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宫殿中时间呆长了也无趣,便去御花园散步,与东宫里一样,后宫美人们见了我跟见了鬼似的远远躲避,我也懒得去应付她们,虽然不知道她们是如何入的这后宫,但可以肯定,一入宫,即养老。
我自己都很羡慕她们,没有国恨家仇,没有男人需要伺候,月月有人给钱花,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岂不美哉!
御花园草叶繁盛,百花齐开,倒是有得逛,其他美人也都不在,然后我就撞上了假山里有人聊天。
男的说:“颜儿姑娘,这匕首很是配你,你武功如此高深,没个称手的兵器,实是可惜。”
“这匕首可是西域奇兵,相思寸?”女的问。
“正是!颜儿姑娘好眼力,便是那百变短刀销铁如泥的相思寸。”男的赞叹。
“你为何赠我?我也没帮过你什么?”女的疑惑。
男的浅笑:“我赠你一柄相思寸,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跟你帮不帮我有什么关系?”
啧啧,有奸情!
两人又在假山里你推我往地纠缠了一会,那颜儿姑娘开心收下短刀走了。
那颜儿姑娘我认识的,老皇帝身边的宫女,三大暗卫之一,看得软软糯糯人兽无害。但实际上武力与李一舟不相上下,比太子好上不少。
要不是亲眼见到她徒手劈死了老皇帝眼前的一只苍蝇,我还以为她软若无骨呢。
女的走后,男的也出了假山,他得瑟地整了整自己的衣服,然后转过身来。
很不幸,看到了我。
我蹲在假山边的草丛中嗑瓜子,他脸马上窘了,很难看。
我偏过头去,说:“我什么都没听见,什么也都没看见。”
他过来把我拎起来,窘窘地说:“是你要我用美男计的,你倒好意思在旁边看热闹?”
我连连点头捧场:“嗯嗯,用得不错,颜儿姑娘都脸红了,太子好样的!”
他脸更黑了,把我拎进假山,身体欺压过来,捏着我的下巴戏谑看着我:“你是在夸我美?要不你也享受一下我的美男计?不美不要钱!”
我连忙塞了把银票给他:“看完了,实在很美,给你钱!”然后提腿跑了,后面传来萧然气极败坏的声音:“刘熙轻,你给我等着……”
我没等到他来宫殿找我,倒是等来了老皇帝,说句实话,老皇帝除了手段残酷杀人如麻欺压附近小国之外,对我倒也不错。
我们也相安无事地处了一段时间,是时候问出点实事了。我直接了当问他:“陛下为什么要灭我们盛国?盛国甚小,也没危害到大梁呀?”
老皇帝皱了皱眉,说道:“朕想证明给小月儿看,她念念不忘的故土也是我的江山。”小月儿是太子母妃的乳名。
我气极,皇贵妃都死了多少年了还怕她魂归故土,直接将盛国变成大梁城池也要把她的魂留下,人死了,还要爱她的魂?
我又想起了萧然也说过这样的话,真是亲父子,没一个正常人!
我决定捅他心窝报复一下:“贵妃为什么会喜欢个侍卫?好生奇怪?那个侍卫有什么好的?”
果然,老皇帝脸色扭曲起来,看我的眼神带着一丝怒火,闷不吭声半天,才气闷说道:“不知道!”然后起身走了。
我乐得能折腾上他一回,他若再来,我再敢问,要让他痛苦不堪才好。
并且同样的话,我又问了第二日来找我的萧然。
萧然也气极败坏半天,忘了来找我是干什么的,气闷地答了一句:“不知道!”扭头走了。
我也乐了,也开始好奇,这个侍卫有什么好手段,夺了贵妃的芳心,还能把父子两都气成这样?
然后我就想起了李一舟,这李侍卫就很好呀,上得庭堂下得厨房,还宠我如宝,一心一意待我,从无二心。
喜欢这件事,真与身份无关。
他们高高在上太久,以为自己在人群中更胜一筹,人人应该感恩戴德地接受他们情感的施舍,不过是自恋自负罢了。
比喻说我,不稀罕太子高高在上的爱,即使他说只爱我一人。
萧然现在拿着令牌随便进出圣上的后宫,不是攀陈公公就是撩颜儿,不是找皇后批银子就是找我送银子。他的计划应该进展得还不错,因为一个月后,陈公主见到他都笑脸盈盈,颜儿见他都一脸温柔。
但皇后与我,见到他就想躲。
然后我就干脆天天与皇后混在一起,宫门一关,打叶子牌。
皇后是个年长的老太太,一开始确实不喜欢我,但奈何我脸皮厚总过去请安陪她唠嗑打牌,重点是我的牌极臭输给她不少,她便乐得我来陪她。
我便从她嘴里听到皇贵妃的部分秘史。皇贵妃与她的那个侍卫是青梅竹马,两人都是盛国人,早就相情两悦了,在王府中一个当婢女,一个当侍卫,是老皇帝横刀夺爱强要了贵妃的清白,虽然斩断了两人姻缘,但没能斩断两人情缘,贵妃一路晋升,侍卫就一路保护。
我听得极为感动!侍卫不离不弃,一直陪伴爱人,为她保驾护航,真爱无疑。
皇后接着讲,本来皇上一直也不知道两人的事情,两人默默相守,隐藏地很好,直到有一天,皇贵妃与皇帝吵架了,偷偷找机会出宫,被找到时,竟是与侍卫在一起,两人准备一起私奔回盛国。
皇上怒了,关了贵妃,又关了侍卫,没多久,两人都被皇上折磨至死,皇上不解恨,过了多年又去攻打了盛国。
我听完,惊悚了半天,问皇后:“两人是被怎么折磨至死的?”
