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若有你 第48章 心灰意冷

十三爷被康熙下旨囚禁了两周后，八爷约卿若假山见面。

算算日子，又是接近四个月没见面了，卿若看着眼前的他，觉得过去这四月像是过去了四年。八爷看着卿若消瘦的脸颊，察觉到她的苦楚，温柔的搂她入怀：“好了好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卿若抬眼看着他：”你过的怎么样？”

八爷低下头默默的看着她：“你差点被和亲，我怎么可能好的了？”卿若心疼的看着他的面庞，又拥进他的怀抱。

“这次多亏了十四弟，是他及时给太子和四哥报信，他们才有时间在奏折上做文章，我和十三弟、十五弟才能在塞外有机会查询到蛛丝马迹。不然，即使是区区一个额穆特立小王爷，想要扳倒他也不是那么容易。”八爷淡淡的说道，言语间全是愤怒。

卿若知道四爷和十四爷一直在帮她，不知道原来太子、八爷、十三爷、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都出手相助。一股暖意直上心头，搂紧了八爷的腰：“谢谢你们。我当时真的吓得六魂无主了，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两人就在那假山上默默的相拥了好久，直到八爷放开卿若，缓缓的问：“皇阿玛......皇阿玛要将你指给十三弟，这是为何？”

“我也不知道，都是绾儿告诉我时，我才知道的。我……”卿若也十分不解，正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问：“是你做的吗？这件事情，是你做的吗？” 问出了自己心里一直以来的疑问。

八爷注视着卿若良久，没有说话。末了，微微点点头。

卿若一下子推开八爷：“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做？十三爷他没有做错什么！”

“如果不这样做，你就会嫁给他了。”八爷的声音一字一句的敲在卿若心上。

“就因为这个？你对你的亲兄弟下手？”卿若不认同这样的价值观，想到十三爷是顶罪，又问，“太子和四爷呢？你想害的是他们？”

“太子无德无能，德不配位，理应让贤；四哥一向听从太子，是太子的忠实臂膀。”头一回感觉八爷说的话没有温度。自己只顾着每天和姐妹消遣时间，偶尔和阿哥们组团玩玩，原来他们的明争暗斗已然开始，历史的发展从来没有停过。

想起凌晨半夜对四爷的恳求，四爷给自己的信纸，卿若充满感激，不忍他却得到这样的结局：“你知不知道四爷这次为了帮我，做了多少事情？他尽心尽力的帮我，你怎么可以在倒打一耙？你……”

“为什么你会去求他？”八爷打断了卿若。

“什么？”卿若没听清。

八爷重复了一遍，放满了语速：“为什么你会半夜去求他？为什么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你想到的会是他？为什么你为了十三弟会那么生我的气？”

他怎么会知道？卿若真怕自己听错了。“所以，所以你一开始针对的就是，就是四爷对吗？”卿若小心的求证着。

八爷没说话，当默认了。

卿若愤怒的喊着：“我对他们只有感激之情，我从来就没有喜欢上除你以外的任何一个人。” 看着八爷眼神里的黯然，卿若心里的某一处，“啪”的一下裂了：“所以，你从来没有相信我是吗？就算我怎么解释我和四爷、我和十三爷之间的事，你都不信。就算你再怎么怀疑，你也从来不问我，是吗？” 回想起每回八爷说的“我知道了”“我懂”，原来他从未真正信过，原来他的疑心一直都在。只是他从来不问，卿若从不知道。

八爷还是不说话，静静的看着卿若，这一次，卿若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所以你害四爷，因为四爷倒了，太子没了臂膀，十三爷没了支柱。你，可以坐收渔翁之利是吗？”

“若儿，”八爷终是开口，想解释些什么，“我知道你和十三弟玩的好，我也没想到他会揽下所有罪责，他……”

“因为他是十三爷！他重情重义！为兄弟他两肋插刀，为国家他呕心沥血！他做事光明磊落，坦坦荡荡！”卿若话里话外都在指责八爷小人，也看得到八爷眼神里的受伤。

“别这样说，若儿，我只是太害怕了。我知道这样的事情，你难以接受。可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争斗，与你无关。答应我，若儿，能一直呆在我身边吗？”八爷看出卿若的决绝之意，有些失措，双手捏紧了她的两臂。

“是啊，这是你们男人的争斗，与我无关。”卿若重复着他的话，“可你们的争斗，为何要以女人为借口，展开矛头呢？” 一句话，八爷哑口无言。

“八爷，你太冷血了，冷血的让我害怕。” 卿若心灰意冷，转身离开。

背后传来八爷祈求般的哀叹：“若儿。”

和八爷的种种顿时浮现在眼前。温文尔雅，风度翩翩，气质不凡，温润如玉。是儒雅风流的学者，足智多谋的政客，体贴入微的兄长，孝顺恭敬的儿子。也是卿若心中的光芒与阳光。为了他，明知道结局是死还是飞蛾扑火；为了他，被他的福晋欺负了也不在意；为了他，忍受了多少次他弟弟的无视与偏见。

可八爷，你变得好陌生，好残忍，变得我完全不认识。是我了解你的不够，还是你装的样子太真？

任凭八爷怎么叫自己，卿若闭着眼，流着泪，没有回头。

回到储秀宫，卿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管和嫔怎么叫都不开门。卿若把头埋进枕头里，不哭也不闹，就那样静静的呆着。心都伤透了，有什么好流泪的呢？

实在太累了，卿若忍不住困意，昏睡过去。醒来后，天已经黑了。

“醒了？” 语柔熟悉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你怎么来了？” 一开口，声音哑的可怕。刚刚还好好的呀？

语柔听出声音的不对，上前摸了摸卿若的额头：“发烧了。怎么回事？你姨娘说你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担心你，赶紧叫了我来。”

