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雨谣 第5章 秋猎之约

终于还是到了赴约的日子，莫雨然早早就起来梳洗更衣，虽然没有喜欢这个顾律，但是还是不自觉的想要把自己准备的好好的，然后去见他。

“月儿，今日照君有回来吗？”边说边从锦盒中拿出一支银簪，银簪上镶嵌着一颗青蓝色的宝石。银簪久经年月，变得有些许暗沉，沉思良久，还是将簪子递给了月儿。

“回小姐，照君少爷今晨没有过来。”月儿接过簪子楞了楞，以往自家小姐是从来都不戴银簪的，这会怎会有一只银簪，况且还有些许旧了。但月儿还是没有多想，便将簪子别到了莫雨然的发间。青蓝色的宝石和一袭白裙，显得莫雨然既素雅又端庄。

莫照君是莫云天的义子，从小就跟随这莫云天走南闯北，同莫雨然青梅竹马，时不时回来也会带一些稀罕玩意回来给莫雨然，即便年幼时的暗然相许，但仍旧不能真正的将真心相付。莫雨然知道，自己此生是不可能和莫照君走到一起的。

“雨然，我这次在平溪山和义父去寻瓷泥的时候发现了这一块宝石。我想着，若是镶嵌到簪子上定是极美的，雨然戴的话一定是绝色！”一块青蓝色透明好看的石头躺在13岁的莫照君手上，正高兴的拿给莫雨然，笑的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好漂亮的石头呀，是照君哥哥送的，我一定日日带在身上！”12岁的莫雨然把石头接过双手捧着放在距离心脏最近的地方。就像得了世上独一无二的珍宝。

“那我明天去瓷釉坊的亲手打磨成型，做成最好看的簪子，送给我最漂亮的雨然！”说着莫照君便把莫雨然手中的宝石拿回，一蹦一跳的走了。脸上洋溢着的只有那喜悦又满足的表情。莫雨然看着眼前这个蹦蹦跳跳跑开的照君哥哥，心中一顿欢喜。

像一清风，在两颗年幼的心灵上吹过，稚嫩的芽儿随着风，飘啊飘。只是两个年幼的孩童不知道，这些稚嫩的话早就被风带到了父亲的耳朵里，从未注意到身后的莫云天。

“雨然这是哪里来的新簪子呀？”

只是很平常的一天，莫雨然照常给父亲母亲请安，被莫云天看到了这一支银钗，镶嵌着青蓝色的宝石，是莫照君做了三日有余的宝贝。

“是照君哥哥亲手做的，爹爹你看是不是很好看？”说着便把发间的珠钗摘下递到莫云天面前。

看着泛着光的银钗，莫云天皱了皱眉，别过脸向旁边坐着的夫人说道：“我觉得我的雨然，更适合戴金钗，这银簪多少都是配不上的。”

莫夫人也示意的点了点头。温柔的说道：“雨然，兄长送的钗子，应该好好保存，就别戴出来了。”说这番话的时候，刻意将兄长二字说慢了半分。

莫雨然心里一顿不是滋味，总觉得父母亲话里有话。但也只好作罢，低声回了句：“是。”把钗子接过，缓缓地退出大堂回了房间。

天上的云聚了又散，已经12岁的莫雨然当然知道母亲话里的意思。拉开抽屉拿一只小巧的锦盒把钗子放了进去。

是夜，莫雨然觉得还是想要去找莫照君说这件事。

“照君啊，你来我们家也有10年了。你可愿意叫我一声父亲？即便你也知道我并非你亲生父亲，我和你义母一直想要个儿子，只是老天爷不眷顾我莫家，我也一直想若是雨然有个哥哥的话，那定然是极好的。还好老天爷也不是全然不眷顾我莫家，幸好有你的出现，雨然终究还是有哥哥疼了。”

莫照君即便年纪还小，莫家对自己的养育已经是大恩了，自己对这一番话不能再装糊涂了，听得明白莫云天想说什么。

两人都在沉默。

良久，莫照君还是开了口：“是，父亲。”

虽然只隔了一堵墙，但这些话都让刚到的莫雨然听了去。知道自己此时出现总归是不好的，只好悄悄的离开。

天上的星河闪烁，月亮也悄悄的泛起了银辉，不巧的是一朵乌云正在悄悄的移向明月。

明月照四野，只是不照君。

思绪回过来。莫雨然才发现自己对着镜子出了神，放了8年的银簪，早就变的泛黄，这次是去见顾律，戴上也算是对这庄陈年旧事做一番了断吧。

“小姐，已经叫好马车了，我们出发吧。”

秋日风凉，月儿贴心的拿了一件披风准备出门。

“等一下，我去拿个东西。”说着便走到床边的柜子，从最底层的抽屉了拿出一个长长的木盒子，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的原因，木盒子拿在手上一股寒意涌上莫雨然心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打开盒子，拿出一把玉石打造的扇子，通体泛着微弱的银光，在莫雨然拿到手的那一刻，银光瞬间消失。

