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姜兆西的安抚下,小孩的情绪终于慢慢平复。
姜兆西:“阮阮为什么睡不着呀?”
阮阮:“梦里有怪兽,怪兽要吃掉爸爸妈妈,阮阮每有办法,救不到”,小孩的声音里还带着细微的哭腔。
摸摸小孩的小脸,姜兆西开口:“那西西跟阮阮一起睡好不好?如果怪兽再来,西西打跑他们,怎么样?”
小孩面露难色:“打得过吗?”
姜兆西只能撸起袖子展示自己的肱二头肌:“看看怎么样?厉不厉害,肯定打得过。”
小朋友上手摸了摸:“小爸应该可以,西西这个不太行。”
没想到会被小孩鄙视的姜兆西一时无言以对。
阮阮:“我小爸明天肥来,等他肥来,窝们三个一起睡,打得过。”
“好,那阮阮先睡,等你小爸回来我们一起打怪兽好不好。“
”好“。
费成曜下飞机赶回别墅已是凌晨时分。第一缕晨曦即将划破天光。
飞机着陆开机就收到德叔的消息,一路提着心赶回来,到儿童房看到眼前的场景才完全放下心来。
儿童房里开着小夜灯,阮阮整个崽趴在姜兆西身上睡的小脸红扑扑,而姜兆西为了防止孩子滑下来整个人窝在儿童小沙发里,让小孩整个趴在自己怀里。
两个人就那样抱在一起睡的香甜。
许是感应到有人进来,姜兆西眉心微皱眼皮颤了颤,像要醒来。
中途闯入的罪魁祸首整个人僵住,生怕破坏眼前的画面。
幸好睡着的人只是轻微动了动又重新安稳下来。
费成曜在旁边的小沙发上坐下来,就在昏黄的小夜灯光影下看着对面一大一小两个。
人在面前,比透过监控更让人安稳和踏实。
高强度工作和旅途的疲惫后劲十足的阵阵袭来,费成曜靠坐在小沙发上也睡着了,身上的外套都未来及换下,西裤包裹着的长腿无处安放,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盘在沙发上,也睡的安详。
直到天光大亮,姜兆西手机的闹钟响起。
他上午还有一上午的大课,要赶早回学校。
姜兆西关掉闹钟,起身要把还是熟睡的孩子放回床上,手臂撑在沙发上却没能站起来,他的腿压了太久,麻木的厉害。
“我来。”
听到声音姜兆西才发现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费先生!”姜兆西打招呼。
“嗯,你先缓一下,不着急起来。”费成曜说着起身靠近把小孩轻轻托起来放回床上。
小崽子昨天夜里闹的凶,现在正睡得沉,放回床上只是翻了个身就继续睡着。
姜兆西把腿从小沙发上放下来缓了很久才慢慢站起来。
“怎么样?”
“没事了,谢谢。”
费成曜抬手跟在旁边护了一下见对方没问题才放下手臂,两人一起轻轻从儿童房退出来。
德叔和保姆早已等在外面。
德叔:“少爷和姜先生一起收拾一下先吃点东西吧,餐已经备好了。”
姜兆西:“多谢德叔,不必麻烦了,我还要赶回学校上课,我回去再吃。”
德叔:“姜先生这样太辛苦了。”
费成曜:“我送你”。
姜兆西:……
德叔:他们少爷也还没有吃饭。
德叔:“我安排司机派车吧。”
费成曜:“不必,正好有事顺路,而且我也有事要同小姜老师谈一下。”
库里南黑色的车身滑出别墅区,副驾驶位上,姜兆西打开便当盒拿出保姆打包好的早餐吃着。
费成曜手搭在方向盘上,他简单换了装,简单的衬衫西裤,细金边框的眼镜透着朝阳的微光,尽显斯文儒雅气质。
幸好小裴不在,如果小裴在一定会惊叹自己老板在给人当司机,而乘客竟然敢在老板的车上吃东西,还吃的那么心安理得。
费成曜偶尔偏头看看,旁边的男生吃的认真,脸颊都鼓了起来,完全没有照顾一下旁人的意思。
“小姜老师,早餐味道怎么样?”
“很好,多谢费先生,”男生很有礼貌,等口中食物咽下才回答。
“那小姜老师是否愿意分享一点,我从昨天下午到现在都还没有吃过东西。”
今天早上第一节就是梁教授的课,梁教授是出名的严格,姜兆西从上车开始就在回想今天上课要准备的内容以及要交的作业是否还有问题,完全没有想到另外一个人还饿着肚子。
“可以的,抱歉我忘记了”,边说边挑了一个方便拿的鲜牛肉小包递过去。
费成曜装模作样的腾出一只手去接又缩回来:“油,影响开车,小姜老师方便投喂一下吗?看在我这么心甘情愿做司机的份上?”
姜兆西看看手里的小包子,很袖珍,一口一个应该没问题。
于是趁着红灯的间隙,以尽量不碰到对方的姿势,小心翼翼的投喂一个。
在费成曜眼前,葱白细长的手指从唇边划过,颤巍巍的指尖上还沾了一抹红。
平时普普通通的小包子,都染上了特别的味道。
“指尖上是什么?”
