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褪去最后一层金色的光华,黑暗刚刚拉开了帷幕,恢弘的皇宫也褪去了白日的浮华,在夜幕的笼罩下显得分外冷淡凄清,一切似乎如往日般平静。
在夜幕下一辆豪华的马车自宫中快速驶向宫外,一个年老的公公坐在马车前面,此时他似乎呵欠连连,可是在他连连呵欠之下掩藏的则是他精锐的目光。马车驶到宫门口时几个士兵拦了上来,那公公斜着眼睛冷哼了一声,马上一个年龄长些军官打扮的人迎了上来,脸上堆满了笑,道:“这天都黑了,张公公还要出去办差呀?”
那张公公依旧呵欠连连,以不耐烦却又无奈的口气道:“这为皇上办事,哪有什么早晚,主子一句话,这作奴才的哪敢多问半句?”
那军官讪讪地笑着,连连点头称是,道:“张公公真是辛苦了,这么晚还打扰公公办差还请公公见谅,只是下官还是得麻烦公公一下,例行的检查!”
那张公公显得有些不耐烦,但是又不得不下车道:“检查应该,只是别弄坏了东西,要不咱俩的脑袋可都要搬家了!”
那军官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打了个寒噤,轿帘门已经被掀开,只见一个俊俏的小太监坐在车里,头抬得极低,旁边几个箱子都贴着封条。
张公公道:“这是太和殿新来的小太监,头一次出去办事,没见过世面,那箱子是帮娘娘们带出去的,大人可要一一过目?”
那军官深知其中内情,自然不敢打开看,连连道:“不敢,不敢!”说着边忙打开宫门,马车飞驰而过。
天色越来越暗,深秋的夜晚寒意袭人,偶尔传来一两声寒鸦的啼鸣,让人觉得心里更是冷冷的,只有天上的一轮明月发出清清冷冷的光芒,给这冰冷的世界增添了一丝生气。此时张公公也正看着那轮明月,叹了口气,他拉了一下缰绳,马车停了下来,此时马车中传来了婴儿的哭声,翠竹抱着一个身裹黄陵的小婴儿出来了,张公公抱过婴儿,看着她花瓣似娇嫩的脸庞,张公公轻轻拍着婴儿的包被,她竟停止了啼哭,睁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人,那眼睛竟如黑夜的寒星,烁烁生辉,张公公道:“翠竹,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车上的珠宝金银够你们用的了,好好照顾小公主,哎,若不是淑妃太过善良,凭着皇上对她的宠爱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呢?可惜了这金枝玉叶的小公主!”
翠竹突然跪下,满面含泪道:“我替淑妃娘娘和小公主谢过公公,他日若是小公主重回皇宫,必定不忘公公大恩!”
张公公扶起翠竹,道:“娘娘对我有恩,我即使粉身碎骨不足以报答,只是小公主以后切莫再踏入皇宫,作一寻常人家的姑娘,说不定还能安度此生,总比宫廷中的血雨腥风好得多。”
张公公抬头看看那轮明月,道:“小公主须要改姓名,就叫她清月吧,我们在此别过,我回宫看看娘娘现在处境如何,你们连夜顺此路出京城。”
张公公牵出一匹马,翠竹向张公公再一拜,纵身跃上马,向城外飞驰而去。原来这翠竹入宫前曾习得武艺,况且是淑妃娘娘入宫前挚友,所以淑妃娘娘可以放心把公主托付于她。
张公公回到皇宫,只见储秀宫浓烟滚滚,一些太监宫女正穿梭救火,忙拉住一小太监问究竟,那太监道:“大概二更天,忽然间储秀宫起火,淑妃娘娘和小公主都在里面呢!”张公公望着大火叹了口气,心中已明白了一切!
大火烧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清晨大火才被扑灭,储秀宫只剩下残壁断垣,本以为此事可以如此过去,只是当天孙贵妃派人检查储秀宫烧过的灰烬时,一个宫女被乱棍打死,接着数百名杀手被派出了皇宫,而翠竹的头像则贴满了大街小巷成为了朝廷通缉的要犯。
几天来翠竹白天不能行走,晚上也不敢住店,只能住在荒郊野外,即使如此几次她险些被官兵抓到,她虽然有些武功,但是只能算是二流高手,并且身边还带有一个小孩,可谓举步维艰。而小公主没有了锦衣玉食的生活,身体也变得虚弱,脸色变得有些苍白,翠竹看了疼在心里却也无可奈何,她已经在尽力保护小公主了,而小公主却开始咳嗽,发热,翠竹只好冒着生命危险去找大夫。
当她刚出现在街头便被官兵盯上,一场恶战开始,翠竹的一柄软剑如何抵挡得了越来越多的官兵,她的肩部被刺中了一剑,血染红了她穿的白衣,她知道即使拼了性命也不能保护小公主周全,此时她的眼前又浮现了淑妃绝望的眼神,危急时刻她的马正好冲了过来,翠竹纵身跃上马背,飞快向前冲去,后面官兵紧紧相随。
空旷的野外,翠竹抱着小公主骑着马在前面飞驰,不远处一队官兵紧紧相随。翠竹低头看了眼小公主,此时她正惊恐地睁着一对大眼睛望着她,不哭也不闹,她似乎已经明白了这一切变故,翠竹心里如刀绞般难受,她自思此次难逃此劫,若带着公主,两人都不能活命,她把银子和小公主放到一个大树下,抱着公主的一些衣物向相反的的方向奔去,并故意夹紧马腹部,马儿吃痛,发出一声长嘶,官兵听到声音立刻向这边追来,翠竹看到了前面的万丈深崖,她最后看了一眼公主所在的方向,
在官兵快追上来时,抱着公主的衣服纵身跳入了万丈深崖,空气中回荡着翠竹的声音:“娘娘,我来了!”那些官兵看到她跳入悬崖,认为她和小公主再无活命的机会,便回去复命了。
这一片荒林又恢复了宁静,傍晚的晚霞把这片荒原映照成红黄交错的颜色,一个人似乎从这晚霞深处走来,他的衣服是红色的,是被血染成的颜色,他的目光是悲切甚至是绝望的,他手中的剑却似乎是寒气凝成的,发着幽幽的青光,剑上没有一点血丝,他步履蹒跚,似乎很努力地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他看着这跌宕的群山,“啊!”他的叫声震彻山谷,那叫声似乎是痛苦的渲泄,也似乎是绝望的控诉,突然他把剑举了起来,此时,似乎是回应他的呼叫,清脆的婴儿的啼哭声传来,“宝儿,我的宝儿!”他黯淡的眼神忽然有了一丝光亮,但随即又黯淡下来,“怎么可能,宝儿死了,我亲眼看到的,他被摔下了山崖,宝儿!”他喃喃自语道,面部的肌肉痛苦地抽动着,他重复的地叫着:“宝儿,宝儿!”婴儿的啼哭不断地传来,他放下了剑,“一定是宝儿害怕了,他在叫我,宝儿”他便叫边顺着哭声寻来,在树下,他看到了一个小女婴,她的脸蛋如花朵般娇嫩,她的目光是纯洁无暇的,他蹲了下来,看着眼前这个小人,小女婴向他挥动着手臂,“我的宝儿应该也是这样的吧!”他喃喃道,泪终于流了下来。他抱起小女婴,向着太阳落下的方向大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