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都在下雪,院中的雪也累积不少。
果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病才好不久,陆瑃就偷偷来到庭院玩雪。
“姑娘,你快回屋吧,你的病才刚好,夫人看见了肯定又要骂你了。”碧云见陆瑃在雪地里,手上还拿着几团雪,手已被冻得通红。
“哎呦,没事。”陆瑃并没有回去,还是在待雪地里,堆着雪球。
“一起来玩吧!”陆瑃叫碧云出来,只是碧云还有事要忙,并没有过去,回到房中给陆瑃拿了个厚点的披风。
恰巧,陆瑾跑了过来,看到陆瑾过来:“瑾儿!快过来,和姐姐一起堆雪人!”陆瑃边说边招手,示意他过来。
小孩子,玩心大,见陆瑃叫他过去,便什么事都不管跑到雪地里去,在雪地里留下小小的脚印。
“姐姐,什么是雪人啊?”陆瑾抬着头望着陆瑃。
“嗯……”陆瑃想了想,“就是用雪做的人!”陆瑃伸手去摸陆瑾的脸,只是她的手太冷,陆瑾刚碰到,就笑嘻嘻地躲开了。
“那雪人怎么做呢?”陆瑾拉着陆瑃的衣袖。
“来,姐姐教你!”说完,就带着陆瑾去滚雪球。
先是抓一把雪,捏成一团,再放在地上滚来滚去,雪球越来越大,“来,和姐姐一起把这个小雪球放上去。”
没多久,雪人就做好了,只是形状并不规整,但也还算可以。
因为从小就是在南方,一年下雪的次数屈指可数,有时候雪落在地上没一会儿就化成了水,陆瑃其实也没什么堆雪人的经验。
“姐姐真厉害!”陆瑾看着做好的雪人连连拍手。
“姐姐带你去烤红薯好不好?”陆瑃昨日让碧云出去买了一篮子的红薯,就准备今天来烤。
“好。”陆瑾迫不及待地拉着陆瑃往厨房去。
陆瑃叫来碧云,拿来几个红薯,丢在还有小火的火灶里,又利用钳子将其埋在灰烬中。
“走吧,等会再取。”红薯个头不大,应该过不了多久就可以熟透,可具体要多长时间陆瑃并不知道,只能靠小时候的经验把握好时间。
红薯在火炉里烤着,现在无事,陆瑃又拉着陆瑾来雪地里玩。
陆瑃从地上抓了一把雪,揉成雪球,趁陆瑾不注意扔在了他身上。
“姐姐!”陆瑾大喊一声,也抓起雪往陆瑃身上扔。
两人你一下我一下,在院子里嬉笑打闹,身上、头上都是雪。
“别躲啊!”陆瑃团了个大雪球,两人玩得正欢,丝毫没有察觉有人过来。
陆瑃背对着陆瑾,蹲在地上,骗他过来,察觉到背后有人,就立马将雪球抛了过去,雪球脱离她手的那刻陆瑃就后悔了,来的人不是陆瑾而是何绍,陆瑾看陆瑃打错了人在一旁大笑。
雪球不偏不倚打在了何绍的身上。
陆瑃赶忙起身将何绍身上的雪拍下来:“抱……抱歉,没事吧?你什么时候来的啊,都没看见你。”
何绍笑了笑,拍去身上残留的雪:“无妨,我见你和小衙内玩得开心,就没有打扰。”
见陆瑾还在一旁幸灾乐祸,陆瑃忍不住走上前去,朝他的屁股打了一下:“好啊你,这么调皮,敢耍我。”
趁陆瑃不注意,陆瑾朝她做了个鬼脸,又跑到何绍身边,躲在他后面,抓住他的衣裳,“哥哥救我,姐姐要打我了。”
“你!”陆瑃见他这么说,冲上前去,只是地太滑没有站稳,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见陆瑃摔倒,何绍连忙将她扶起,将她身上的雪拍打下来:“小心点,疼吗?”
