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旬,百花开。程府举办赏花宴,邀请达官贵人家的郎君和小姐小聚。凌府也收到了请帖。
凌家,大郎凌华霄任大理寺卿,早已住进了御赐府邸。
二朗凌云志长年驻守边关,已三年未回过家。
凌因章和凌夫人商量着,长女凌如音带着凌清月去参加赏花宴。二人都过了及笄之年,是该相看郞君了。
到了赏花宴这一日,凌夫人让丫鬟绿竹给凌清月送去衣饰和钗环。绿竹帮着凌清月一起妆扮。
飘廖裙纱裹紧绸缎,显出玲珑剔透的诱人身姿。抹胸蓝蝶外衣遮挡白皙肌肤。周旁蓝色条纹,细看却现暗暗蓝光。晶莹剔透的倒坠耳环垂下,摇曳。散落肩旁的青丝用血红桔梗花的簪子挽起。斜插入流云似的乌发。薄施粉黛,秀眉如柳弯。一双狐狸眼,漾着艳波。
回廊处,凌知音看到姗姗而来的凌清月,也是惊艳了一瞬。心中竟哀叹凌清月身世悲惨。
恰巧,白成川外出办事,经过回廊。白成川抬眸看去,正好对上凌清月明月似的眸子。
只这一眼,白成川便呆住了。凌清月是极美的,她的美,不仅仅在于那精致的五官和温婉的气质,更在于那份从骨子里透出的坚韧与不屈。她站在那里,仿佛就是一幅动人的画卷,让人忍不住想要细细品味。
凌清月的双眸如同夜空中最明亮的星辰,清澈而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白成川从未见过如此纯粹而又复杂的眼神,那里既有少女的纯真与羞涩,又有着超越年龄的成熟与稳重。这一刻,他的心湖被轻轻搅动,泛起了层层涟漪。
然而,他很快便收敛了心神,毕竟身为世家子弟,他深知自己肩负的责任与使命。他轻轻整理了一下衣襟,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更加自然。
上一世,白成川除了利用凌清月尸身重生,二人并无任何瓜葛。凌清月根本就不认识白成川。
因此,这一世,凌清月还是不认识化名容璟的白成川。她一直以为,容璟也是家里遭了难,才来凌府的。
凌清月淡淡一笑,便挽着凌如音出了月门。
月门外是一条长约三百多米的青石小径,两边种满了翠绿的柳树,风拂过来时,枝叶沙沙作响。她抬头望天,只见今日阳光明媚,天空湛蓝如洗,万里无云。这样的好天气,让人看了忍不住心旷神怡。
“今日你定能艳压群芳!”凌知音微微一笑,说道。她身上穿的白色裙子绣有精致繁复的花纹,在阳光的照射下,泛起耀眼夺目的光芒,整个人显得华贵非常。
“借姐姐吉言。”凌清月抿嘴一笑,眉梢眼角尽是春意,整个人容光焕发、美丽动人。她的肌肤本就雪白晶莹,此刻更似吹弹可破,那双黑眸流转间自有一番妩媚迷人之态。
“清月,你真的很漂亮……”凌如音轻轻叹息一声,羡慕地望着凌清月。
凌清月莞尔:“姐姐谬赞了,我哪及姐姐一半的倾国绝世?咱们还是快些吧,别误了时辰。”
凌府门口,一辆华贵的马车已停在那里,四匹骏马拉着马车,车前站着十几位仆从和丫环,恭敬地守候着。
凌府虽然没落了,但到底也曾辉煌过,家丁侍女加起来共有六名,皆穿着统一的制式服饰。他们都低垂着脑袋,大气不敢喘一声。
“走罢。”凌如音优雅迈步向马车而去。
凌清月紧跟其后,一旁的丫环急忙为二人打帘,扶她俩登上马车。随即,马车缓缓驶动,朝程府行去。
……
程府内,早已宾客满朋,众人赏花品茗,热闹非常。
郎君们皆在后花园,临湖的廊亭中。在廊亭中,可欣赏满园春色。芍药,牡丹,兰草,争相斗艳;芙蓉,迎春竞放;玉兰,郁金香;茶花,红豆,海棠等应季的鲜花争奇斗艳;各色珍珠点缀其中,散发着温润柔美的光泽……
凌清月与凌如音并肩而来,引得众郎君纷纷侧目,目光直勾勾盯着她们,移不开眼睛。
廊亭的东侧,是回廊,穿过回廊,是另一个小花园。女眷们皆在此赏花。凌知音与凌清月低语几句,便寻她的手帕交秦圆圆去了。
当凌清月踏入花园,立刻成为焦点。
她今天穿了一件粉红色的衣衫,衬托她的肤色越发细腻娇嫩,仿佛刚剥壳的鸡蛋,透出水灵灵的粉光,令人爱怜不止。乌鸦般的秀发梳成双髻,斜插着一支碧玉簪子,将她的五官修饰得更加清晰秀美。
“养女也有资格参加程府的赏花宴吗?”突兀的质问传来,一抹红影闪过,带来阵阵香风。
来者是个美貌的少女,年纪与凌如音差不多,身材纤瘦玲珑,脸蛋却圆乎乎的,一对杏核眼闪着锐利的冷光。
凌清月皱了皱眉,认识此女——右相嫡女崔聆烟。她攥紧了手指,一股恨意在心底升腾。
“我怎么不能参加?”凌如音反驳道,“难道程府有这样的规矩吗?”
