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怨明月中 第11章 初遇

十八年前，孤儿院来了一个孤僻的小男孩儿。

“我叫清苓，花清苓，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打量了一眼自我介绍的小女孩儿，置之不理地扭过身去。

“哼，怪人一个。”

晚上，这个被称之为“怪人”的小男孩儿躲在被子里打起了哆嗦。

“你不舒服吗？”睡在下铺的花清苓轻声问着。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花清苓总能感受到他弱小的身躯微微颤动着。她蹑手蹑足地爬到了上铺，嘤嘤哭泣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朵，“你在哭吗？”她轻声问着，然而却等不到小男孩儿的回话。

她从背后轻轻地将他抱住，“这样就不冷了。”随后，她就像他逝去的妈妈一样，在他耳边哼唱起了轻柔的歌，歌声伴他入眠，这晚，他睡得很甜。

“羞羞羞，快来看，他（她）们两个钻一个被窝。”崔宇赫欢蹦乱跳地喊着，引来更多小朋友的围观。

饭间，围桌而坐的小朋友们展开了深入性的话题，“你猜，他们会不会生小宝宝啊！”

“快瞧，花清苓的肚子都开始变大了。”

他们的眼睛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花清苓干瘪的小肚子，骇得花清苓裹紧衣服屏息闪躲，“我的肚子没有变大，不许你们胡说。”

女院长从小朋友们身旁走过，站在了前方的演讲台上，她看向背身而坐的花清苓，说道：“清苓，你来一下。”

小朋友的私语声嘈杂起来，无一都是围绕花清苓的肚子和生孩子的话题。

李沐宸看着唯唯诺诺缓缓站起的花清苓，仿佛天大的难题摆在了她的面前，突然，李沐宸一跳而出，抢在花清苓前面，站在了女院长面前，“是我做的，与花清苓无关。”

小朋友们哄堂大笑，笑了个人仰马翻。

院长莫名其妙地问道：“你做了什么？”

“我.......”他斜眼看向走过来的花清苓，不知道如何化解此时的难堪。

“他们两个昨晚睡在一个被窝里。”崔宇赫不怕事大的喊着。

女院长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她看向花清苓，问道：“这是真的吗？”

花清苓点点头，承认了昨晚的过错。

“既然这样。”女院长将花清苓引上讲台，“来，给大家告个别吧！”

花清苓那双秋水盈盈的眸子霎时间泫然欲泣。

李沐宸不敢相信的一般，瞪眼看向院长，“为什么要告别。”他挡在了花清苓身前，“我不许她离开。”

院长摸了摸李沐宸的脑袋，“你这小小年纪就开始做护花使者了？”

她移步到花清苓身边，蹲身在她面前，为她整理了一下掖着的衣领，语气柔和地说道：“你要去一个可以学到更多东西的地方，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要放弃你的才华。”

花清苓如释重负般叹出一口长气，“我知道，谢谢院长。”

饭后。

花清苓跑在前，“跟我来啊。”

安正旭跟在后，“去哪里？”

花清苓拉起李沐宸的手，“去了就知道了。”

他们溜出了孤儿院，来到一个杂草丛生的小树林。

“小hi，小hi……”花清苓轻声唤着。

一只大黑狗从木板搭的简陋房子里钻了出来，它扭着屁股像一个顽皮的孩子般朝着他（她）们靠近，突然，大黑狗停在了花清苓的面前，歪头看着站在她身旁的李沐宸，眼睛里流露着真情，仿佛看到了许久未见的老熟人一般，将他扑倒在地，舔舐着他的脸蛋。

“这是我的小狗，真的是我的小狗。”就像奇迹会发生一般，李沐宸半年前丢失的小狗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边，而他车祸中逝去的父母呢，却永远在他的世界中长眠。

夜已深，两个贪玩的孩子躺在绿油油的杂草丛中，他们仰望着碧空中闪闪发光的星星。

“你知道有什么比星星更美丽吗？”

“什么？”

李沐宸将攥拳的手伸向花清苓，手心打开，一只泛着闪闪荧光的萤火虫从他手心中飞起，旋绕在夜空。

“哇，真的好像星星。”

李沐宸站起身来，“等我。”他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小hi，跟我来。”他(它)们朝着山坡下的稻田跑去。

先是一个，然后一群，再然后是一片，最后如茫茫如星海般的萤火虫从稻田里飞了起来。

“好漂亮啊。”她对着李沐宸喊道：“李沐宸，你是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送给我了吗？”

站在萤火虫群中的李沐宸痴痴凝望着月光中翩翩起舞的花清苓，这一刻，藏匿在他心中包裹着爱意的那颗种子似乎是吐出了嫩芽，令他不舍得眨眼。

花清苓，像童话里的天使一般，用无形的翅膀，驱散了他所有的不欢，最终，这个像天使一般的女孩还是离开了，她是被一个开着汽车的秃顶老男人带走的，自此，孤儿院少了一份关于她的欢乐。

有了小hi的陪伴，李沐宸也不会觉得孤单，但是这天，他的小hi不见了，任他怎么找，都找不到，任他怎么唤，也唤不出。

一阵肉香，将他引到了孤儿院的后厨，推开门，一群剔着牙的老家伙走了出来。

他掀开锅盖，残剩的狗肉与狗头让他想起了大黑狗的模样，不禁红了眼。

他抄起菜刀，质问那些酒足饭饱的家伙，“谁杀了我的狗。”

一个老男人回道：“那是你的狗啊，抱歉，吃都吃了，你把那骨头收一下吧。”

他掀了锅，拆了灶，将那残存的骨与肉收集起来，埋进了土里。

做完这一切的他愤恨的逃离了孤儿院，那是他唯一的牵绊，却被那些好喝酒好吃肉的坏家伙当成了盘中餐。

一声惊雷，响在天边，一颗雨点，落在眼前，沉寂的夜色中，他沿着公路边哭边走，一直走到车祸发生的那个路口。

那时正值冬季。

“沐宸，冷不冷，我们马上就要到家了。”蹬三轮的爸爸问着车斗棚里抱着小狗的李沐宸。

“我不冷。”

“等爸爸有了钱，就买一辆带暖风的大汽车，带着咱们一家三口，去那海角和天边，看那花晨与月夕，听那晨钟与暮鼓，吃那榛鸡与豆腐。”

“我要吃排骨。”

“对，红烧排骨，龙门大虾，全都吃个遍。”

“绿灯了。”坐在爸爸旁边的妈妈提醒着。

身侧，刺眼的亮束将他们照耀，下一秒，所有的美好，都灰飞烟灭了。

大雨顷刻而至，闪电在四周作响，而那个坐在大雨中抱膝痛哭喊爸叫妈的孩子，是多么的让人心疼啊。

“李沐宸。”

在不见光明的大雨深处，隐隐传来呼喊他名字的声音，那是崔宇赫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