在何绍面前摔倒,陆瑃现在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尴尬地将自己的脸捂住:“没事,地上雪厚。”
何绍偷笑了一声,但还是被陆瑃发现:“你还笑!”陆瑃作势朝何绍身上打了一拳。
“好好好,我不笑,先回廊底吧。”
陆瑾跟在后面,拍拍陆瑃身上的雪。她转过身,揉揉陆瑾肉乎乎的脸,又拍去他头上残留的细雪,“真乖。”
陆瑾的脸又肉又暖,像一个软软的暖手宝,可陆瑃的手冰冷,他没忍住往后缩了缩,“姐姐的手好冷。”
她牵起瑾儿的小手,他的手也同样冰冷,“你的手也很冷,快去拿手炉捂捂,可不能生病了。”
陆瑃觉得小孩子很天真可爱,有属于他们这个年纪的顽皮,同时也很善良,至少陆瑾是这样。他会陪自己玩,从不无理取闹,会察觉到自己的小情绪,非常贴心,陆瑃常常在想,天下怎么会有陆瑾这么可爱的小孩。
“你今日怎么来了?”
“刚与陆中丞商讨完公务,便来看看你,你的病好了吗?”
“原来是顺道。”陆瑃小声嘀咕,又将腮帮子鼓起。
何绍大概是听见了:“不,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见何绍慌张,陆瑃没忍住笑了出来:“知道啦。”
“我的病早就好了,不用担心。”
陆瑾从房间出来,手上拿着两个手炉,“姐姐给。”
“小衙内真乖。”何绍在一旁看着,由衷地称赞。
“那是自然。”陆瑃摸摸陆瑾的头,看着他,“我们瑾儿是世界上最乖的小孩,对不对?”
听姐姐这么夸他,陆瑾非常欣喜,“姐姐哥哥我们去吃红薯吧。”
玩得太狠,陆瑃把这茬忘了,已不知过去多久,拉着何绍和陆瑾,匆匆忙忙地跑到厨房,用钳子在灰烬中摸索,一个个夹出来。
若没有人说,谁能看出来这些黑漆漆裹着灰的球是吃的?
陆瑃拿块布,将红薯身上的灰烬擦掉,掰开一个大一点的红薯,露出金黄色的肉,散发着热气,陆瑾和何绍一人一半,“尝尝。”
只是刚出炉,有点烫,两人吹气,想让红薯稍微冷一点,而后放入口中,“怎么样?”陆瑃期待着。
“好吃。”两人给出了同样的回答。
“来,把这块送给碧云。”陆瑃拿起一个红薯,外皮稍烫,她便将其包在布中,让陆瑾送给碧云。
自己拿起一个小红薯,迫不及待地将其掰开塞入口中,肉质绵密,还有点甜。
“小时候经常和伙伴烤红薯,味道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吃。我实在是太厉害了,以后没钱了可以去摆摊卖烤红薯,一定有不少人喜欢。”没想到这次的烤红薯这么成功,陆瑃毫不吝啬对自己的夸赞。
“那你每次都会弄得满脸灰吗?”何绍见她脸上留有不小心弄上的灰,打趣道。
陆瑃愣住,伸手想要擦掉脸上的灰,可手上沾上不少,用手一擦,脸上的灰就更多了。
“我来帮你。”他拿出一块崭新的帕子,沾上水,慢慢擦拭掉她脸上的灰痕,“以后我若是不做官了,就跟你一起去卖烤红薯,我来帮你推车。”
她静静地看着他,任由他手上的帕子擦拭她的脸。
他的动作轻柔,生怕给她弄疼了。
她的目光炽热,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
像是想到了什么,何绍的动作没有再继续下去。
“到时候记得带帕子给我擦脸上的灰。”她说。
“好,不会忘的。”他继续擦她脸上的灰,不想那片污浊留在她脸上。
“要出去逛逛吗?”何绍收起帕子,放回袖子。
这些日子,陆瑃一直待在府里养病,听到要出去,陆瑃的眼睛仿佛在放光:“就等你这句话!走!”