原来是急火攻心。卿若想起身，突然天翻地覆，没站稳，又倒在了床上。语柔赶紧扶住她：“别动。我去给你倒杯水。” 一会，递过来一杯水，卿若咕噜咕噜的喝下去。语柔又说：“你在这呆一会，我出去给你姨娘解释一下。” 然后就推门出去了。

半晌后才回来：“我说你前段时间压力太大，所以身体吃不消生病了。药方子已经给他们了，回头药熬好了，给你拿进来。”

“嗯。”卿若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即使热的发汗，心却出奇的冷，“你快回去吧，别传染你了。”

“你这样子，我能离开吗？”语柔叹了口气，“我在你这打地铺。” 说完，拿了另一床被子，熟练的铺开：“想当初我学医时，日子就是这么苦熬过来的。” 卿若实在没力气和她打趣。

“说吧，怎么回事？”语柔铺好了床席，坐到卿若身边，“换做是别人，我就不问了。但你现在这样，我是肯定要问的。”

“分手了。”卿若言简意赅。

语柔睁大了眼睛：“分手了？和八爷？” 卿若轻微的点点头，还是觉得冷，又缩进了被子一点。

“怎么回事？为什么？”语柔不理解。

“十三爷被囚的事，是他干的。”卿若的语气盖不住的悲凉，“残害手足这类事，我无法接受。”这也是为什么卿若没有选择四爷。

“因为皇上要把你赐给十三爷？”语柔试探的问。实在解释不清楚太子、四爷、八爷和十三爷其中的关系，卿若继续点点头。

“说你是个祸水吧，还不信。”语柔揶揄着，“桃花太多了吧？会遭天谴的。”

“你就别打趣我了，我都这样了。”卿若皱成一张苦瓜脸，“你姐姐怎么样？整个王府被囚禁，她也牵连其中。”

“挺好的。平时王府里省下来的东西不少，够他们吃的了。”语柔淡淡的说。

“你人前还是装的担心点吧，毕竟是你姐姐和姐夫。”卿若见她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

“我说你还是照顾好自己吧，瞧瞧你自己，都这样子了，还想着别人呢？”语柔替她盖了盖被子，“放心，荣妃没因为这事冷落我。”

“那就好。”卿若松了口气，“我想去看看十三爷。”

语柔心一紧：“现在去，可是找死。康熙下旨，任何人都不能去。” 卿若实在担心十三爷现在的情况。

语柔见状，只能叹息：“若宫里人人像你一样，个个都短命。天天同情这个，同情那个的。这才康熙49年呢，后面的日子你可怎么过？” 卿若想到后面还有更残忍的血肉相残，更佳坐立难安。

“我会帮你想办法，带你去见十三爷。”语柔说道，“但是我觉得，八爷这次没做错什么。九子夺嫡，本来就是一个悲剧，每个人的悲剧。这故事里的人不是人杀我，就是我杀人的，都为了自保。八爷铲除掉对他不利的障碍，从他的角度来说，没毛病。他又不知道他会输。你作为一个现代人，难道不知道这段历史中的血腥与不堪吗？何况，现代也有为了地位和权力勾心斗角的事情，你肯定也遇到过。只是你没杀过人，手上没沾过血，遇到这次的情况，就接受无能了。” 卿若静静的听着。

“你心里装的人太多，心太满。你就不能只在乎八爷吗？不管十三爷的死活，不管四爷的死活。你只需要爱着八爷，嫁给八爷就行了。其他人的生死与你无关。你不是圣人。我若像你这样，手术台上死了那么多人，我还活不活了？”语柔的声音是卿若的强心剂。这次，难道是我做的太绝了吗？

语柔看破了卿若的心思：“不能说是你做的太过分。你生气的原因应该还有他不信任你这个因素吧？这才是主要原因。所以不管你们日后是真分手还是假分手，通过这件事，都让他知道’信任’在你眼中的重要性。但还是那句话卿若，你不是圣人。每个人活着已经不易，没必要再为其他人感到抱歉或者对不起，你没有做错什么。”

“道理我都懂，但我真的做不到。都是一群熟悉的人，我做不到完全不在意他们，不考虑他们的感受。但是谢谢你，语柔。”卿若将头枕着她，“这段时间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呀，心肠子越来越软了。说谢就生分了，我们是朋友嘛。”语柔轻柔的说着，“快点睡吧。有什么事随时叫我。”

卿若病了一周，古代的药好的慢些。本来就瘦了一圈，这一病，整件衣服穿起来都空空落落的。听说八爷也病倒了，卿若一面控制不了自己的心，为他担心，一面笑话自己没出息。

和嫔看见卿若面黄肌瘦的模样，非常担心：“若儿，你模样实在太过憔悴。多吃点好吗？”每回听到她这样说，卿若多会象征性的多吃点饭。

又过了两周，语柔深夜来访：“我查清楚了，十三爷王府每周会有搬运油盐茶米的杂工，你可以装成他们的样子混进去。不过出宫门有些困难，皇上新换了隆科多大人领人巡视。”

隆科多？四爷的人？卿若下意识的又想去找四爷帮忙，可想到自己已经连累他不少，又给不了他什么承诺，悻悻的打消了念头。

“我昨天遇到十五阿哥了，他说他可以帮你。他让绾儿下周进宫拜见德妃，只要你躲在她的马车里就行。”语柔继续说。谢天谢地！

“真的太感谢你了，语柔。”卿若很庆幸能在这里结交到朋友，毕竟21世纪的她连个说知心话的朋友都没有。

“你这一周好好的将养身体，你看看你这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语柔叨叨着，卿若知道自己现在面色惨白，毫无血色。

“嗯嗯，我会注意的。”卿若靠在语柔肩头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