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间传闻,有一英勇女子扮作宫女,潜伏在废物皇帝身边数月,在其发病后神志不清,吵闹办生辰宴的时候,在其身后,一招致命,撂倒了废物皇帝。
话说,废物皇帝与祸害贤妃一心贪图享乐,奢靡出行被清风寨的匪徒掳走。在此期间,贤妃因故而死,恰逢马将军练兵途经此地,因着君臣关系出手相助。而怒发一冠为红颜的废物皇帝被人救出以后,仗着马将军的军队平了清风寨的山头。
废物皇帝口口声声说是自己剿灭了清风寨山匪,但是前几日有人在蛮川山过,又见到有匪徒拦路,是清风寨的人。
民间穿的沸沸扬扬的废物皇帝正躺在床上,双目无声地盯着床帏上用九颗珍珠点缀而成的九州江山图,不知怎的流下泪来。
小汪子揣着怀里的药,感受到空气里浓烈的悲伤,几分踟蹰,没有上前。
床上的姜凤皇的泪痕未干,她哭起来安安静静的,脸蛋紧绷着,眼泪如同决堤的江河湖海,流起来滔滔不绝。
无声的呜咽被她尽数吞下,空间里安静的小汪子都能听到檐下雪水滴落的声音,一滴一滴地显示小锤子敲打在小汪子的心头。
心疼,失控般的荡漾在小汪子的脸上,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小汪子垂首,那双眼睛不敢看床上的人,声音带着颤抖,心里暗道着我佛保佑。
“陛下,该喝药了。”
姜凤皇自小的习惯,哭时无声、却压抑无比,更是哭的肝肠寸断,最关键的是哭的时候不能被旁人打扰,一旦断了就没有继续下去的感觉了。
一声虽小,但是掷地有声。
姜凤皇的睫羽上还缀着泪珠,迷茫地看向低着头的小汪子,哑声道:“朕……现在不想喝。”
小汪子盯着自己的鞋尖,再次请示道:“药都要凉了,还是趁热喝了吧。”
置若罔闻的姜凤皇翻了个身,用单薄的后背对着让她和苦中药的小汪子,带着点儿撒娇的语气道:“朕说了朕不喝,苦死了。”
小汪子低头看着碗里浓得像是胆汁一样的药水,一股子属于中药才会有的苦味儿熏到他地眼睛,他叹了一口气,他都忘了,如今躺在床上因为生辰宴被人敷衍了事而痛苦不已的人是三年前的姜凤皇。
“陛下,你看这是什么?”
姜凤皇的脖颈皱起几条纹路,她转过身来,就看到小汪子像是变戏法一样在右手心摊开一张油纸,上边是东街转角的雪花酥,素白如雪包裹着香甜的果仁,勾的姜凤皇心痒痒的。
“雪花酥,药拿来,朕药一口气眼睛都不眨地将它喝了。”
亲眼看到姜凤皇一滴不剩地讲碗里的药仰头一饮而尽,然后苦着脸吐着舌头,哆嗦着手将雪花酥放在嘴里,甜意跃上舌尖,冲淡了不少的苦涩感。
姜凤皇满意地尾巴都要翘起来了,随口一问道:“贤妃去哪儿了?”
闻言娇躯一震的小汪子僵硬地问了一句:“您说谁?贤妃娘娘?”
姜凤皇又捏起一块雪花酥放在嘴里,心满意足地露出微笑道:“就是朕最宠爱的贤妃娘娘啊。”
小汪子迟疑开口道:“陛下,您都想起来了?”
“想起来什么?”姜凤皇吃完后拍了拍手抖掉手上的碎屑,又趴在床上翻滚了一圈儿,凝眉道,“朕都十五岁了,不早早就纳妃了吗?朕记得朕最喜欢的就是端庄淑良的贤妃了。朕都昏迷这么久了,贤妃怎么还没来?”
小汪子的眼睛震惊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难以置信道:“您十五岁的时候就纳妃了?!”
“小汪子,你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朕今日说话你是一句都听不清是吧?!”
小汪子收了药碗,行礼道:“您还记得贤妃娘娘的名讳吗?”
姜凤皇躺在温暖的被褥里,怒不可遏道:“小汪子,朕只是昏迷了,又不是将脑子磕傻了,你快将隋芳菱给朕叫过来。”
小汪子手里的碗“啪嗒”掉在了地上,摔出来清脆的响声,姜凤皇捂着耳朵道:“小汪子,你这个月的月钱没有了,不管你替朕抄多少书都无济于事!!!”
