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梦境 第4章 N-三根水

魏思汶只在老宅住了一晚，第二天就回了湖光。她确实是日理万机，后面一连接着许久孟声都没有见着她。

不过，孟声刚回国，也没闲着，除了准备入职之外，还要同那些很久没见的老朋友聚会。

孟声有一个发小叫容薇，从小就认识，到高中进入不同学校才分开。后来又和孟声一起去了欧洲留学，不过由于容薇上的是商学院，所以比学艺术的孟声早毕业回国两年。

这次孟声回来，容薇做局把以前的一些好朋友都叫上，给孟声接风洗尘。

孟声说不想大张旗鼓，毕竟等后面画廊开业后多的是社交场合，现在就让她先歇歇。于是只是在她们以前常去的餐厅订了个包厢，让几个朋友简单聚一聚。

饭局一直持续到晚上十点，容薇倒是越喝越来劲，在大家都散了之后还拉着孟声再去喝点儿。

孟声拗不过，答应陪着她去萃金湾再喝几杯。

“不，不去萃金湾。”容薇将包一甩挎在肩上，说，“我们去‘三根水’。”

“‘三根水’？那是哪里？”孟声问道。

容薇：“对哦，你才回来，不知道这个。”容薇向她介绍，“这是一家酒吧，因为位置比较偏，之前一直生意惨淡。一开始是一帮子搞艺术的喜欢在那玩儿，后来《红河》在那里取景，电影火了之后，把三根水也带火了。”

孟声：“哦，这样。”

《红河》是名导罗柯沉寂多年后的复出之作，先去国际电影节参展再上的院线。那一年《红河》拿遍了大大小小的奖项，捧红了影后季夷则，连在大洋彼岸的孟声也知道这个电影。

“这个老板很好运。”

“确实好运。”听见孟声这么说，容薇笑着卖了个关子，“她不是最好运的——你猜猜谁是最好运的？”

“哦？”孟声挑了挑眉，顺着她的话问，“是谁？”

容薇拍了拍她的肩，哈哈大笑着说：“最好运的，当然是你的好姐姐魏思汶啦！哈哈！”

孟声被她拍得一个踉跄，认真地问：“怎么说？”

容薇理了理刘海，跟她说：“三根水那片地一开始无人问津，你姐低价拿下后不久电影上线，前来打卡的游客络绎不绝，地皮估价翻了好几番。你姐趁着这个机会谈到了政策扶持，规划了住宅和商圈，还专门划了一块地低价卖给了C大修新校区。现在你去那边儿看，已经和你离开时完全不一样啦。”

“哦……”孟声想了想，又疑惑地问，“一个电影取景地而已，而且酒吧又不是不可替代的地方，怎么会那么火？”

容薇耸耸肩，笑得狡黠：“魏思汶可是个营销天才。”

孟声从容薇的语气中听出了她对魏思汶隐隐的崇拜，打趣地问：“怎么这么夸她，喜欢她？”

容薇听出她的玩笑，嗤道：“什么呀，我是认可她的能力，她确实厉害。至于她本人嘛，有点高冷。之前一次宴会上，我去找她搭话，想问问她对城西郊区那块地怎么看。结果，她说按照目前的城市规划来说，近几年都不会考虑那边，我多半会砸在手里，然后劝我不如考虑做新兴产业。”

“挺真诚的建议。”孟声附和。

“是咯。”容薇赞同，又想起孟声之前很抗拒挺她讲这些事，说，“你之前不是说一点魏思汶相关的事都不想听嘛，现在怎么又追着问？”

孟声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在国外求学的这些年，她刻意避开了有关魏思汶的所有消息，以防止自己陷入无用的思念中。然而，在见到魏思汶的第一眼，孟声就知道，她的所有刻意的回避都功亏一篑。

此刻，从她人口中得知魏思汶往日的事情，孟声又忍不住想象那个离开了校园，穿梭于职场中的魏思汶是什么样子。

见她不说话，容薇没再为难她。

现在已经很晚了，家里的司机早回家休息，容薇不想打扰他，于是拿出手机对孟声说：“你等一下，我叫个代驾。”

“好。”孟声乖乖点头。

到了三根水已经是半个多小时后。

两人点完单单找了个地方坐下，容薇忽然出声叫她：“声声，你看那个人！”

孟声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那是一个俊俏的女郎。

她穿着剪裁挺阔的缎面外套，漂成金色的头发看得出刚刚精心修剪烫型不久，整个人看起来风流又时尚。

“这个人……”

孟声微微皱眉，这个人，看起来怎么有点眼熟。

容薇兴奋地说：“我看上她了。”

