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找到我 第10章 “好像有鞭炮声...噼里啪啦的”

两个人打车去了附近的三四家宠物医院，只有一家还开着门，其实虽绕了点路但并没有耗费太多的时间，可送进去的时候小狗尾部开始出血，呼吸也变得微弱了起来。

紧急做了B超和穿刺之后医生说是可能是脾脏破裂，腹部也有积血，因为长时间的出血和低温已经出现心衰的症状，医生说眼下最好的治疗方法就是一边输血一边进行手术，但是有个问题是需要联系可以输血的狗，路知和和周舸自然是束手无策，情急之下路知和只能重复说着多少钱都可以只要可以救它。

医生看他们这两个小孩也晓得很难找人帮忙，只好让护士尝试去联系曾经在医院就诊过且血型适配的宠物主人。

大年夜，又是凌晨时分，两个人都十分清楚希望的渺茫，坐在大厅等候的时候心早就因护士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拉扯的一上一下，只期待着出现一个奇迹，即使这等待的紧张感使二人坐立难安。

大约三十分钟的时候，说是有愿意来的宠物主人了，只是赶过来还需要二十分钟，尽管如此在场的人皆重重喘了口气，稍稍放松心情的几分钟后却又听到医生说狗的状态不好，需要抢救。

路知和茫然地透过玻璃看着医生为小狗打针，然后开始做心肺复苏、听心跳，如此循环往复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看到医生停下手里的动作，他明白是没救了。

医生说得很诚恳，大概意思是内出血非常严重，加上拖的时间久，小狗太小只有一个多月大，很难抵抗如此重的伤，就算输血做摘除手术也希望不算很大，路知和听完之后只说了句“谢谢你”和“多少钱”。

结账的时候路知和把全身的钱都掏了出来，可算来算去还差一百，想说打车回家去拿的时候周舸突然掏出个红包从里面翻出一百块钱递了过来。

“这是我爸妈今天给我的压岁钱，本来还有点担心派不上用场，这会倒是刚好了。”他这么解释道。

其实在看到他们的窘迫时医生有说可以优惠一些，但是两个人都坚持要把钱付清。

路知和把仍有余温的小狗重新用围巾包裹好，走出宠物医院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电子表，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感受到外面寒冷寂寥的风他忽然觉得特别疲惫，困倦和四肢的酸痛都一下袭来，压得他脚步很是沉重。

两人掏空了身上的钱，自然无法潇洒地打车，可这地方离路知和家十分遥远，周舸看了会路边站牌，忽然说：“要不要去我家？这里离你家很远，但是如果从这里穿过去的话离我家还算近点？”

“你不是已经给你爸妈说出来了么？这都快三点了，敲门不合适吧？”

“那也没办法咯，总不能在外面冻死吧，你很累了吧？”周舸走近了些，伸手用手心短暂地贴了一下路知和陷在围巾里的手指，“还有，这里的伤口也得处理一下。”

路知和有些惊讶他什么时候注意到的，转而仍是皱起眉，拒绝道：“我不想那么麻烦你的父母，而且，反正睡一觉就是下一天了应该也不会死掉的吧。”

“那就这样好了。”沉默了几秒钟后，周舸有些勉强地提出最后一个方案，“去我们家店里好了，我倒是无所谓啦，你肯定会睡不好的。”

“那些不重要。”路知和轻轻说。

因为很是困倦，进店之后路知和任由周舸拉着自己去洗手以及清理和包扎伤口，时间很紧，店里灯开太久会让附近的人起疑心，还好周舸认真做事时很细心也很利索所以没多久就帮路知和弄好了，还顺便帮他清洗了一下脸。

两个人简单洗漱完就熄灭了灯，店不大，只有货架拐角处才能让周舸伸长腿，刚坐下后不久，周舸忽然开始翻兜，掏出来一堆钥匙小本子之类的零碎东西之后，忽然伸手给路知和递来一个东西。

路知和接过来举到眼前费劲辨认了一下才发现是颗牙齿，小小的细细的，尾端尖利，看样子应该是这只小狗的牙齿。

“果然顺其自然地过着就能找到这些东西。”周舸状似随意地说道，又突然“啊”了一声，翻出个皱巴巴的红包，“这是我爸妈让我给你的红包，刚刚忘记给你了。”

大过年的，再加之十分疲惫，路知和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说了声谢谢便接了过来，周舸好像劲头很足的样子，依旧东扯西扯着。

“对了，说起来，你制定那个赌约是不是太耍赖了。”

“反正又不是真的。”路知和轻轻抚摸着怀中的小狗，声音放得很低。

“当猫的感觉很有趣呢，只不过原本好饿想偷吃饭菜的，但是为了小狸的猫身健康着想还是去吃了猫粮，变成猫好像也拥有了猫咪的味觉，还挺好吃的。”