“这么我们都不清楚,但太子知道,他那时还与贵妃住一个宫里,他亲眼目睹。”皇后也有些唏嘘。
我联想起萧然之前说的癫话,有可能就是那时他亲眼目睹了他母亲的死,才心灵受创,变得扭曲。
其实,萧然也是个可怜人。
萧然又来皇后宫里来寻我了,皇后不敢惹他,只提醒我:“公主是个好姑娘,如若不喜欢太子,也不要激怒他,他是人是鬼,就在你一念之间。”
就是说,萧然其实是个会随时发病的神经病呗,还是个权熏天下聪明绝顶的神经病!
历史总是如此的想似,我都怀疑我是不是三年前刑场上就已经被斩了,现在活在体内的是小月儿的灵魂,在走贵妃的老路。
萧然见到我,气鼓鼓拉着我往东宫方向去:“都是我给惯的,串门都串上瘾了,这后宫溜得跟自家后院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皇上新纳的妃子呢,尽给我丢人!”
我拗不住他,被他拽着上了马车,一上马车就抱紧我,我挣扎要去推开:“你就这样带我回东宫?你父皇知道吗?他放行了吗?”
“今日我生辰,谁来管我都不好使!”他硬气回答。
我哑住,不再挣扎,拍着他后背说道:“我知道你想娘了,阿舟,为娘陪你过生辰吧,乖!”
他抖了下激灵,放开我,然后轻笑着说:“这么喜欢占我便宜?那今晚就让你占个够!刘熙轻,今晚你逃不掉了。”
我大骇,紧张起来:“你要霸王强上弓?我不愿!”
他吃笑起来:“你满脑子都在想啥?你都想到这了是你想强上我吧,你不愿我就愿意了?我最讨厌强迫人了,特别是女人!”
我松了口气,不再怼他了。
回了东宫,萧然带我去了他的寝宫,里面已经设好一桌酒菜了,他兴高采烈地问我:“你看菜够不够?都是你喜欢的。”
我扫了一眼,点头:“不是你过生辰吗?怎么都是我喜欢的?要不要我帮你做一份以表心意?冰糖雪梨?”
萧然呛咳了一下:“下次吧,下次你别再放巴豆了,身体抗不住。”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他也不恼,讪讪拉我入席,给我倒酒:“你是千秋醉,盛国酒,你肯定喜欢。”
我开心抿了一口,真是母国的清酒,想念母国了,也想念父母了,眼泪不知怎么地涮涮流了下来。
萧然心疼地帮我擦拭眼泪:“不是我过生辰吗?怎么你还想念起父母了?”
我恨恨看着他:“是你们大梁好端端杀了他们,就因为你母亲是盛国人,激怒了你父皇,你父皇就要灭我们,这不公平!”
萧然手颤了一下,拥我入怀:“对不起,天子一怒,横尸遍野,我母亲也是不愿的,你不要怪她好不好?怪就怪那个发怒的天子,我会帮你报仇的,我会把盛国还给你的。”
我又捡起早期的话题:“你母亲是怎么死的呀?”
问完我就后悔了,怕他发癫。
果然,萧然生气了,自顾自喝了一大壶酒,然后通红着脸对我说:“你是女孩子,还是不知道的好。”
“你都看见了?”我壮着胆子问。
他又苦闷地给自己灌一壶,仿佛陷入了回忆,凄惨笑着说:“看见了,每天都能看见,每天都能听见,太……刺激了。”
我不敢问了,猜个大概,他醉生梦死地抱着我,眼泪流了我一肩膀:“阿娘你好笨,说句软话就可以了,为什么硬着嘴激怒他?”
他醉了,把我当阿娘了。
我拍着他后背,安抚:“阿娘也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