震惊于姜凤皇混乱的记忆的小汪子无暇于自己的月钱,而是包含热泪道:“贤妃娘娘,贤妃娘娘……她被摄政王抓道诏狱去了。”
“咣当——”
姜凤皇脚踩到混乱的被角,整个人翻了个身落在了地上,摔出来了这么一声,慌张的样子是小王子从未见过的。
怪不得失忆了还能记得贤妃娘娘,怪不得强调是自己最喜欢的贤妃娘娘……
小汪子撇撇嘴,打搭手将人扶了起来,心疼道:“陛下,你病体初愈,外头天寒地冻的,还是别出去了。”
丹凤眼的威慑力令小汪子不寒而栗,改了话口道:“您出去去,得先穿上衣服~~”
姜凤皇眉头紧蹙,随手抓了丢在旁边的大氅,顾不上膝盖处的疼痛,拽上小汪子就要往诏狱而去。
小汪子大喊道:“慢点儿,陛下,鞋,还有鞋。”
出现在诏狱门口的时候,姜凤皇的脚还赤着,通红如同胡萝卜的脚上面是一件温暖的大氅,她蹲下身子接过小汪子手里的鞋子,仔仔细细地穿好。
“小汪子,朕的头发可曾乱了?”
小汪子摇头道:“不是乱了,而是您根本没绑。”
顾不上这么多,姜凤皇扯了里衣绑的璎珞,站在寒风里,一头黑色长发随风张扬,随手挽出一个漂亮的弧度,一个干净利索的高马尾就绑好了。
雄姿英发间,被黑色狐毛簇拥的更加苍白的脸蛋上是不容置喙的坚毅。
小汪子弯着腰后退两步,在诏狱黛色砖石的背景下,姜凤皇的身影在他地眼前无限的拉高,像是一个巨人一样。
只是十五岁的姜凤皇不曾有的气魄与气质。
小汪子迷茫了,眼前人到底是十五岁城府不深的姜凤皇还是十九岁扮猪吃虎的姜凤皇,他分不清,或许,那些不应失去的太真和后来得到的坚强,在此刻完美融合。
诏狱的门被徐徐打开,里面黑漆漆的,张开的门像是凶兽张开的嘴巴,在这里,只有上位者想要的真相,里面有的是手段和方法。
姜凤皇的眼前是被风吹起的碎发,在大风中,她以一腔孤勇带着满腔的爱意,去拯救她的爱人。
诏狱的小吏恭敬地用余光打量这位传说中荒淫无道的废物傀儡,一身黑色大氅带着满袖的狂风走近如同地狱的诏狱,神色不明。
“陛下,您怎么来了?”
姜凤皇冷冷地眼风扫向上前搭话的人,穿着不同于其他小吏衣服的人,应当是管事的,皱了一下眉头道:“正七品?”
“啊,是的,陛下。”
姜凤皇道:“朕来接回一个人。”
“陛下亲临,诏狱自然没有不放人的道理。只是陛下要接回谁?”
王海捧着手,心里怕得很,这位陛下眼里的杀意都快要将他千刀万剐了,一点都没有传说中的废物样子。
只求这位瘟神要接走的人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心里的王海在暗暗地搓手,希望保佑自己无事。
“隋芳菱。”冰冷阎王陛下轻飘飘地启动他愠怒的嘴唇,淡淡地吐出来了三个字,细听带着一丝眷恋。
啊?
诏狱哪里有人叫隋芳菱啊?
王海心里慌了,乞求是不重要的人,但这个人的名字听起来不重要到他都不曾听说过有一个叫隋芳菱的凡人入诏狱。
他擦了擦脸上的冷汗,胆寒地瞥了一眼认真严肃的姜凤皇,后者全然没有开玩笑戏弄他的意思,心里更慌了。
他推了推身边被姜凤皇吓得如同鹌鹑的同僚,低声道:“你掌管放了入狱记录,你可记得有叫隋芳菱的?”
那人张了半天嘴,似乎是在思考,在王海万般期待的眼神下摇了摇头道:“我虽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是我保证近三个月来,诏狱没有任何一个犯人叫做隋芳菱。”
知道所有真相的小汪子跺了跺脚,上前焦急道:“我知道!”
从鼻孔里朝着小汪子喷了一口气的王海道:“一介阉人,有你置喙的份儿?!”
闻风而动的姜凤皇如同鬼魅一样的眼神盯上口出狂言的王海,皮笑肉不笑道:“放肆,没他的份儿,就有你狗叫的资格了?!”
闻言脖子一缩的王海选择闭嘴。
狗腿子小汪子举手道:“陛下,奴才知道贤妃娘娘在哪儿。”
王海腹诽道:诏狱关押的都是些男的,看来废物之名非虚,但是断袖一言确实真的。
姜凤皇懒得和人拉扯,急急道:“还不快带朕前去。”
诏狱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屈打成招、颠倒黑白,不过是家常便饭,更遑论那十八般折磨人的手段。
娇弱的小女子怎么受得了。
小汪子紧跟其后,内心期盼着别和摄政王碰到一起,届时别说带人走了,不折人进去就不错了。
人总是在在害怕什么的时候就会出现什么,当小汪子驾轻就熟地带着姜凤皇略过重重牢房来到关着隋芳菊的牢房时,只看到里面的一摞稻草。
小汪子拍了拍旁边的牢房问道:“这牢房的人去哪儿了?”
那人睡得正迷糊,不耐烦道:“能去哪儿,要不斩首,要不受审呗。诏狱铜墙铁壁还能被他跑出去不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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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朕来接回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