金发女郎朝着一个窗户边的卡座走去，卡座上坐着一个孟声熟得不能再熟的人。

“等等。”

孟声认出了金发女郎是谁，迟疑着阻拦，真心实意地劝她：“你还是不要看上她了……”

容薇好奇地问道：“怎么说？”

孟声抬了抬下巴：“你看她旁边是谁？”

“……”容薇眯着眼仔细瞧了瞧，“魏思汶？！”

另一边。

“嘿，别看了。”方靖雅伸手捂住魏思汶是手机屏幕，挡住了她看电子邮件的视线，“约我出来还忙工作，不太好吧。”

夜里的三根水灯火阑珊，光线昏暗，确实也不适合看手机。

魏思汶从善如流地把手机收起来。

方靖雅摸出一盒烟，先拿出一支叼在嘴上，又递给魏思汶一根，含混不清地叫她：

“喏。”

“不。”魏思汶婉拒，“我戒烟。”

方靖雅静默一瞬，咬着烟问：“哦？因为她回来了？”

魏思汶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搭理她。

方靖雅没在乎，把烟摘下丢进烟灰缸里，耸耸肩，说：“那我也不抽了，免得勾引你破戒，嘻嘻。”

魏思汶无所谓道：“你抽你的，不用管我。”

“得，我知道她回来了。”方靖雅斜眼瞧了瞧她，半开玩笑地说，“她离开后你开始抽烟，她回来了你又开始戒烟，有什么必要？”

魏思汶睨她一眼，淡声道：“我又没说是因为她。”

方靖雅哑然，决定不和她理论这个，遂换了一个话题：“您老人家最近不忙了？居然想得起来主动约我见面。”

魏思汶欣慰她有眼色，将椅子转了半个圈儿，和方靖雅面对面，正色：“有个事儿想找你帮忙。”

“嗯呢，”方靖雅毫不意外，无事不登三宝殿嘛，“什么事儿？”

魏思汶：“孟家打算开一个艺术馆，大部分工作我已经安排下去了，就是后面有关宣传的部分，我想请你帮个忙。”

方靖雅爽快答应：“OK，没问题啊！”

方靖雅当年和魏思汶一起去首都读大学，虽然没有在一个学校，但并没有影响两人的交情。方靖雅的专业比较轻松，大学期间突发奇想做起了自媒体，由于她出色的外貌和有趣的性格起号很快，后来魏思汶接手了家里的公司，也有意开拓娱乐产业，于是收购了一家娱乐公司签约了方靖雅，给她拉了许多资源力捧。方靖雅也不负众望，接住了递过来的每一波流量。

“对了，这个美术馆孟家打算让谁来管啊？”方靖雅问道。

魏思汶目光都没有挪一下：“孟声。”

“……我就说还有什么事能比你的工作还重要，这么急着找我过来。”方靖雅说：，“你不是不关心她吗？”

魏思汶斜睨她一眼：“不要自我脑补的话，我没说过‘不关心’这种话。”

“好吧。”方靖雅从善如流地认错。

魏思汶：“不过，孟声只是挂名，到时候会另外请人来打理。”

方靖雅：“嘿，你还怪好心的，怕她累着。”

魏思汶；“这又不是我决定的。”

方靖雅吁了口气，狭促道：“你一直反驳我做什么，如果你没有什么想法的话，你应该表现得像平时一样淡定。不过，为了孟小姐意乱情迷方寸大乱不足为奇，毕竟她是一位迷人的小姐。”

魏思汶听她说完，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酒，轻笑：“你从哪儿学的奇怪腔调？对了，我都没问你，A平台的那个综艺邀约为什么拒绝？”

方靖雅没想到她突然转了话题，脸上的表情顿了顿，状似无意地回答：“因为没空啊。”

“难道不是因为季夷则也去？”

魏思汶反问。

“……”方靖雅沉默后决定承认，“好吧，是因为她。”

魏思汶摇晃杯中的酒液，对她说：“人家那么高咖位，给你抛多少次橄榄枝了，你都没给过人家面子。虽然我不知道之前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你不说我也不愿意问，但是，有机会合作的话，对你来说绝对是好事。”

“我知道。”方靖雅闷闷地说。

她伸手抹了一把脸，深呼吸了一口气，接着说：“我尽量。”

“您好，”一位侍应生走了过来，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一会儿，最终对着魏思汶开口说，“魏总，那边那位小姐说，她们那桌今天您买单。”

魏思汶顺着侍应生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见孟声举起手里的酒杯朝她隔空致意，嘴角勾勒出一个狡黠的笑。

她的身边坐着一个有点眼熟的女人。

魏思汶垂下眼，对侍应生说道：“嗯，记我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