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阳县志 第83章 第 83 章

听王儒律这么问，赵择渊的态度不知可否：“这盗贼的鬼魅手段令我百思不解，直到今日看到那杂耍的矮子，我又将此案的前后反复思索了一遍，忽然恍悟，这盗贼难道就不会是一个形体矮小的人吗？！”

说着说着，赵择渊又看向众人，接着说道：“他将一锭锭银子传送到小窗之外，如此，银子就似自己长了脚一般不翼而飞，而他盗窃饷银也不会留下任何证据！”

听罢，薛刚眸光一闪，立即喊道：“如此，那卑职即刻率人缉捕矮子！”

“永伯不可！”赵择渊拦下薛刚，道：“我们须留个心，眼下全是我们的揣度，并没有实质的证据，倘是我们抓错了人，反倒给了盗贼逃跑的机会，我们一切暗中查访即可！”

听完，薛刚点点头，于是领命退下，剩下赵择渊王儒律二人去了书斋继续商讨案情。

··································

薛刚不敢耽搁，立即命人严密监视矮子的杂耍班子。一日下去，官府果然有了收获。

这日，官府的衙役到醉仙酒楼查访线索，与掌柜闲聊攀谈之际，恰巧杂耍班子的班头来店里买吃食。

这班头往店里柜台一靠，从腰兜里掏出几两银子然后往上面一扔。

掌柜见状，脸上忙堆起笑容，迎上道：“哎呦，曹班头来啦！”说着，掌柜一面伸手摸银子一面道：“怎么的，您还是照旧哇？”

曹班头笑哈哈的点头：“还是一斤上好红曲，几味可口小菜！”

“得嘞，待我这就给您取来！”

掌柜进里间的工夫，衙役乘机打量了他一眼。

曹班头翘着二郎腿，光鲜的褂子下面却套着一条棉布裤子。

片刻，掌柜将食盒酒坛递给了曹班头，二人又唠了几句后，曹班头便离开了。

待人走后，衙役旁敲侧击地问道：“曹班头？听这意思他是带人杂耍卖艺的？”

“恁好的酒菜，还有他身上的缎子，看来这曹班头没少挣银子哩！”

闻言，那掌柜的撇嘴道：“这姓曹的是领了一班杂耍到衙州卖艺，闲常里他来店里吃酒，每次都是半两一两的烧刀子配上花生米。可这些日子倒乱了寻常，他竟要上了好酒好菜，看上去像是发了什么财！”

掌柜话说到了这儿，衙役的心里仿佛有了数，道声多谢，急忙出了门。

衙役回到衙门后便将调查的结果全数禀告给了薛刚。

听完，薛刚不敢怠慢立即命令衙役缉捕曹班头等人。

衙役顷刻而动，嫌疑等人都被抓获。

赵择渊高坐升堂，一通鼓鸣之后，传令曹班头等人上堂。

曹班头跪在堂下，已经瑟瑟发抖。

赵择渊拍响惊堂木，喝道：“大胆曹恍！你颠沛流离，靠了咋耍班子才能勉强糊口，为何近日变得阔绰起来，有钱买珍馐绸缎？！”

赵择渊紧紧盯着曹恍，“本官看你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天日的歹事，你快快从实招来，如若不然，大刑伺候！”

曹恍心中发怵，乃大汗淋漓，颤抖着声音说：“大···大人···小人、小人并未作奸犯科啊···”

赵择渊看曹恍还在狡辩，于是传令衙役带证据上堂。这时，众人只见那证物是一锭白银。

赵择渊手举银子，目光灼灼地看向曹恍：“大胆曹恍！你别告诉本官你不认得这是什么！”

“这锭银子是从你住处搜出来的！”赵择渊大声喝道：“而这银子也并非坊间流通！曹恍，你给本官睁大双眼，这不是银库饷银又是什么！”

话音一落，围观众人皆是一惊！

“你精心策划弥天圈套，利用身体异形的矮子窃取十万赈灾饷银！如今东窗事发，你等犯下的罪孽又如何能推诿得干净！”

曹恍听完，叩头如捣蒜：“青天大老爷，这滔天的罪案并非小人所为啊！”

赵择渊不禁愤然：“贼人曹恍！事到临头，你竟然还抵死不承认！”

赵择渊深吸一口气，“啪唧”一声，他将银锭摔在公案之上，“曹恍，你的确聪明，但可惜你聪明反被聪明误，你虽然知道将银子上的官银印记磨掉，但留下的印记却欲盖弥彰！”

“本官再问你一遍，曹恍！事到如今你是招还是不招！”

说到此处，曹恍脑门上的汗珠噼啪摔在地上，嘴里嗫嚅半天才说道：“大人啊···您明察秋毫，这窃取饷银的案子可不是小人干的！”

