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两人到宫门口下车时,早有一个胖乎乎的太监在门口等着,一见他们下车,忙微弓着腰上前行礼:“陈院长,陈小姐,陛下命老奴在此迎候。”
陈院长见来的是此人,点头示意:“侯公公。”
陈安乐见状,屈膝一福:“侯公公好。”
侯太监麻利的跳开,利索的不像是个胖子,苦笑着朝陈安乐深鞠一礼,又连连摇手:“使不得、使不得,老奴哪当得起陈小姐的礼。可折煞老奴了。”
“呃……我没学过这些,是不是吓到你了?对不起啊……”陈安乐一脸歉意柔柔的说道。
“没事没事。”见她说的真诚,侯公公也知道安乐的情况,哪里会生气?
安乐松了口气,示意一旁的丫鬟,跟着的丫鬟忙上前,轻巧的往侯公公手里塞了个荷包。
“这……”侯公公脸上有些为难,哪有这么明目张胆,在宫门口塞钱的?
陈院长笑笑,淡淡开口:“收下吧,小女不懂事,你多看着些。”
“多谢陈院长,谢陈小姐。”侯公公松了口气,笑着说道:“陈小姐请上轿,陛下特许,陈小姐可以乘轿入宫,陛下还说了,不必谢恩。”
陈安乐看向父亲,见他点头,才朝侯公公笑笑 ,在丫鬟的搀扶下,坐上了暖轿。
轿子抬的很稳,安乐好奇的掀起轿帘向外张望,看到旁边不远处的侯公公,小声喊道:“侯公公,侯公公。”
侯公公听到声音,忙小步挪到轿子旁,低声问道:“陈小姐有何吩咐?”
“没有了,我就是想问问,待会儿,我都要向谁行礼呀?爹爹也没跟我说,我怕闹出笑话。”安乐有些忐忑的小声问道。
侯公公一听就笑了,也是低声说道:“陈小姐身份尊贵,一般人小姐不必理会,只是若碰到皇子娘娘们,记得行礼就是了。”
“还有皇帝陛下呢。”安乐小声补充道。
“对对,见到陛下也要行礼。”侯公公心说,这不是理所当然吗,哪还用特别说起。
“嗯!谢谢你了。”安乐开心的点头,谢过侯公公,合上轿帘,这才安静下来,琢磨待会见驾。
轿子直接抬到了御书房门外,陈安乐下了轿子,看到扶着自己的是侯公公,没看到自家的人,想来是没有进宫,便走到父亲身后,准备帮着推轮椅,尴尬的是,她一时竟然没推动。
陈院长无奈的叹气:“你还是好好走路,别把自己摔了。”
“陈小姐,老奴来推就是。”侯公公笑着说道。
安乐讪讪的让开位置,不好意思的笑着低声道谢:“好吧,谢谢侯公公。”
侯公公连道不敢,接过安乐的位置,推着陈院长向御书房内走去。
“老臣参见陛下。”陈院长抱拳弯腰行礼。
安乐也连忙跟着屈膝一福:“参见陛下。”
“要行跪礼!”侯公公小声提醒。
“啊?”安乐正屈膝行礼,没听太清,扭头看侯公公。
侯公公对这个爱笑的小姑娘挺有好感,忙催促道:“跪下……”
这下安乐听到了,连忙收起交握的手,准备提裙子下跪,却不料本就屈着膝,手忙脚乱间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就这么向前扑去。
“安乐!”几声惊呼响起。
眼见就要五体投地了,安乐吓的闭上眼睛,还以为会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却不料被一双结实的大手接住。
“咦?”安乐忙睁开眼睛,入目是一片玄金之色,心里一惊,知道是庆帝,忙就要退开。
“好了。”威严却又温和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大手握住她的胳膊,温柔的将她扶着站好,带着笑意说道:“不用跪了。”
安乐偷眼看了眼父亲,没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有些泄气的收回目光,老老实实的低头站好,低头一福:“谢谢陛下。”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庆帝站在她不远的地方,低头看着面前娇小的少女,脸色有些怔忪,
“谢陛下恩典。”陈院长拱手谢恩。
庆帝看了陈院长一眼,笑着拍拍安乐的肩膀,按着她在一旁坐下:“坐着说话。”
安乐不敢违逆陛下,只好随着他的力道坐下,有些忐忑的抬头看了一眼,见庆帝一脸微笑,提着的心放下一些,轻声说:“谢陛下恩典。”
“乖。”庆帝拍拍安乐的脑袋,转身之际,却似笑非笑的看了看了陈院长一眼,在主位坐下,淡淡的说道:“陈萍萍,这丫头倒是聪慧,只是身子看着单薄了些。”
“是。”陈萍萍低头应了一声。
庆帝跟陈萍萍说起了家常,安乐有些眩晕,思维不受控制的发散,庆帝这态度,是不是有些奇怪?