向母亲打完招呼,陆瑃就拉着何绍出了府,像是怕下一秒赵之南就让她回去。
虽然是冬天,集市上还是有很多人。
陆瑃像是看见了什么,连忙拉起何绍的手,带他往前走。
两人的手都很暖,陆瑃的手很软,何绍不敢用力拉,全程任着陆瑃带他往前走。
陆瑃带他来到了戏台前,台上正进行着表演,台下观众很多,陆瑃挤不过去,只能在外围观看,只是前面人太多太高,陆瑃只能时不时跳起来看。
台下观众连连叫好,但陆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踮起脚向前张望。
何绍在一旁站着,他很高,不用担心被挡着,陆瑃看着何绍,灵机一动,扯了扯他的衣袖:“那个……我看不见,你能不能背我,让我看看前面有什么?”
何绍愣了一下。
“放心,我很轻的!”
“好……好。”何绍将陆瑃背起,再精彩的表演何绍也无心去看了。
只是两人来得有点晚,他们看时已接近尾声,没一会儿节目就结束了,人群慢慢散开,陆瑃让何绍将她放下。
“谢谢,我们去看看别的吧。”
“好,都依你。”目光停留在陆瑃脸上。
见他这般温柔模样,陆瑃突然间失了神,呆呆地望着他,清醒后立马转过头:“走……走吧。”
“对了,三日后你可有空?”
何绍想了想:“有空。”
陆瑃笑着拍了拍手:“好!三日后我去找你,我们一起去茶馆吃饭。”
“好,我等你。”
回到家,陆瑃就忙着准备吃饭需要的餐具和蔬菜,取来食材按照印象做成了火锅蘸料,陆瑃尝了尝,虽不敌她过去吃的,但也还可以。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溜走,很快就到了约定的日子,陆瑃将东西带着,和何绍一起去了茶馆。
“好香啊!”小柳在一旁看着。
“来尝尝。”陆瑃夹了一块肉到小柳的碗里。
“你也尝尝。”陆瑃对何绍说。
“好。”
“原来你深藏不露啊。”秦玉夹起一片肉片,半开玩笑地对陆瑃说:“以后你的官人可有福了。”
“好吃就多吃点。”陆瑃听到她的话,差点没呛到,不停地往秦玉碗里夹菜。
茶馆内充斥着火锅的香味,火锅上热气腾腾,仿佛仙境。
“想不到你也会做饭。”两人走在路上,刚吃完火锅,竟感觉有点热。
“你若是喜欢那我以后还给你做,我会做的菜可多了,烙饼、青椒炒肉……”陆瑃列出了好多她会做的菜,其中很多都是何绍从未听过的菜名。
“好。”
陆瑃与何绍见过的女子不同,她活泼好动,虽然有时有点傻傻的,但他知道,她很聪明、坚韧,有时像细柳,有时又像劲竹。
陆瑃在一旁喋喋不休不知疲倦,一张嘴不知道说了多少话,他认真地听着,思绪随着她的语调游动,在一旁温声应答。
回到家,陆瑃突然想起快要到何绍的生辰了,可她不知道该送什么给他。
思来想去便想到可以送他一个香囊,只是这香囊不可上街去买,只能陆瑃亲手做,方显其诚意。
可她并不擅长女红,只好跟着碧云学。
“姑娘怎么突然想学女红了,以前夫人和老夫人让你学都不愿意学的。”碧云不知道陆瑃是抽了什么风,竟与往日不同了起来。
陆瑃想了想,便向碧云坦白:“过些日子就是何绍的生辰了,我该送点东西给他,不知给他送什么合适,想来想去就打算自己做个香囊送给他。”
“姑娘放心,我会教好你的。”碧云笑着对她说。
往后的几日,陆瑃便一直跟在碧云后学习女红,令赵之南惊讶,一度以为她是中邪了。
这女红看着好像不难,针线在布绸上穿来穿去,可自己上手后才发现一点都不好做,几天下来,陆瑃的手就被扎了好几下,虽然做的图像并不精致,但陆瑃已经很满意了。
绣了好多个图案,陆瑃从其中选了个做的最好的拿来做香囊,又在其中放了上好的香料。
她将香囊放入盒中,想着过些时日,在他生辰那天送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