“很难找到你不爱吃的东西吧？”虽是刻薄的话语，但路知和放低声音之后的语调倒是多了些难得的温和。

周舸笑了笑不否认地又扯起另一个话题，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在这段时间路知和忽然有种错觉像是回到了以前一样，那时他们也常常无意义地聊着各种各样奇怪的话题度过夜晚，觉得沙发太小夏天又太热，就会并排躺在地板上试图获得一点凉意，可客厅的地板也不够大，两人并排躺下来之后都特别规整，一点大动作都做不了，路知和还调侃说他们好像停尸房的尸体，结果周舸听后莫名提议让路知和和他玩叠罗汉，说这样就不像尸体了，想到这路知和一阵恍然，想起了第一天时周舸和那些小伙伴打闹的场景，原来是这样，当时还觉得很无厘头。

可能是真的很有趣吧，但是自己当时觉得过于幼稚加上不好意思贴得如此近拒绝了。

路知和突如其来的长久沉默让周舸有些心慌，扯起的几个话题都没得到回应又担心被说吵闹所以也闭紧了嘴巴，一时间只能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

思来想去，周舸仍想要说点什么打破的时候，路知和突然小声说不舒服，说背被硌得很痛。

周舸理所当然地提议道：“你可以靠着我。”

路知和毫不留情，“你以为你比货架好到哪里去吗？”

“但是我穿的很厚啊。”周舸不满意这个评价，不过仍是妥协了，又说：“你可以试着躺下来。”

又是一阵沉默，不知多久之后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周舸便感觉到膝盖处一沉，手边有柔软的触感，他知道那是路知和的头发。

路知和将用围巾包着的小狗放在胸前抱着，几秒后因为棉服太厚重有些碍事，所以将小狗小心搁在身边，自己则侧躺着守着它，忽然没来由地说：“它已经死了，我能感觉得到。”

周舸茫然地望着眼前模糊的货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明明已经在黑暗之中，路知和还是像受到刺眼光照般用手覆到眼睛上，语气平静地，“这个世界每天都有很多人死去，有意外死去的也有自杀死掉的，死亡的方式多种多样，但总说生死有命，不主动选择的是命，主动选择的也是命，人类的生死轮回就是这样的，我可以为意外而感到惋惜，但觉得那些自己选择的不值得同情，可除了人类之外的昆虫也好，鸟类也好，再到这些流浪的猫狗，却几乎没见过主动求死的，不论怎么样都在努力的求生，舔食着污水翻找着残渣剩饭，是不是就因为这一点，它们看起来这么的可怜？所以我才会为它们的死亡感到难过？”

周舸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难理解的，不假思索地就回答了，“是人都有丰富的感情，只是你的同情之心不在人的身上而已，放在小动物身上也是一种好事。”

路知和否认得很坚定，“我不喜欢小动物。”

“喜不喜欢，不是靠嘴上说的。”周舸立即反驳回去。

“那我不说你怎么知道？”这次是带着埋怨的语气。

“人类不止长了嘴巴好不好？还有鼻子耳朵心脏，什么都可以感受到的。”说完这话周舸莫名觉得自己像是在和一个小孩子讲道理一样。

路知和又不吭声了，好半晌才又闷闷地开口：“你说，在这个世界里做的这些事会不会有记忆上的影响呢？”

周舸仔细思索了一下才回复，“不知道喔，毕竟我们没有进入到所谓的今天的第二天过，但是我想，这里看起来和现实的世界并没有不同，那么在这个世界应该都是会被记住，会发生的吧？”

“起码，我们两个都会记住不是吗？”

很久过后，周舸突然感到自己膝盖处有凉意，知道是路知和哭了，下意识抬手想要为他擦眼泪，举起来停顿了几秒之后只几乎毫无力气地碰了碰他的发尾。

在这之后路知和就抵抗不住睡意陷入了睡梦之中，周舸将自己身上的棉服脱下来盖到他和小狗身上，弯下腰看了他的睡脸许久才像下定决心一般伸手用指背蹭了蹭他的脸，蹭了一会之后又转而用指腹沿着已经干涸的泪渍抚摸着，眼里蕴着的缱绻被黑暗好好地藏起来，动作则是无法掩饰，充满着浓重的依恋。

突然，路知和口中开始说着什么，周舸还以为他醒了，触电般收回手指，绷紧神经等待着审判了许久才意识到他是在说梦话，凑近了去听，只听到他重复地唤着自己的名字。

立即应了声之后，又听到他继续喃喃道：“外面...外面好像有鞭炮声...噼里啪啦的...”

“不对...是鼓掌声，听起来很像...对不对？”

其实外面安静地连风吹过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江禁烟花也要将近十年了，除了乡下，是不可能在这听到鞭炮声的，但周舸还是说：“是鞭炮声没错。”

“你...你在骗我...”

周舸笑道：“我没有骗你哦，不信你听，有警车的声音，警察要去抓人咯。”

“好像真的有...”路知和像是真的听到了警笛声，扬起了嘴角，重新安稳的睡去。

周舸伸手帮他掖了掖盖在身上的衣服，轻拍着他的背，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小和，新年快乐。”

每当卡文的时候就会去写他们俩以前在一起时的事情，倒不是为了别的，纯粹是为了写出来哄自己开心然后继续去卡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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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好像有鞭炮声...噼里啪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