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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下蓬山 第56章 秋社(有雷慎入)

作者:锦观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12-24 10:28:34 来源:文学城

八月来临,程行礼有更多的事情忙,先是确定好随朝集使入京的乡贡名额,又将上贡天子的岁贡珍宝郑厚礼确定好,确定了今年的朝集使是长史还是司马,最后又定了四位才学不错品德兼优的人入京赶考,另写手书一封寄给袁纮和郑郁,让他们帮忙照看这四位考生一二。

忙完这个,紧接着就是秋社和中秋这普天同庆的节日,官员们理当入乡随俗祭告山神社稷,求保来年风调雨顺。

于是乎这一忙,程行礼就忙到了秋社前一天。

程行礼跟各家社司的司正确定好明日戏班运作,牛羊宰杀以及祭拜社稷土地神的一系列事情。

由于程行礼以前都是在长安和长洲过秋社,倒未在民风淳朴的塞外过过秋社。西街司正一听,立马邀请程行礼明日一定得来自家社中,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程行礼自然答应,等回到家把这事跟友思一说,他说:“会很热闹吗?”

“当然了。”程行礼说,“或许比长安还热闹,你最喜欢了。”

友思说:“拓跋叔父会去吗?”

秋社的社司乃是百家一社,以各社的社树取名。程行礼家和拓跋瑛家隔了些距离,并不是一社。

“我们这儿是衫社,拓跋叔父家是榆社。”程行礼耐心道,“不在一起,不过等过完了自家的,我们去榆社看看。”

友思笑着点头,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他很喜欢与拓跋瑛一起玩,几乎是什么事都会连带着拓跋瑛。

“今日叔父带我去买糖时,碰到了一个特别好看的娘子。”友思捧着碗喝羊奶,唇边一圈白乎乎的。

程行礼检查着他近来的课业,笑着说:“后来呢?”

“后来那娘子给我吃糖,可好吃了。”友思从怀里摸出块红色的糖,塞到程行礼嘴里,说:“爹,你快尝尝。”

程行礼遭这猝不及防的一下,连说话的缝隙都没有,将那糖咽了下去,细回味后说:“这糖好甜,不像平日的麦芽。”

“那娘子说这糖吃了能让人忘记烦恼,我觉得这么甜确实可以。”友思笑着说。

翌日秋社欢节,程行礼和友思早起吃了张婶温在厨房里的饭菜,家中侍从程行礼都给他们放假,尽情享受这节日去了。

天边最后一抹黑夜褪去时,程家衫社的上百名百姓聚在一颗两人环抱都不止的杉树下。

杉树北边摆满了祭拜土地神的牛羊祭品,水皿酒具。

程行礼和几位住在衫社的官员身着官府由社正带着,先祭社神,后祭稷神。祭祀完后,再往酒盏里倒入酒水,在神杉树前将酒水倾斜一倒,让承载百姓希望的酒水沁入这孕育万方生命的黄土之中。

社正念祝祷谢词,衫社的百姓们对着神树磕头跪拜。再然后就是社正祭祀,又是倒酒,磕头。最后等祭拜完,将上供神树的牛羊祭品埋在早就挖好的坑里,恭请社稷神享用,保佑百姓。

自此这祭祀一礼才是结束,此后巫女起舞,赛神开始。

百姓们也是开始各自的狂欢,大街上多是热闹追逐的百姓。春秋两社的花销全是官府承担,而街边的饮品也是官府出钱,意为天子重视此举,与民同乐。

赛神开始,许多神佛泥金的塑像由彩车拉着在长街上行走,彩车前后多是舞龙舞狮、杂耍百技的庞大队伍。舞乐的鼓声将欢潮推向另一个高度,百姓们抑制不住天性里对热闹和神明的向往,挽手跺脚,晃头动脚地跟在彩车后踏起歌舞。