“你……”崔聆烟瞪大了眼睛,气呼呼道:“本小姐只是瞧不惯你这个狐狸精!”
凌清月闻言,眼里寒光乍现,唇边噙起冷冽嘲讽的浅笑。
“狐狸精?”凌清月慢吞吞地吐出这三个字。她抬眼,冰冷的目光直视崔聆烟,眼神凌厉如刀,“崔小姐,麻烦你弄清楚一点儿,我整日待在闺阁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像崔小姐,整日混迹南风馆呢?你若再用‘狐狸精’这三个字侮辱我,休怪我翻脸无情!”
“呵呵!”崔聆烟冷哼一声,“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资本威胁本小姐!”
话落,她猛地扬手,狠狠甩了凌清月一巴掌。
啪!清脆的耳光声响彻花园,震得所有人浑身一颤。
崔聆烟恶毒地骂道:“贱蹄子,本小姐扇死你!”说完,又挥起一只手,欲往凌清月的脸颊掴去。
崔聆烟恼怒的是,凌清月的美貌胜于自己。没想到凌清月伶牙俐齿,又勾起了她的火气。
这时,小丫鬟去请程夫人来解决纠纷。程夫人一踏入花园,便见崔聆烟正欲再次动手,而凌清月虽面色惨白,但眼神中却透着一股不屈与坚定。她连忙快步上前,挡在了凌清月面前,同时厉声喝止崔聆烟:“崔小姐,请住手!”
崔聆烟见是程夫人,虽心有不甘,但也不得不收敛了怒气,愤愤不平地收回手,冷哼道:“程夫人,这养女公然挑衅本小姐,还污蔑我的名声,难道您不管管吗?”
程夫人面色严肃,目光在凌清月和崔聆烟之间流转,最终落在了凌清月微肿的脸颊上,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怜惜。她温声对凌清月说:“凌小姐,你没事吧?先到一旁休息,这里交给我处理。”
凌清月感激地看了程夫人一眼,微微欠身道:“多谢夫人。”随后,她转身走向一旁的石凳坐下,用帕子轻轻擦拭着脸颊,尽量不让自己的失态影响到宴会的气氛。
程夫人转向崔聆烟,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崔小姐,今日是赏花宴,本是大家欢聚一堂的好日子,何必为了一点小事动怒呢?凌小姐虽为养女,但也是我程府的客人,你如此行为,岂不是让外人笑话我们程府不懂待客之道?”
崔聆烟瞪圆了杏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挑衅道:“程夫人,您可真是大度,连这来历不明的养女都如此偏袒。她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也配与我相提并论?”
程夫人闻言,脸色一沉,目光如炬地直视崔聆烟,声音不高却异常坚定:“崔小姐,此言差矣。在我程府,无论是嫡是养,皆是一视同仁。至于你的身份,确实尊贵,但若以此为由欺凌弱小,只怕有违名门闺秀之风范。”
崔聆烟被这番话噎得一时语塞,她没想到程夫人会如此直接地反驳她,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哼,说得好听!她不过是个狐媚子,仗着几分姿色就四处招摇,我看你就是被她迷了心窍!”
程夫人闻言,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她上前一步,逼近崔聆烟,压低声音道:“崔小姐,请注意你的言辞。我程府之地,不容你如此放肆。你若再出言不逊,休怪我不顾两家颜面。”
说着,程夫人轻轻一挥衣袖,仿佛要将崔聆烟的指责都拂去一般,同时,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周围的宾客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紧张气氛所吸引,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崔聆烟见状,知道自己再闹下去也讨不到好处,只得狠狠地瞪了凌清月一眼,然后不甘心地转身离开,留下一串清脆却带着怒气的脚步声。
程夫人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崔小姐,口舌之争无益,我们应以和为贵。今日之事,我且记下,希望以后崔小姐能更加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说完,她又吩咐身旁的丫鬟去取药膏给凌清月。
花园内的气氛因这一插曲而变得有些尴尬,但程夫人巧妙地用几句温言软语化解了尴尬,并引导大家继续赏花品茗,让宴会重新回到了欢乐和谐的氛围中。
而凌清月,则坐在一旁的石凳上,静静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心中五味杂陈。凌知音自始至终,都在和秦圆圆谈笑风生,仿佛从未察觉方才她二人的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