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金色的阳光如丝缕般,悄然透过雕花的窗户,轻柔地洒落在屋内。林幼安经过一夜的休憩,原本略显疲惫的身子,倒是恢复了几分元气。
然而,一想到柳锦曦昨日的所作所为,她心中愤懑难平。她静静地坐在窗前,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窗棂,目光透过窗户,怔怔地望向窗外那宁静的院子。
院中里,几株盛开的腊梅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花瓣如雪般飘落,可她却无形欣赏这美景。心中的思绪全然在应该如何才能报仇中,她是绝不能这么轻易咽下这口气的。
正沉浸在思索之中,墨香来了。昨日回去后,墨香便急忙找了医家诊治身上的过敏之症状,服了药后,如今已好了许多。一听说林幼安昨晚不慎掉进河里的事儿,心里就特别着急,一大早就赶了过来。
墨香一进院子,便瞧见林幼安正坐在窗前发呆。她赶忙便快步走上前去,轻轻拉住林幼安的手,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关切之情溢于言表,“林若妹妹,你可没事了吧?我昨晚一听说你掉进河里,我这心里就一直惦记着。好端端的,怎么会掉进河里?”
林若无奈地幽幽叹了口气,轻轻拉着墨香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将昨晚他们走后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墨香听后,秀眉微微蹙起,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在听到柳锦曦的名字时,她心中也有了怀疑的对象。林幼安倒是一脸淡然,仿已将此事看透,反正这笔仇,她迟早是要报的。
林若不经意间目光越过墨香,忽然发现平日里总是如影随形的白行文今日竟不再。以往,墨香无论去哪儿,白行文都会紧紧跟上。
她不禁心生疑惑,开口问道,“阿文呢?今日为何不在?”说起这个墨香倒是想了起来,无奈地耸耸肩,苦笑着说道,“他呀,被父母安排择新妇这件事烦的又偷偷跑走了,害得我今日只能一人启程回盐安城了。”
“嗯?你要回盐安城了吗?”林若眼中闪过一丝不舍,心中涌起一阵淡淡的惆怅。“是啊,出来也有些时日了,家父早早就已经写信来催我回去了。对了!”墨香突然想起什么,连忙从袖子里摸出一根发簪,递到林幼安面前,“这个给你。”
林幼安接过发簪,细细观察起来。这是一根琉璃珠花银簪,簪身精致小巧,顶部还镶嵌着五彩斑斓的琉璃珠花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柔和而迷人的光芒。
她不由的发出一声惊叹,“哇,这簪子可真好看。”墨香见林幼安如此喜欢,心中那因别离而生的些许离愁,也渐渐淡了些,脸上展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你喜欢就好,这簪子是当初我阿父在外游离时遇见的,觉得适合我便买回来了。如今我就将它赠与你,也算是留个念想。”
“这不太好吧。”林幼安心中虽十分喜爱这簪子,但仍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便将簪子退回墨香面前,眼神中带着一丝犹豫,“这簪子如此珍贵,我怎能收下呢?”
墨香却觉得林幼安这般见外,佯装生气地说道,“这又如何,我簪子多的是,也不差这一根。如今我就要走了,也不知我们下次见面又是何时。那就收下吧,不知为何在我第一次见时,很就是喜欢你。”话语中满是惆怅与不舍。
林幼安明显感觉到墨香的情绪有些低落,心中动,觉得自己是也应该送些什么给墨香带回去,以免时间就了,对方忘了自己。她想起了之前在书院中与夫子聊天,夫子之所以种那么的药草,除了是因为墨夫人生前喜欢,还有一个便是墨香天生便就还有心悸,有些药材难寻,便就在自家院中种了些。
不一会,林若从房中匆匆跑了出来,手中拿着一张笺纸。墨香有些疑惑的看着林幼安,不明白她此举何意。
林幼安微微喘着气,解释道,“这是我研读医书后,专门为你研制的治心悸的药方。你拿回去试试,说不定有用。”墨香接过笺纸,看着上面一笔一划写的清清楚楚的药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林幼安见墨香迟迟不说话,还以为她不喜欢,心中有些着急,连忙解释,“当然,我自知肯定没有那些医家厉害,若是你信不过我,也可以不试的。只是现在我实在没有什么更好的东西送与你的。不如先欠着,待我下次寻到好的,在送你,可好?”墨香摇摇头,眼中满是感动,她拉着林幼安的手,轻轻笑道,“没有,这个很好,我相信你。这是一份对于我而言,非常珍贵的礼物,因为至少还有你,为了让我能多活几年而努力,我真的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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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墨香离开后的这段日子,林幼安的生活变得无聊的许多。阿父和大兄整日忙于各种正事,不是在书房批阅公文,就是在仪事厅里与下属商议事务。
她有些想不明白,她们家不过就是一农户出生的武将,父亲官职也不才三品。虽然说次兄不用帮处理政事,但他每日都会出去与他的那些朋友们一起玩,逍遥自在,还不快活。
而林幼安,因从前舅母的缘故,极少与外界接触,长这么大,竟一个朋友也没有。于是,她每日便只能待在房中,专心致志地研读医书。遇到必要时,她还会自己去买些药材回来研制,反正她院中那块地也是空着,如今也已被她建造成一个小型的药坊。
这日,在一旁伺候的丫鬟季秋许是在院子里待得有些烦闷了,忍不住轻声说道,“女公子,您如此用心苦读医书,可是到头来,女子终究也行不了医。”林幼安默默放下手中的医书,心中微微一叹,她当然知道,在这个时代,女子学习医术一直饱受偏见,世人都认为女子就应专注于操持家务和相夫教子。