姜兆西低头摸了摸手指上的红色:“是胎记”。
没想到竟然是胎记,还挺会长,那一抹红专门长在指尖尖上,在白皙的皮肤上像鲜花盛放。
一路上,那抹红几次探到自己唇边,费成曜几次克制终于没有咬上去。
算了,他现在也没有太多精力胡乱招惹别人。何况这位小姜老师,看似清白简单又像个迷。
“费先生找我是要聊阮阮的事吗?”姜兆西见两人已经把早餐打扫的差不多,主动提起正事。
“是”。
“刚好我也想跟费先生聊一下。”
费成曜将到嘴边的话又收回去,想先看看对方想说什么。
“小姜老师请讲。”
“费先生,我们之前聊过,阮阮太小,尽量不要留他一个人,尤其是晚上。”
“您之前也答应了,可是事实上呢,昨天晚上他一个人待在房间哭,他给您电话可是联系不上,我不知道他是害怕到什么样子才给我发了消息。”
姜兆西尽量克制的控制措辞,但还是带上了一点气:“小孩子在害怕的时候如果不能找到他最亲近的人,反而要向别人求助,他只会更没有安全感……”
“小姜老师,你不是别人。”
费成曜出声打断:“你是迄今为止,除了我之外,阮阮唯一愿意亲近的人,他在那么多人里,独独挑中了你。”
“但是,您才是他的亲人。”
在姜兆西的心里,唯有亲情是无可替代的。
费成曜靠边停车,转身看向面前的男生,语气郑重:“小姜老师,如果我说现在我放下手中一切来陪伴阮阮,那可能连阮阮平静的生活都保不住,你会相信吗?”
看到对方微讶的表情,就知道之前他们聊过的内容对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自从我哥哥和嫂子去世,除我之外,阮阮很长一段几乎再没有跟第二个人讲过话,连心理医生引导他都不开口。”
“我们之所以给他找辅导老师,也是因为医生说可以从孩子的兴趣入手,尽量让他跟外界保持联通,而不是完全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
“可是我们换了不同方向不同类型的老师,前后不下百人,都没有任何进展。”
“如果再这么下去,医生就不得不对阮阮采取进一步的治疗,小姜老师知道进一步治疗意味着什么吗?”
姜兆西面对越凑越近的人,本能的后仰摇头。
费成曜重新直起身:“进一步的治疗就是大量的药物,可能还要加上器械治疗,甚至电击。”
听到他的话,男生紧紧皱起眉头。
费成曜勾了勾唇,看到对方本能的善良,他非常满意。
“幸好,我们遇到了你,小姜老师。”
“开始我以为只是因为你长的好看,”说到这里语气带了些戏谑,“小姜老师的外貌确实出挑,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家孩子是个颜控。”
看对方软绵绵的瞪过来一眼,心里像被猫抓了一下,轻笑一声又恢复正经:“现在看来是我错了,阮阮比我聪明也比我敏锐,你是一个因为他的一个信息就会半夜跑来抱住他的人。”
“所以,小姜老师,至少对于阮阮来说,你不是别人。”
“至于小姜老师提到的问题,我会尽我所能抽出时间来陪阮阮。”
“相信我,我比谁都爱他。”
话已至此,姜兆西深吸一口气点点头,他理解家家都有难念的经。至少在此刻他能感受到一个叔叔对孩子的爱。
“小姜老师还有什么问题吗?如果小姜老师没有什么问题,我还有点事想求求小姜老师,可以吗?”
“您请说!”
“阮阮一直很抗拒心理医生,想麻烦小姜老师引导一下,如果能顺畅的跟医生沟通,对阮阮的情况应该会有很大的帮助。”
“好,我会尽力的。”姜兆西毫不犹豫答应下来。如果可以他非常希望小孩赶紧好起来。
“还有一件事也想请小姜老师考虑一下。”
看对方看过来,费成曜才继续说:“一个不情之请,小姜老师能不能住到家里来,工作日不行的话周末也可以,这样可以有更多的时间陪阮阮,尤其是晚上。”
“平时家里只有德叔和保姆,阮阮太孤单了。”
姜兆西没有忍住,小小的腹诽一下:说来说去还是自己没有时间,孩子要丢给别人管。
而对面的人还在卖惨:“小姜老师考虑一下吧,阮阮很需要你。”
姜兆西睨对方一眼,搞不懂,这个人衣冠楚楚一副精英体面的派头,可就是透着无赖的气息。
“最近有点难,要期末了,要准备考试还有很多大作业要交。”
姜兆西一直以来学习、工作双轨并行,到期末阶段他的时间更难抽出来。
“给你配专车和司机随你调配,家里给你整理画室出来,你可以直接在家里做作业,刚好阮阮可以跟你一起画画,小姜老师有什么其他要求尽管提出来,我都满足,好不好?”
费成曜自己都没有感觉到言语间自然带出的诱哄的气息。
“酬劳方面自然也不会亏待小姜老师,年薪的部分调到百万,分月结,年终奖金再额外支付,小姜老师如果不满意的话可以再调,只要小姜老师能同意,怎么样都可以。”
“费先生,您不必如此,也许这些对您来说都不算什么?但我只需要应得的酬劳。”
费成曜挑眉,推了推金边眼镜:“小姜老师是不是看不起费家?”
姜兆西也学着他的样子挑眉,等待对方舌翻莲花。
“这个价格就是费家请家庭老师的常规价格,小姜老师不必多想。”
“我不是专业的老师,没有受过专业训练,我以前帮艺考的孩子补课每个月只有几千块。”
“小姜老师,”费成曜突然很严肃,声音充满蛊惑,“对阮阮来说,你的价值远超那些专业的老师,不要妄自菲薄,也不需要立刻答应,小姜老师好好考虑一下好吗?”
“阮阮很需要你。”
黑色的库里南再次启动,费成曜斜睨一眼陷入沉思的男生。突然体会到了垂钓的乐趣,穿好了饵放好小勾子,等待小美人鱼上钩,过程忐忑又有魔力。
而一旁的姜兆西,脑子里都是“阮阮很需要你”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