这世界,是书版还是剧版,陈萍萍都是没有女儿的吧?如果爹爹不是亲生父亲,那会是谁?
蒙着黑布的瞎子叔叔,是五竹吗?可是电视剧里,五竹是穿着黑衣,拿着铁钎的青年酷叔叔,怎么会是少年的模样?让她怎么都没往那方面去想。
可是,小叔叔的性格行事,倒真的和五竹极其相似,而且也在海边,大概真的是五竹吧?下次可以跟小叔叔确定一下。
自己的生日是18,她似乎记得,范闲的生日好像也是几月18来着?到底是几月?有没有可能是双胞胎?
自己又是谁?我,也是叶轻眉的女儿吗?如果是,为什么没有和范闲在一起?如果不是,为什么陈萍萍会莫名其妙多了个女儿?为什么,庆帝的态度又这么奇怪?
陈安乐想的脑袋隐隐发疼,十几年过去,好多细节都不记得了,她隐隐有些后悔自己先前太过咸鱼,不肯花费心力去搜集信息。
要是警惕点,早点察觉自己是在庆余年世界,肯定能记住更多这个世界的信息,不至于像现在这么被动。
庆帝正和陈萍萍说话,忽然感觉不对,回头看去,安乐仍旧乖巧的端坐着,陈萍萍却是面色大变,转动轮椅疾声唤道:“安乐!”
见人没有动静,庆帝也知道不对,他腿脚利索,两步抢到陈安乐身旁,抬起安乐的下巴,就看到一张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小脸,心中大恸,一把揽住因他力道向后倒去的女孩。
“传太医,传费介进宫,快去!”庆帝呵斥一声,侯公公忙小跑着出去。
“安乐……”“安乐、安乐……”
正浑浑噩噩间,似乎听到有人在叫自己,迷茫的眨眨眼,看着面前放大的俊脸,含糊的呢喃道:“爹爹……”
将她揽在臂弯的庆帝身子一僵,收紧手臂把人抱在怀中,一时无语。
一旁的陈萍萍也是楞在那里。室内三个人都不做声,一下就显得特别安静起来。
安乐小脸无力的动了动,在庆帝胸前蹭了一下,闷闷的呢喃道:“爹爹,难受……”
陈萍萍面无表情的低着头,庆帝叹了口气,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直到太医急匆匆的赶来,打破的室内的宁静。
“陈院长不方便,朕帮你抱着吧。”庆帝淡淡说了一句,吩咐:“免礼,过来为安乐诊脉。”
太医忙从地上爬起来,眼观鼻鼻观心的把完脉,心中大骇,也不敢轻易下笔开方,他正迟疑间,太监来报:“陛下,费大人到了。”
“赶紧进来!”庆帝催促道。
费介一进门就被免了礼,径直上前查看安乐的情况。太医如蒙大赦,赶忙退到一旁。
把完脉,习惯性的叹了口气,费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先吃两颗,我再给她施针。”
摆摆手让太医退下,庆帝从侯公公手里接过温水,亲自喂安乐吃药,这让余光瞥见这一幕的太医心中涌起了惊涛骇浪。
一行人移步到内室,施完针,安乐紧紧皱着的眉头松开,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
轻轻帮安乐理了理被子,庆帝摆摆手,招呼陈萍萍和费介到了外间,才沉着脸问道:“怎么回事?”
“累着了,又受了些惊吓。”费介无奈的说道:“昨天本来就发作了一回,都还没彻底养好呢,今天又给吓着了,唉……”
“你该让人教她些礼仪的。”庆帝揉揉眉心:“若不然,方才也不会惊到。”
“她身体太差,臣想着她还小,不忍心……陛下的旨意下的急,匆忙间,也来不及多教。只跟她简单的说了些臣的职务,就吓的病了一场,臣,就更不敢多说了。”陈萍萍阴冷的面容泛起了深深的无奈。
“怎么吓到的?”庆帝不解。
“大概是,觉得臣的职务太危险,担心。还劝臣要谦虚、小心些呢。”
庆帝沉默了片刻,问了费介安乐如今的情况,在得知安乐休息一会就会醒来,之后觉得不舒服吃药丸就行。便毫不留情的把二人赶出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