才换下官服的程行礼被拓跋瑛拉着加入了这样的欢潮人群,累了就吃街边的肉食饮品,这一天可谓是大快朵颐,欢声笑语不断。

后面程行礼又跟着拓跋瑛去了城外,城外的欢潮不比城内差,一大群人盘膝坐在黄土之上,面对高阳畅谈古今美食,可是快哉。

未等天黑,百姓们就在平原上燃起篝火,醉酒高歌的人群围着篝火跳舞。程行礼看友思追着拓跋瑛和冯仪欢笑的无忧样子,多日来的疲惫和烦忧一扫而空。

玩得兴时,友思和冯仪牵着程行礼、拓跋瑛加入了载歌载舞的人群,程行礼一手牵着友思,一手牵着拓跋瑛。数十位百姓朝篝火聚拢又散开,彷佛散于各处的星火,不论身处何处都保持着最大的热情。

程行礼喝多了桂花酒,没跳上几圈就累了往草地上一趟,气喘吁吁地说:“我不行了,我不跳了。你们……你们去吧。”

拓跋瑛也呈大字型的一头栽在地上,朝两个还热情无比的孩子说:“我也累了,跳不动了……”

冯仪撇嘴明显没玩够,友思说:“我带你去,他俩老了。”

冯仪点头,友思牵起她的手去找其他小孩。

其时河岸边都是带着孩子游玩的百姓,其中不乏兵士家眷,冯恪的宝贝女儿一出现,做家长的也会留心着。所以拓跋瑛对这个,最是放心,任由孩子玩去,毕竟去年冯仪还背着家里人偷偷跑出来过。

程行礼躺的地方是河边,人多可另一簇欢歌的篝火吸引了身边的人,人群顿时离去。黄昏压境的河边,只剩程行礼和拓跋瑛,拓跋瑛说:“累了吗?”

程行礼身心都舒服得很,笑着说:“还好,不是很累。”

“长安的秋社是不是也这样热闹?”拓跋瑛说。

程行礼喝多了桂花酒,只觉躺着想睡觉,怕真睡着了着凉就双手抱膝地坐着,远眺平缓的草原说:“风俗庆贺差不多,但我更喜欢这里一些。”

拓跋瑛:“为什么?这儿有什么特别的吗?”

程行礼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他闭上眼睛,耳边是友思大呼的声音,酒精短暂麻|痹的头脑让他想不起为什么,只随意着说:“或许是有你吧。”

放松懈怠的语气使程行礼透露出一股慵懒,他唇边抹着浅笑。可很快那抹浅笑被一个柔软触碰,湿热又带着桂花香的呼吸扑在鼻梁上。

程行礼睁眼,看见拓跋瑛的眼睛里倒映出篝火中的自己,一时说不出话。唇被吸吮的有些麻了,程行礼抓紧衣袍。

拓跋瑛厚热的手掌抚上程行礼的侧脸,他加深了这个吻。衔着桂花清香的舌撬开了程行礼的唇,在唇舌交缠前,拓跋瑛痴恋地看着程行礼,说:“这酒甜不甜?”

程行礼不想拓跋瑛会问这个,愣愣地说:“甜。”

拓跋瑛一手环住程行礼的腰,一手扣在他后脑上,温柔地加深了这个甜度。程行礼不胜酒力,这是拓跋瑛上次就发现的一件事,只要不过分,程行礼就想不起来其他的,所以直到他把程行礼轻放在草地上,程行礼都还处于一个朦胧的状态。

篝火只挡住了草地上亲吻两人的一面,而挡不住另一侧面。郑岸唇色发白,面如死灰地站在树后,怔怔看着草地上亲昵交缠的两人。

掌中握着个微笑的木头小人,那木头小人雕得栩栩如生,眉眼笑时像极了程行礼。但此刻那木头小人被他的拳头捏的几欲变形,郑岸想冲上去分开他们,可他知道,他没有资格也做不到。程行礼不喜欢他,甚至可以接受拓跋瑛的亲近,而他就像是个垃圾和笑话,被程行礼轻轻一抛,就遗忘在了时间长河里。

篝火映着郑岸的脸,他抹了下眼睛,有些湿润。就那么一霎那,他脑子里闪过许多乱七八糟的念头。

要是他能像拓跋瑛一样,待人温和些,通身骇人的疤痕少些,手上的刀茧少些,皮肤在白一点,笑起来时好看些,能捧着书问程行礼诗书文史上的问题。让这个人的目光只停留在自己身上,那时他在好好收敛一下脾气,不把暴躁冲动的一面展示给程行礼,会不会比拓跋瑛更讨程行礼的喜欢?