曹恍哭丧着脸：“就是您打死小人，小人也不是凶手！那、那银子是别、别人给的···哎呀···小人是说不清楚了！”

“别人？”赵择渊横眉，厉声道：“你把前后因果说清楚！”

曹恍听罢，不敢再隐瞒，只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盘托出。

曹恍是外县人氏，几年前撺了一个曹记杂耍班子到处卖艺闯江湖，月余前来到衙州讨生活。

一日，街上一派热闹的景象，杂耍班子喊起了吆喝声，没多大工夫，一群看热闹的百姓都围过来观局。

曹记杂耍班子有两个拿手好戏，一是矮子杂耍，而另一个则是猴戏。

众人只见地上摆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然后曹恍开始喊哪个东西的名字，而几只猴子就去捡对应的物品。

猴子们果然聪明至极，每次都命中，引得台下爆发阵阵热烈的喝彩声。

几个节目演完之后，众人也便散了，曹恍开始捡地上的赏钱。正捡着，两个汉子从对面走过来，其中一个汉子开门见山就说想跟他做笔生意。

闻言，曹恍抬头打量起这两个黑脸汉子，瞅着他们不像良善的人，但曹恍也怕惹到什么麻烦，便叫他们到旁边的茶摊等候。

片刻后，曹恍安排其他人先回落脚的地方，自己则来到茶摊，张口就问：“不知二位大爷想找我做何生意？”

“班头是这样，我二人算是与你同行，不过我们是给达官贵人杂耍献艺，他们看惯了杂技歌舞···”

方脸汉子看了眼曹恍，“眼前我二人在城里有桩要紧的戏场，想赢得贵人青睐，正愁没有他法之时，看到班头的猴戏，如久旱逢甘霖，所以我们求班头您割爱，将猴戏传授我们！”

曹恍一听这，立刻来了火气，未曾想到这二人是要撬他墙角，曹恍乃干脆起身要走。

可曹恍还没等抬起屁股，那二人眼疾手快又将他摁回了座位上，接着好言道：“班头莫要生气，您先听我们说完再走也不迟啊。”

曹恍翻愣一眼，哼道：“好，我倒要听听看！”

方脸汉子笑道：“您出来跑江湖只求混口饭吃，可您想过没有在市井里杂耍卖艺又能挣出几钱银子？您手里有一技，大可利用所长为自己多挣些真金白银！”

“我们深谙戏场规则，只需您将猴戏传授，我们定能扬其一技之所长，我们既得了贵人赏识，您又何愁挣不到多多的银子？！”

“多多的银子？”曹恍听到这，起了心思，乃重复道。

“我兄弟二人也不藏着掖着，我们给您一百两！”

“一百两？！”曹恍惊诧，不禁尖叫出声。

二人点点头。

曹恍见状，心里翻江倒海，一百两，难道我是在做梦不成！

那二人见曹恍的脸上的喜色，遂乘机说道：“不错！只要班头同意，这一百两立刻马上就是你的！”方脸男人说着就拿出袖兜里的银票且在曹恍的眼前一晃而过。

见到银票，那曹恍没必要在端着，刚要吐口的时候，他忽然想到，既然这猴戏对他们甚是重要，掏钱如此痛快，不如自己再敲他们一笔竹杠罢！

“不行，你们再要多加一百两！”

“什么！再加一百两？！”二人异口同声。

面对曹恍狮子大开口，那两个汉子的眼里迸发了怒气，另一个汉子刚要破口大骂，方脸汉子急忙拦住，他将人叫道一边，二人小声商议了一番。

曹恍睨眼打量，须臾，二人过来，同意了他的要求，但同时也要求猴戏要先给他们，而剩下的银子则要等表演完之后才能给。

这曹恍也算江湖人氏，他肚子里鬼主意一堆，接着又说道：“好，这猴戏我可以先给你们，但是你们也甭想诓骗我！那猴戏是我曹某的看家本领，我自己是有一把训猴的本领！你们倘过河拆桥，那我也会让你们下不来台，不管我人在哪，只要传音一声，那猴儿们就都得乖乖回来！”

曹恍的话一出，仿佛戳中了二人的心中所想，他们用两声咳嗽掩盖脸上的异样。

三人如此商议后，达成初步协议，接着，曹恍便将那猴戏的诀窍告知了二人。

···························

一声惊堂木，众人从曹恍的诉说中回过神来。

“一月前···两名大汉···猴戏···”赵择渊在小声呢喃着，他忽记起在库房发现的黄色毛发，同时心里一动，整个人犹如炸雷一般——这简直是一宗惊天奇案！

“曹恍，你接着说完！”赵择渊强忍镇定。

曹恍点点头：“那二人倒也信守承诺，几日前，他们果然给了小人剩下的银子，而且···还是现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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