

“别以为朕不知道是谁在背后帮你。”康熙冷笑一声，端起梁九功递上的茶杯。

“皇上要罚，就罚奴才一人。此事与他人无关。”卿若垂着头说道。

“说，原因。”康熙放下茶杯，杯落桌的声音很响，卿若知道，这是康熙警示的意思。

“奴才得知十三爷腿疾的毛病，实在担心，便想出宫看看。”卿若编了一个理由。

“你俩倒是感情深厚。”康熙不屑，“不知道朕的旨意，非旨不得靠近十三爷府吗？”

“知道。”卿若淡淡的回答，这样的语气身旁的十三爷更是着急。

“知道你还犯！一点不把朕的旨意放在眼里！”康熙拍了一下桌子。

“皇阿玛息怒。她不是这个意思。”十三爷替卿若求情。

“不是这个意思？哼！”康熙甩了一下衣袖。

“敢问皇上可是知道十三爷腿疾的毛病？”卿若反问，“既是知道，为何不让太医会诊？”

“你这是在反问朕吗？”康熙怒了，“瓜尔佳卿若，你好大的胆子！平日里被和嫔骄纵成性，胆大妄为。来人，女官瓜尔佳卿若，御前失仪，带回乾清宫候审。” 康熙吩咐了下去，便大步走出屋内。

留下梁九功，弓着腰上前说道：“卿若姑娘，还请走吧。” 卿若也不害怕，站起身对十三爷说道：“放心，没事。” 便大大方方的走了出去。

乾清宫内，只留下康熙和卿若二人。

“不怕吗？”康熙坐在那把龙椅上。

“怕有用吗？”卿若淡淡的说。

康熙嘴角上扬：“你确实是朕见过的最有胆识的丫头。”

卿若不打算继续陪着康熙打哑谜：“皇上还要演戏到什么时候？”

康熙有些震惊，这丫头竟然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卿若深知，如果康熙真的生气，断不会等到他老人家亲自到了十三爷府，再捉拿自己回去，而是会直接让侍卫扣押自己回宫，甚至就地正法。自己更不会有机会和时间跪在这乾清宫内和康熙面对面说话。

“难怪你不怕，朕在想什么你猜的清清楚楚。”康熙无奈的笑了笑，“你觉得朕会拿你怎么办？”

“抗旨不遵，是死罪。”卿若轻轻的说。

“抗旨不遵，朕确实留你不得。”康熙细细品道，“但朕不会因为这个处置你。”

卿若不解的看着他，他在琢磨什么。

“朕的好几个儿子，为了你，几次三番顶撞朕、违背朕，这才是你的死罪。”康熙缓缓的说道。原来康熙一直都知道。

“你以为朕不知道吗？”康熙从龙椅上坐起来，朝卿若走来，“老四、老八、老十三、老十四，你真的以为朕一直以来都察觉不到吗？”

难怪是帝王。“那皇上为何不早点处置奴才？”卿若问道。

“如果不是这次让你和亲的事，朕也不会想处置你。”康熙走到卿若的面前，“太子、老四、老八、老十三、老十四、小十五和小十六，里应外合的配合着要置蒙古的小王爷于死地。如此兴师动众、大动干戈，却只是为了一个女子。这事要是传出去，对江山社稷不利。”

卿若听着听着，就笑了。

“你笑什么？”康熙纳闷。

“奴才感慨，自己竟然成为’自古红颜多祸水’里的祸水。一句书上看到的话，应验到自己身上，所以发笑。”卿若自嘲着。

“祸乱朝政，这一条朕就可以定你死罪。”康熙呵了一声。

卿若依旧跪在地上，抬起头来直视康熙，问：“皇上想知道奴才在想什么吗？”

“说。”康熙命令着。

“自打奴才进宫以来，周围所有人都告诉奴才一定要谨言慎行，万事小心。宫里的每一天都像踩在刀尖上过日子，兴许不小心就得罪了哪个主子，被罚入辛者库，或者拖入慎刑司。可即使奴才再怎么小心，还是事与愿违。直到今天，奴才突然没那么害怕死亡了。”卿若坦言。

“为何？”康熙沉声发问。

“因为奴才差点死过一回了。皇上还记得吗？那个布娃娃？还有那包金银首饰。奴才不是公主，没有尊贵的身份，为何偏偏要奴才去和亲？哦对，还有今天，又是谁向皇上通风报信的呢？奴才不过是随了那些人的意。”卿若想着即使自己要死，临终前也要拉宜妃下水。

康熙思考了一会，对卿若抬抬手：“起来吧，丫头。” 卿若应声站起来。

“朕知道，你受委屈了。你姨娘也活的小心翼翼。”康熙背过手，在殿里走来走去。

“其实，”卿若斗胆问问，“皇上是不想杀奴才的对吧？”

康熙转过身，看着卿若，听她把话说完。

“如果奴才没猜错，皇上，也不想让奴才和亲。”卿若说着自己的看法，“皇上既然什么都知道，肯定也清楚在塞外绾儿快马加鞭，连夜跑回京城给奴才通风报信吧？奴才当时着急，没有多想。事后再仔细琢磨，塞外到京城的驿站，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绾儿即使再厉害，怎么可能一路上不被人察觉，还能不动声色的出来再回去？奴才猜测，肯定是皇上的旨意，提前打好招呼，绾儿才会一路畅通无阻吧？亏的奴才们还觉得侥幸，没被人察觉。其实，一切都在皇上的计划中。”