可这一切都没有如果,苦涩漫上心房,郑岸站在树后,就那么偷窥着别人的人生。

赶来的亲兵压住郑岸,没费什么力气就把偷跑出府的他带了回去。

唇分时,拓跋瑛放开了程行礼,替他理好被压乱的衣服,说:“知文,我发誓我会真心待你一生,只要你愿意我跟着你。”

程行礼见拓跋瑛眉上有道细微的疤痕,他知道那是郑岸打的,正思考时,友思和冯仪扑了过来,冯仪挂在拓跋瑛肩上,说:“表叔父!什么时候回去啊?”

友思也扑在程行礼怀里,说:“爹,回去吗?”

那些思量被孩童冲散,拓跋瑛背着她站起来,程行礼说:“你不玩了?”

友思摇摇头。

等一通玩的尽兴结束,天已是微麻。

拓跋瑛抱着冯仪,程行礼抱着友思,走在回家的街上。

两人很默契的没有再提草地上的事,拓跋瑛说:“我看你方才喝那么多,实在怕你不舒服。”

“那酒不醉人,喝多也没事。”程行礼答道。

拓跋瑛嘴唇阖动,半晌后,说:“听舅舅说,七哥这几天一直病着,连秋社都没能出门,不知要什么时候才好。”

程行礼淡淡道:“冯长史医术高明,想来治这些伤疾,最是厉害。若世子肯服药静养,过不了几天就好了。”

拓跋瑛点点头没在说话,两人抱着孩子一路走至巷口。

节日的余欢还未散去,街边百姓围着说笑。巷口有人在卖糖人,清甜好闻的味道不知为何一下子就吸引了程行礼。

“糖人怎么买?”程行礼眼神停在那些金黄灿亮的糖上。

卖糖人的是位绝色女子,她抬起一双似秋水剪眸的琉璃眸,那虽是美目但却缺少一丝有情,她笑着说:“郎君喜欢,十文钱一个。”

“那我要两个。”程行礼说完,拓跋瑛先他一步给出钱财,说:“要四个吧。”

程行礼愕然,拓跋瑛说:“上次买的糖就是这位娘子卖的,友思说你很喜欢,多买两个尝尝。”

程行礼笑了笑:“多谢了。”

“没事。”拓跋瑛答道。

“我这糖的水乃是雪山水,最是清甜,郎君有眼光。”娘子取下四枚小糖人,拓跋瑛身后的侍从立马接过。

骨节分明的素手在程行礼眼前晃过,他见娘子手背上纹着金黄美丽的八瓣花,花蕊在黄昏下绽放,与落日的余晖一起将尘间事印在程行礼心里。

“这是金莲花,郎君不认识?”女子嫣然一笑。

程行礼这才发现自己对她看了许久,只觉面容很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摇头讪笑:“认识,很漂亮。”

女子答微微点头。

自那以后,友思每次从外归家都会带回那娘子卖的糖人。程行礼越吃越觉得这糖口齿留香,可等有一天他想多买点放家里时,那卖糖人的娘子却不见了。

秋社过后,天就骤然冷了,大多百姓已开始裹羊毛袍子。行走长街时,就算是金阳高挂,仍有寒凉之意。南风带着塞外独有的旷野味道穿过永州长巷,百姓嘴中呼出天山雾气,冬天快来了。

这日清晨起来,程行礼发现窗外飘着小雪,庭院里的榆树枝上已挂了薄薄一层雪,雪覆盖着黄土,将这苍茫世界妆成素银。

一阵风来,冷得程行礼关上窗。

四荣牵着友思进来,友思在官学跟不拘小节的学生们玩久了,很是率真,他搓了搓耳朵,说:“爹,下雪了!”

