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舟 第25章 只把我当女儿

冰糖莲米糕本来是白色的，我下了砒霜，染成红色，大大咧咧端过去，太医的脸都要抽风了，老皇帝也是眉间一皱，把太医打发下去了。

“这么狠？”老皇帝失笑，看着那盘糕点。

我也觉得有点过分了，吱吱唔唔地说：“放多了点，没啥经验，下回我注意。”

“还有下回？”老皇帝笑起来。

我也尴尬地跟着笑，反而觉得圣上并没有多生气。

“唉，你比小月儿更坦荡，你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藏不掩的，小月儿总是笑着侍奉我，但心中无我。”老皇帝没有用朕，宠溺地看着我。

我讪讪笑：“陛下明知道我不喜欢您，为什么还让我凑到你眼前来？”

“我想着，如果小月儿有个女儿长得像她，应该就是你这个样子，天真活泼，大大咧咧。”

“女儿？陛下把我当成贵妃的女儿？不是贵妃的替身？”我诧异。

老皇帝慈爱笑笑：“不然呢？如果把你当小月儿，我早就要了你了，还有太子什么事？你以为我这人要脸不敢抢儿子的媳妇？”

我哑住，回想过去，他确实很宠溺我但真的没有碰我，他确实讨厌其他男子包括太子，亲近我，因为没哪个老父亲愿意自己宝贝女儿被猪拱了，而且是他不喜欢的猪。

原来他只把我当女儿，小月儿的女儿。

我不解问他：“太子是贵妃的亲生儿子，你怎么不喜欢他？”

“然儿长得不像小月儿，也长得不像我，鬼知道是谁的？”老皇帝毫不在意。

“啊？陛下既然怀疑他，为什么还要封他做太子？”我心一咯噔，感觉不太妙。

老皇帝阴笑两声：“太子哪是那么容易做的？死地最快最惨的就是他了，如果他能挺下来，我就敬他是条汉子，愿赌服输，如果他被打倒了，死就死了，说明他不配。”

我一踉跄，感觉自己上错了贼船，老皇帝早就看太子不爽了，父不慈，子也不孝。

“没想到他有两把刷子，娶了你来反制我，让我动不了他，这手段倒是有点像我了，都不是什么好人。”老皇帝一拍大腿，叹息不已。

我内心呵呵两笑，父子俩绝对是亲生的，如假包换，不用质疑，都不是什么好人。

我默了一下，直接问他：“陛下能把主权还给盛国吗？我们盛国没有做错什么，贵妃已过世很多年了，陛下的气也早该消了，我的子民想回到过去自由自在的日子，请陛下成全。”

老皇帝闭眼想了下，睁眼开口：“不可！”

“为什么？”

“等日后你当上了皇后，拥有了无上权柄，站在最高处，就会想要更多，区区一个盛国算得了什么？你想当盛国的君上，也会想当其他国的君上，但那些小屁国家，都只是大梁的附属，大梁的皇后，抵得过十个盛国君上。”

我无言，不敢苟同，我要的不是至高无上的权柄，我对那些不感兴趣，我只要我的子民，我爹娘守护的江山，我的夫君李一舟，我的儿子刘念州，都安安稳稳的，自由自在的，不受人掣肘。

但老皇帝不懂，太子萧然不懂，他们的自由是无法无天，我想要的自由是无拘无束。

他们都一样，给不了我想要的东西，我还是需要自己去争取。

话不投机半句多，我端着我那盘糕点准备走，老皇帝叫住了我：“你是不喜欢然儿吧？我看得出来，挺假的。”

“谁说的？我喜欢地很，他与您一点也不一样，我就喜欢他那样的。”

一句话如饮砒霜，老皇帝呛咳起来，看来身体已不大好。

我又接着抱怨：“但太子只把我当贵妃的替身，喝醉了就拉着我叫阿娘，我真是伤心透了。”

老皇帝的脸更黑了。

晚上萧然气呼呼回东宫找我：“你今天干的什么事？直接光明正大下砒霜给圣上，你是猪吗？”

“他又没吃，你急什么。”我接着看话本子。

他扯过我的话本子，抱怨说：“父皇很生气，把我监国的权力收回去了，我要失势了，我说我急不急？”

“无防，他身体不大好，气就气吧，气坏了你就不急了。”我扯回我的话本子。

萧然疑惑：“你今天跟他说啥了？他又气得躺床上去了？”

“他不喜欢你，也希望我不喜欢你，我说我喜欢你，他就气倒了……”我翻了一页话本子，毫不在意地回复他。

萧然怔了一下，眼睛瞪大，扑闪扑闪地问我：“你刚才说什么？”

“他不喜欢你！”

“下一句。”

“也希望我不喜欢你。”

“再下一句。”

“他就气倒了。”

“你说你喜欢我！”萧然摇着我肩膀欣喜说道。

“我说了吗？”

