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许 第31章 莫

她不相信有这么巧的事，一别两宽之后还能再见，可她更不敢相信凌祺是为她而来。

她索性直接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凌祺也不拐弯抹角：“我在这里工作。”

昱希只觉得难以置信，而凌祺接下来的话更令她感到匪夷所思。

“都这么久了，难道你的顶头上司，读白工作室的两位负责人都没有告诉过你，我是羽衣传媒公司的总经理？”

如果说先前的昱希尚且是一块保有人形的焦炭，那么此刻就连渣都不剩了。

即灰飞烟灭。

“昱希。”

又有一人呼喊她的名字。

昱希循声望去，那人在雨中撑伞略显着急地快步朝她走来，她好像一瞬间活了过来，不顾风雨向他飞奔而去。

他们在伞下相拥，昱希声音哽咽：“你来接我了？”

但其实她想说的是，你怎么才来？

季昀祎单手搂着她：“为什么还不走？”

昱希委委屈屈道：“雨下得太大，我想等雨势小点再走的。”

凌祺目光如刀，季昀祎也毫不示弱，可惜的是昱希身在局中，没法旁观他们针锋相对的场景。

昱希看不到，却有别人能看到。

无论是坐在办公室里，盯着门口监控传输而来的画面的凌湾，还是偶然得知了羽衣传媒有意和读白工作室解约的消息，特地赶来了解情况，此刻正站在某个不起眼的地方的郑希恩，他们都将成为命运轮盘上的数字，随着指针转动而陆续登上相互交错的舞台。

季昀祎送昱希回了家，尽管还不到下班时间，可昱希觉得自己已经度过了人生中最漫长的一天。

她筋疲力尽地倒在沙发上，季昀祎摸了摸她额头，确认她没发烧才放下心来。

昱希迎着他充满关怀的眼神道：“为什么选我做你的助理？”

季昀祎毫不犹豫道：“与羽衣传媒公司的总经理无关。”

昱希直直地看着他：“所以，关于我和他之间的事，你早就一清二楚了？”

季昀祎良久无言，昱希仿佛五雷轰顶：“你明知道我和凌祺交往过，明知道他是羽衣传媒公司的总经理，还一次次地让我去羽衣传媒公司，你难道就不担心我和凌祺暗通款曲吗？还是说你根本就不在乎，又或者…你是故意这么做的…”

昱希不敢深想，她只觉得痛苦无以言喻。

季昀祎慌忙握住她的手：“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单纯的工作需要，我不在乎的是他怎么想或是他有什么目的，我不认为他能对我们之间的感情构成威胁。”

昱希用力抽出自己的手：“我们之间，还有感情可言么？”

季昀祎顿时慌了神：“昱希，你相信我，我从没有利用过你，我从来都是真心真意地喜欢你。”

昱希不禁潸然泪下：“那你为什么瞒着我？你说你喜欢我，可我觉得在你心里，任何人任何事都比我更重要。”

季昀祎皱紧了眉头，似乎整张沉着俊秀的脸都微微绷紧，再没半分平日里的孤高与疏离，他已经为昱希做出很多改变，他其实不喜欢这种改变，只是为了昱希，为了心中所爱，他选择妥协。可眼看离复合仅有一步之遥，不想又差之千里。

他好似身陷泥淖，不知如何才能挣脱出来，反而眼睁睁看着自己越陷越深。

“你知道我不擅长说情话，我更不擅长表达内心真正的想法，可我已经反反复复地对你说，我喜欢你。我费尽力气，违背自身意愿才能做到的事，难道你却觉得无关紧要？”

季昀祎心里像压着一块巨石，“昱希，如果你足够了解我，你就会知道我这段时间以来努力做出的每一点改变有多不易，你就会明白你在我心里有多重要。而不是到此刻，我还要想方设法地证明我有多喜欢你。”

昱希的心好似被扎成了筛子，有无数个缺口无从填补，其实早在和季昀祎的交往初期，她就应该预想到将要遭遇的忽视与冷落。不是因为季昀祎不够爱她，而是他本身就提供不了太多的爱。这是他的个人性格问题，而不是她能决定得了的。

昱希泪流不止，不是因为她越发伤心了，而是因为她突然想明白了，她所渴望的关怀备至与爱情至上根本不可能发生在季昀祎身上；她所需要的安全感其实完全可以由她自己来满足。她如果能够容忍季昀祎孤僻的性格和自我的行为习惯，那么她就可以和季昀祎重新在一起；但如果她不能，那么这段感情就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他们活在现代社会里，没有那么多的轰轰烈烈与刻骨铭心，季昀祎对她的好，也就仅此而已了。

季昀祎无比沉重道：“你先好好休息吧，如果有需要的话，随时联系我。”

他就这么走了，昱希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忽然感到无比失落，其实只要她开口，他就会留下，可她为什么不开口呢？

也许她是觉得季昀祎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不想耽误他，或者说他如果想留下自然会留下用不着她开口。

两个人一起在痛苦中沉沦，又有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