“你待会儿去学堂路上慢点。”程行礼看友思没穿裘衣,问:“冷不冷?”

友思摇摇头,说:“爹,你今日会早点回来吗?”

“官衙无事我就早些回。”善贞服侍程行礼穿衣束发,理好衣发冠容后,程行礼疑惑,“怎么了?”

“冯仪生辰,我想去冯家玩。”友思说,“可冯仪说她有几篇文还不太懂,问你今天能不能也去,给她讲讲?”

程行礼笑着说:“好。冯仪喜欢什么?爹提前给她备一份。”

“她说她什么都不要,只要爹你能去就好。”友思说,“爹。你千万别忘了。”

程行礼颔首:“好,我知道了。府衙视事结束我就去。”

出门后,雪下大了许多。程行礼裹紧身上袍子,呼着寒气去了府衙。

府衙里已开始点炉子,这让程行礼有些恍惚,尤其是翻开义县县令呈递上来说及县内民生税务的事,末尾带了句祝使君中秋安康。

程行礼看了眼窗外的雪,心想这么快就中秋了?还下雪了?此时的长安或许还有夏日的余热吧。

朝集使入京的事已处理妥当,近来府衙也没什么事了。吃过午饭,程行礼看了几封百姓交递在木箱里希望府衙做的事后,与六曹商议好就安排下去做了。

来此地近半年,程行礼处理起民政事务颇为顺手。

等处理好事情出府衙,尚是未时二刻。

程行礼与接他的四荣去书肆买了两块墨、两只紫毫笔,又去买了块纯金的长命锁,让博士包的好看点后,提着生辰贺礼去了冯家。

在冯家的孙辈里,冯仪是陪着大人们时间最长的女儿,在冯二的女儿未出生前她都是全家人的掌上明珠,为此她的九岁生辰格外热闹。

冯恪夫妇站在门口迎来给女儿贺生辰的人,其中多是学堂父母及家中堂兄弟姐妹。

“你说你,来就来送什么礼?”冯恪埋怨着把礼推回程行礼怀中。

程行礼把礼推了回去,说:“一番心意,不成敬意,望贤弟莫嫌我礼单薄才是。”

冯恪很是无奈地看了一眼程行礼,打开木盒,哇地一声:“怎么漂亮的纯金长命锁,得多少钱啊!”

“金灿灿的,我想她肯定喜欢。”程行礼笑着说。

冯恪:“……”

想了下自家女儿那撒欢到处跑的样子,这金子戴上去没几天就颠没了。他还是把礼推给了程行礼,说:“笔墨我收了,这锁太贵重了。”

“不贵。”程行礼说着就把礼推回去。

听闻老爹来了的友思一到门口就看到这很是眼熟的一幕,他在两位大人推搡时,娴熟地踮脚把礼放到冯恪怀里,牵着程行礼走了。

冯恪站在原地一脸懵,程行礼则一脸高兴地跟着儿子走了。

友思把程行礼带到冯仪面前,昂首挺胸道:“我爹来了。”

冯仪和几位年岁不大的孩子同时盯着程行礼看,程行礼首次被那么多双清澈懵懂的眼睛看着,面上烧得慌,讪讪道:“怎么了?”

“友思说你可厉害了。”其中一个稍健壮的小男孩儿道。

“没有的事,我不厉害。”程行礼说。

那小男孩儿接着说:“他说你敢吃猪屎。”

程行礼:“…………”

此话一出,程行礼顿时目瞪口呆,看向友思,却发现这小子神情无助地拉拉他的手,显然是要他承认这件事。

程行礼感觉风雪好大,吹得他这颗父亲心痛。

孩童间的比试最是纯真,程行礼看冯仪的眼神最是渴望得到答案,不忍拂儿子和小寿星面子,便忍痛点点头。

为此那些小孩哇的大叫一声,继而开始大声的窃窃私语。

“真厉害,能吃多少啊?”