月儿见自家小姐迟迟没有出来，便折回去看到小姐手中竟然拿着扇子？“小姐，这都秋天了，你出门还要带扇子吗？”

“这把扇子，还是有些渊源的，6岁那年我因贪玩落入水中，一位好心的大姐姐救我起来并送给我的。”扇子在莫雨然纤长的指间轻轻的展开，扇子上雕刻的云层，山水都真实的浮在上面，扇柄镂空雕刻着“越灵”二字。

“我一直觉得这把扇子有灵性，每次我遇到什么困难，只要和扇子说一说，问题都能迎刃而解。不过，十几年过去了，不知道还能不能遇到那位姐姐，不知道现在的她又身在何处。”莫雨然知道，很多人这辈子见一面就已经很知足了，再见，或许半生已过。

“走吧，别愣着了。”

沉香楼中醉沉香，百花庭里赏百花。

这浮梁城中最为出名的就是沉香楼中的美酒，和百花庭里的美人。顾律在城中闺秀的心里早就是油腻纨绔。这多半是因为几年前留宿百花庭中三天三夜未归，最后还是顾老将军提刀去找才回的家，后来就去了边关。现在一回来就去莫府提亲，谁也猜不透。

珠帘半卷，莫雨然走到顾律所在的隔间，为了不引人非议，特意在出门前拿了一副面帘遮住了脸。

“顾公子，不知今日找我前来，有何要事？”莫雨然轻声问道。

今日的顾律换了一身白衣，手中执一把纸扇，好一个白衣书生，当然莫雨然当然知道这顾律那里会是书生，都是假象罢了。

顾律看到莫雨然的赴约，心中一顿狂喜。但表面上仍旧平静，一本正经的问道：“莫姑娘在年幼时是否有落水过？”

莫雨然一听，看来这顾律是有备而来的，连自己年幼时落水这件事都打听好了，这一定是他想要博得我的好感故意问的。狠狠的瞪了一眼顾律，语气中带着怒意。

“顾公子大费周章的找我来，就是想问这件事吗？若是我承认落水过又怎样？”

料到莫雨然会不悦，但是没想到会这般生气，赶紧打哈哈道：“真是不好意思，莫姑娘，在下并非有意戳姑娘的痛处，只是想确认一番罢了。来来来，这沉香楼的糕点极佳，莫姑娘快来尝尝。”

莫雨然仍旧不动声色的站在一旁，并不想搭理他，但又不想过多的纠缠，于是：“顾公子可还有什么话要说，没有的话我走了。”

刚准备走出门，顾律赶紧向前拦道：“三日之后，国主将在秀青山举行秋猎大赛，邀请这浮梁城中最为矫健的青年才俊，并且要在秋猎过后会举行宴会，参赛者要带一名女伴前去。所以，想请问莫姑娘是否赏脸，陪同在下前去？”顾律的每一的吐字之间都带着温柔和诚恳，双眼也正紧紧的注视着莫雨然。

“顾公子，你这邀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前去，怕不是要毁我名声？你大可以去百花庭随便找一个姑娘前去，不必惹我。”

她很清楚自己的位置，虽然这个顾律扬言说喜欢自己，谁知道是不是一时兴起，当然国主的宴会，莫雨然确实是想要参加的，试问城中哪个女子会放这等机会。但仍旧还是嘴硬回绝。

顾律的邀请，莫雨然若是答应了，那便是答应要和他相处的请求，日后再有什么牵扯，谁也说不清。

“莫姑娘？”看着正在发呆的莫雨然，顾律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我是不会答应你的，我走了。”说完便带上面帘，准备离开。

“莫姑娘！”顾律喊道并伸手过去想要再拦住，不巧，正好拉住了她的手。

莫雨然本来就不怎么好的脸色，这下更加难看了，回头狠狠的看着顾律。

“啊，对不住，对不住！”顾律连连道歉。

莫雨然见此人如此，哪里像是一个流连烟花之地的纨绔子弟？分明是一个谦谦君子，当然这一瞬间的念头，并没有让莫雨然改变心中的偏见。只能无奈的站在原地，等顾律把剩下的话说完。

“莫姑娘，这次宴会不是普通的宴会，我想令尊应该会希望你去的。如果没猜错的话，国主应该每年都会邀请府上的人去参加宴会，这个是请帖，到时候如果你愿意去的话，就三日城门口见，若不愿意。”

“那便不愿意吧。”顾律一时难以继续说下去，皱了皱眉，紧紧的看着莫雨然。

顾律生的好看，即便是上过战场打过胜仗，脸庞仍旧不见沧桑，干净白皙的脸蛋，看着自己时深情的双眸，让莫雨然差点心软。但是似乎有说道这个请帖以前也会送到莫府，但自己却从未知晓这件事。

沉思良久，莫雨然还是接过了他的请帖，再转身离开。

顾律看着莫雨然离去的背影，心里暗喜：果然是你，没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