不过,她心中却有着自己的坚持。她相信,凡事都有例外,只要自己再努力一些,说不定幼朝一日,她就可以在京城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医馆,到时她就专门为那些穷人看病。
想到这里,林幼安心情顿时好了许多,抬头看了看窗外,天色还早,便想着出去走走。这刚走到府门口,就遇到了来送请柬的慕清。
慕清将请柬恭敬地送到林幼安身旁的丫鬟季秋手中,说道:“过几日便是家父的生辰,阿父命我一定要亲自来送请柬。此次前来是想邀请你们去参加我家父生辰宴。”林若微微点头,优雅地行礼,声音柔婉的说道,“好,麻烦慕公子了,届时我们定会前往去的。”
母亲见林幼安收下请柬,便告辞离去。林若看着手中的请柬,心中不禁打起了一丝小算盘:慕老爷的生辰宴?到时候柳锦曦会去吧?只是在别的生辰宴是大闹,似乎不太妥当。
不过,尽管林幼安觉得这样做不太好,本打算另寻机会教训柳锦曦的,可柳锦曦却另有想法。在慕老爷生辰宴那天,林幼安正与一些女眷在院子小亭中悠闲地聊天。
忽然,她瞧见柳锦曦身后跟着一个呆呆傻傻、胖胖的公子。那公子眼神有些木讷,试图上前去挽柳锦曦的手臂,却被柳锦曦不耐烦地一把甩开。
可那公子却依旧紧追不舍,像个跟屁虫似的跟在他她身后。待二人渐渐走进,才发现跟在柳锦曦身后的公子竟是陈大公子。众多女眷见此情景,不禁都纷纷交头接耳。小声议论了起来。
因为在她们印象中,陈大公子平日里蛮横不讲理,与眼前这副憨傻模样简直判若两人。林幼安却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因为她们口中的陈大公子,与自己所认识的那个陈大公子,本就截然不同。柳锦曦气冲冲的走到小亭处,身后的陈大公子大声喊道,“娘子,等等。”那声音带着一丝憨傻,在寂静的院中里格外突兀。
平时与柳锦曦玩的较好的那几位女娘看着她,满脸疑惑地问道,“曦曦阿姊,这是怎么回事呀?”柳锦曦看着紧紧牵着她衣袖的陈大公子,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犹豫片刻后,她只能将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无奈地叹了口气。一旁的陈大公子却听到了她们刚才问的话,大大咧咧地说道,“我是曦儿未来的郎旭。”
众人听后,纷纷对视了一眼,随即又都小声的议论了起来。毕竟,柳锦曦平日里没少在她们面前说陈大公子的坏话,还信誓旦旦地说绝对不会嫁给这样的人的,可现如今却突然传出二人定婚的消息,实在让人惊讶。
林幼安见此时的气氛恰到好处,心中顿时生起一计,故意提高声音说道,“呀,你们还不知道吧,我曦曦堂姊她已经与陈大公子仪亲了。”此话一出,众人议论瞬间更大了,纷纷猜测这其中的缘由。
柳锦曦听着这些纷纷扰扰的绯言绯语,心中又羞又怒,忍不住尖叫了起来。这声尖叫,瞬间平息了这片嘈杂的议论声。
平日里与她玩的最好的吴婉见柳静曦脸色极为难看,赶忙帮她解围道,“曦曦阿姊,你快告诉我,这肯定不是你自愿的,定是你父母强迫你的,对吧?”柳锦曦没回答她的话,反倒是眼神犀利地瞪着林幼安,咬牙切齿的说道:“林幼安,你少在这里幸灾乐祸!这门亲事原本就是你的,也不知你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花招,才让这门亲事落到了我头上。”
林幼安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疑惑地说道,“啊?曦曦堂姊这话从何说起呀》我怎么一点都不明白呢。”柳锦曦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全然不顾这话该不该说,一股脑地将心中的怨气都发泄了出来,“还不是我阿母见你好欺负,原本想将你嫁去陈家捞点好处,可谁知道你阿父竟然回来了,还将这门亲事推与了我。”
“嗯,然后呢?”林幼安见柳锦曦如此冲动,心中暗喜,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柳锦曦正准备再张口说些什么,却被吴婉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巴。
吴婉一边紧紧捂着柳锦曦的嘴巴,一边用力将她往别处,生怕她再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话来。吴婉将柳锦曦拉到一处僻静的的假山后面,松开手后,柳锦曦不但没有感谢她,反而生气地骂道,“吴婉,你干嘛?你为什么要将拉走?”
吴婉望了望四周,见没人注意,才压低声音说道,“我要是在不拉你走,这些年你们多林若做的丑事,可就全被你抖搂出来了。若是被其他女娘听了去,到时候你们柳家的名声可就毁了。”柳锦曦听吴婉这么一说,心中一惊,连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过了一会,她又不甘心地说道,“那你就眼睁睁看着我这么出丑了?”吴婉双手抱臂,突然想到了什么,看了一眼蹲在假山旁的陈大公子,犹豫了一下。
柳锦曦却不以为然的说道,“一个傻子而已,他懂什么,你说吧。”不过吴婉还是为了保险起见,将嘴巴凑近了柳锦曦耳边,悄悄地说了起来,“等待会用餐的时候,你就找一丫鬟,以慕公子的身份将她约出来......”
柳锦曦听了吴婉的办法,皱了皱眉,疑惑地问道:“这能行嘛?”吴婉信誓旦旦的点头,说道,“你还不相信我了?而且上次看见他们二人在花园里举止那般亲密,哪像何月说的那样简单,说不定他们背着何月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我给你说,到时候我们......”
两人就这样在假山后面密谋起来,却全然不知,她们所说的每一句话,全被口中那个呆呆傻傻的陈公子听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