“这有什么?我爹和我哥都能吃,边吃边沾韭菜花酱。”

冯仪说:“我爹就没那么厉害,顶多吃羊的,他说有嚼劲。”

程行礼:“……”

回想门口招呼宾客的老父亲冯恪,他想这大冷天,冯恪心里应该是暖暖的吧。

眼看这最厉害的风头要偏向别人,友思迫不及待地加入这场辩论,势必要维护老爹在这群人里最厉害的位置。

程行礼在一旁很想让友思不要为他争这个了,但顾及他的面子,选择了默默承认。

忽然一个七岁的小男孩儿扯了下程行礼的袖子,说:“使君,我阿兄很喜欢你,你能少吃点吗?”

程行礼深吸一口气,实在是闷得头晕心慌,找了个冯长史寻我的理由优雅离开。

最后冯仪看场面快维持不下去了,就大声道:“其实我爹的安答最厉害,连吃一个月都不带皱眉头的!而且吃的时候还要热一热,不然凉了他不吃。”

“你爹的安答不就是世子吗?”一小男孩儿挖着鼻孔说,“难怪他不聪明。”

“世子那饭量,永州猪圈里的够他吃吗?”

这厢程行礼回了厅院发现郑厚礼也来了,郑厚礼老远就看到他,赶紧招手。

程行礼颔首,走过去说:“郡王。”

“你儿子呢?”郑厚礼往他身后看了几眼。

程行礼答道:“在玩呢。”

郑厚礼哦了声,把他拉到一安静的地方,说:“这两天郑岸没来找过你吧?”

程行礼听说郑岸的伤已是好了有两天,但并未见过他,还以为郑岸已去了营州。

随后郑厚礼说,郑岸良心大发现外加死皮赖脸非要在永州过完中秋才肯去营州,他本想拒绝,但冯平生和多汪这俩人又一个劲打哈哈说这孩子难得有心,多陪陪孤寡的老父也是好的什么什么,郑厚礼稀里糊涂的就答应了。

所以他今日想问程行礼有没有在永州遇见那个疯子。

程行礼如是答道没有,郑厚礼顿时松了口气,嘟囔着;“那他在院里立个拓跋的草人整天打做什么?”

程行礼:“郡王您说什么?”

郑厚礼:“没什么没什么。”

其时自秋社那日,程行礼跟拓跋瑛亲过一次后,他也没怎么见过拓跋瑛,一来是事情忙,二是天气冷,他不想出门,三是他见面也不知该跟拓跋瑛说什么。幸好少得可怜的几次见面里,拓跋瑛没有追问在草地上的问题,只陪友思玩,事事点到为止,绝不多说一个暧昧字眼。

疯子郑岸当然来了冯家,他冷静几天后,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拓跋瑛这个贱人不要脸!用卑鄙手段,趁程行礼不胜酒力分不清人好坏时,勾引他!

于是他先是找到冯恪一顿诉苦,说他表弟勾引程行礼,简直是个小畜生。冯恪无奈,一边是妻子的催促,一边是抓着他哭着要个说法的郑岸。最后只传授几句,说你要是想接近程行礼,不如陪他儿子玩。

收到说法的郑岸决心先去找友思玩,虽然在他先前的认知里,这孩子一度是个哑巴,但不可否认,他长得很喜庆。圆头圆脑的,裹着狐皮袄子站在雪地里时的样子很像他在长安宫坊里见到的猫熊。

郑岸笑眯眯地加入了这群孩子的玩闹,他认为天生和蔼可亲的自己获得这孩子的心就跟获得他父亲的心一样简单……

一刻钟后,正在与冯平生、郑厚礼闲谈严子卿、王积薪棋艺的程行礼听见侧院发出巨大的孩童哭声。

侍从慌慌张张来报:“郎君,世子……世子他……”

郑厚礼想这人怎么出现的?

冯平生喝道:“世子怎么了你说啊?!”

“世子把程长公子摔晕了。”侍从战战兢兢道。

厅中三人震惊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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