“说了！”萧然开心抱紧我。

我想了想，好像是说了。我推开他说：“我是拿来气你父皇的，是手段，懂不懂？”

“可是你就是说了，说了就不能反悔！”萧然嘴角的笑压不住一点。

“你不能监国了。”我给他降点温。

萧然又粘上来抱紧我：“不重要，反正是个跑腿的，我还不乐意干呢！”

我不耐烦问他：“你倒底喜欢我啥呀？阿云不比我强？”

萧然柔声说道：“喜欢你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样子，你喜欢不喜欢都直接说，想干不想干都直接干，这些我都没有，我好羡慕你。”

“我想找个男宠，要俊的。”

“不行！”

“所以我哪里无拘无束自由自在了？”

“我俊吗？你宠我好不好？”萧然眨巴眼睛看着我。

我捏过他俊俏的下巴仔细瞧了瞧，轻浮说道：“做我男宠必须听我话。”

“我听话。”

“睡书房去，立刻，马上！”

“刘熙轻！”

我把他推出门外，接着看话本子，今日的话本子是一复仇女离间父子俩，自己上位做女皇的故事，是该好好学一学了。

我要双方都讨好又双方都抹黑，让你们黑吃黑消耗势力，然后我渔翁得利把控大局，杀了老皇帝，扶太子上位并施恩于他，让太子对我言听计从，然后还我盛国主权，放我与李一舟回盛国，哈哈，皆大欢喜！

第二日我去太子私牢中去见了阿云，几日不见，她憔悴又消瘦，日日哭泣，我心软了。

她见到我也悔恨地忏悔，说自己鬼迷心窍，意想天开，悔不当初。

我想起曾经我们姐妹情深，她一直委屈求全地帮我，没有她的帮忙，我根本走不到今天这步。

我终归是欠她的。

我拉着她手说道：“我明白你的苦，也无意争抢你的东西，我们还是恢复成之前的模样，我需要你，盛国需要你，太子也需要你，我不会跟你争抢太子的，他还是你的。”

阿云扑到我怀中哭泣：“公主，对不起……”

阿云被我放出来了，太子有点不悦：“她背叛你。”

“以后不会了。”

“她造谣你与李一舟，说你们早成了亲还生了一个孩子。”

“一个孩子怎么够？我这么没用？我也能编几个，怎么着也得养三个男宠生个三个五个的，你要不要听？”我内心一咯噔，这阿云真是狠心呀！没给我留活路呀。

“刘熙轻！”

萧然委屈巴巴地看着我：“你对别人都这么好，犯了错也既往不咎，为何单对我如此残忍？”

“我是打你了还是骂你了？怎么对你残忍了？”

“你老用替身应付我，我不开心！”萧然又像个狗皮膏药粘了上来。

我默想了一下，阿云这张脸我确实需要，但那张嘴真是太祸祸了。

我对萧然说：“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帮？”

你对他耳语了两句。

他听得暴起，实打实地咬了我一顿，我的唇肿红肿红渗了血。

我摸着自己唇上的血，淡淡地说：“好了，咬都咬了，去干活吧。”

第二日阿云侍奉归来，我紧张问她：“这次没叫名字吧？”

阿云涨红脸：“没有……什么都没说……”

我呼了口气：“你看，我也不重要的，他也不是真的非我不可。”

阿云脸更红了，嫩滴滴地娇羞浅笑，我满意了，阿云又稳了。

阿云抬眼瞧见我嘴唇受伤了，惊讶：“谁敢伤公主？”

我摸了摸自己唇，无奈苦笑：“巧了不是，被狗咬了一口。”

阿云默下眼睑，隐晦地问：“公主还爱李一舟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明白她在想什么，内心转了两转，告诉她：“没时间爱，我忙得很。”

阿云淡淡地说：“公主若想活着离开大梁，还是不要再与李一舟有任何牵扯了，太子已经防上你们了。”

“你怎么知道？只因你造的那些谣？”我心又沉了一下。

“他昨日问我，知不知道公主十六岁生辰前喜欢的那个人是谁。”阿云突然抬眼看我。

我紧张，问她：“你说了？”

“我说……公主没喜欢过任何人……处理朝政，忙得很。”阿云浅笑，很是诡谲。

我心揪起来，仍压了压不安：“谢谢！我欠你的，我会还你。”

阿云又开始笑，我已经无力笑了，内心慌得不行，偷偷让宣娘安排人手回盛国去处理一件事，转移刘念州的藏身处，护在国都丞相府中。

再见萧然，他仍冷着脸不理我，我知他受了委屈，不敢惹他。

他冷冷在旁边看奏折，我默默在旁边看话本子。

一会后，老皇帝身边的陈公公过来请我，我如临大赦，赶紧提裙准备跑路。

萧然拉住我，沉着脸说道：“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