“你确实很聪明。”康熙点点头，证实了卿若看法的准确性。

“不仅如此，上回布娃娃事件也是一样的。”卿若越说越起劲，“皇上一开始就不相信这件事是储秀宫的人做的，才会一直在给奴才机会解释理论，”卿若说着说着，担心康熙把大阿哥的倒台也算在自己头上，连忙总结道，“不然巫术一事，还由不得奴才分辩，奴才的脖子和头就分家了。”

“你呀！”最后一句话确实让康熙笑出来，“是不是因为知道朕不忍心杀你，这次才为所欲为 ”

“奴才知错。”卿若跪下磕头。

“你，知错？”康熙笑笑，“朕可不信。”

“皇上为何一直囚禁十三爷？”卿若鼓足勇气问问，“没有干政的意思，就是想问问皇上的意思。”

康熙本想生气，听卿若后半段便又消火了：“老十三他这次为了你，得罪了不少的蒙古权势。朕得找个理由让他远离朝政，才能保他平安。他腿疾的毛病，瞒报于朕。朕稍后会派人去他府里会诊。” 所以不是因为八爷的构陷？康熙不过是顺水推舟，达到自己的目的。可是八爷不知道，四爷也不知道。四爷若是为此记恨上八爷，那么……

“在想什么？”康熙看出卿若面上的惶恐。

卿若定下神：“不知这次皇上想怎么罚奴才。”

“朕亏欠兰芝的太多。我们的女儿，出生不过数月便夭折了，自此后她的身子就一直没好。布娃娃一事，又一次伤了她的心。这次和亲的事情亦是。你是她最宠爱的外甥女，于情于理，朕都不应该再伤她。”康熙语气很沉重，“可是丫头，宫里容不下你，朕，也容不下你。你若不消失，只怕朕的儿子们会把整个朝政搅得天翻地覆。而且，你不在了，朕，和蒙古那边，也好有个交代。”

聊了那么多，还是难逃一死吗？

“感谢你的好人缘吧，还记得陈太医和李太医吗？他们二人给了朕一粒药丸，吃了便能昏睡一整天。朕会命徐琪进宫，把你放置在他出宫的马车里，随他出宫，一路到老十三府上。”康熙说着他的安排。陈太医和李太医？木兰秋狝时认识的两位太医？果然，多交友是有好处的。卿若暗暗松了口气。

“那姨娘那边？”卿若担心她的情绪。

“短时间里朕不会让她知道。”康熙淡淡的说着。

“为什么？”卿若不解，和嫔要是知道卿若的“死讯”，会疯的。

“必须让她真的以为你死了，你们才会安全。”康熙盯着卿若说道。什么意思？康熙这是在，保护她们？

“那皇上会好好对姨娘吗？”卿若试问，“姨娘是个心地善良，宽容待人的女子。望皇上一定要好好的对她，不要辜负了姨娘对您的一往情深。”

“朕会保她此生平安无虞。”康熙回答。

“谢皇上。对了，皇上还记得欠了奴才一个愿望吗？”这是卿若的底牌。在十三爷生辰宴上，卿若和绾儿表演的《牵丝线》，康熙欠了两人一人一个愿望。

“记得，怎么，这会来讨了吗？”康熙不知道面前的小丫头又在打什么主意，“说吧，想要什么。”

“奴才的这个愿望是为了奴才的好姐妹——语柔。”卿若知道自己一走，语柔在宫里就真的孤身一人了。自己也没什么想要的，这个愿望，就替她求了。

“哦？为她求什么？”康熙来了兴趣。

“为她求一恩典。语柔对十四爷情深不寿，不计较名份，奴才看在眼里。还望皇上成全了语柔的一片痴心，把她指给十四爷。”卿若磕头求旨。

“朕以为老十四喜欢的是你。”康熙闷声质问。

“皇上不是担心奴才扰乱朝纲，祸乱朝政吗？若奴才说，让语柔嫁给十四爷可以让十四爷对奴才没了心思，皇上可会准？”卿若问。

“朕知道了。”康熙转身回到龙椅上，思量了一会才说，“你走后，朕会下旨，赐兆佳氏为十四王府侧福晋。”

“奴才替语柔谢过皇上。”语柔，肯定会很开心的。

“丫头，以后别再回宫了。”康熙嘱咐着，传唤梁九功，“来人，女官瓜尔佳氏抗旨不从，带下去，赐死。”

“谢主隆恩。”卿若重重的磕了一记头。这回不是逢场作戏，是感激康熙放自己走，给了自己一条命；感激他让自己假死从而不去和亲；感激他保证会好好对待和嫔；感激他赐语柔为十四爷的侧福晋……

走出乾清宫，卿若回头再看了看这位千古一帝，出了紫禁城，这辈子，不会再回来了。可卿若心里总觉得，自己和紫禁城的这场“孽缘”，远没有结束。

“远没有结束”，回想起四爷在耳边冷冷的说着这句话，卿若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一旁的梁九功以为卿若是害怕的哆嗦，说道：“卿若姑娘不必担心，万岁爷吩咐了，这药效很快。姑娘不会感到太多的痛苦。”

走进一个偏殿，应该就是”行刑“的地方吧？

“梁公公！”卿若叫道。

“姑娘可还是有什么要说的？”梁九功询问。

“照顾好皇上。如果可以，还希望公公多照拂点储秀宫的和嫔娘娘。”卿若牵挂着和嫔的身子。

“卿若姑娘放心，这个自然。”梁九功递上药丸。

卿若想不没想，就接过药丸，和着水，吞了下去。不一会，就感觉自己全身昏昏沉沉的，倒了下去，没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