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那浓烈得近乎粘稠的色彩像是要从天边倾泻而下,刺得沈逸眼睛生痛,他不禁微微眯起双眼。
映照下的国公府正厅琉璃瓦,宛如刚从血池中捞出一般,红得扎眼,每一片瓦的纹理都像是被鲜血浸透后留下的痕迹,散发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气息,仿佛有无数冤魂在瓦下呜咽。
沈逸刚睁开眼,一股腥风裹挟着尘土扑面而来,他感觉那风像砂纸一样粗糙地刮过脸颊,带着一种腐朽的味道,直往鼻腔里钻,有些刺痛又有些恶心。
厅堂之上,众人的目光如炬,那目光犹如实质的火焰,齐刷刷地射向自己。
沈逸觉得那些目光像是滚烫的银针,刺在脸上、身上,让他有种被火灼烧的刺痛感,皮肤似乎都要被灼出一个个小孔。
“孽障!你可知错!”一声怒喝如雷在耳边炸响,沈逸只觉得耳膜嗡嗡作响,脑袋里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疯狂飞舞,耳朵里一阵轰鸣,眼前甚至出现了短暂的眩晕。
那声音在正厅里回荡,撞到墙壁又弹回来,像是无数把小锤子在敲打他的脑袋。
正座之上,须发皆白的沈老爷子,手拄龙头拐杖,那拐杖撞击地面发出“咚咚”的声响,每一下都像是敲在沈逸的心上。
沈老爷子面色铁青,像是暴风雨来临前压抑的天空,额头的青筋凸起,像一条条蜿蜒的小蛇,显然已是怒火中烧,沈逸仿佛能看到老爷子身上冒出的腾腾怒火,那怒火几乎要将周围的空气点燃。
沈逸环顾四周,压抑的气氛几乎要凝成实质。
他能感觉到空气变得粘稠,像是浆糊一样糊在身上,每一个毛孔都被堵住,其中弥漫着一股子名为“不友好”的因子,像是有无数小虫子在身上爬,那些小虫子的小脚在皮肤上划过,让他浑身不自在,忍不住微微颤抖。
下人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如蚊蝇般嗡鸣,那声音在他耳边缭绕,像无数只蚊子在耳边嗡嗡叫着,挥之不去,让他心烦意乱。
沈管家更是嘴角噙着一抹看好戏的冷笑,那笑容像是一道冰冷的伤口在脸上裂开,像极了蹲在瓜田里等着吃瓜的猹,那笑容在沈逸看来充满了恶意,就像一把冰冷的刀在他心头划过,割得他的心隐隐作痛。
重活一世,沈逸知道,自己再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前世他被庶弟陷害,落得个身败名裂,连累君澜香消玉殒,如今,他绝不会让悲剧重演。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冲进鼻腔有些冰冷,像是冰冷的溪流灌入,还带着一丝灰尘的味道。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感觉,就像是开局就拿到了困难(hard)模式的剧本,他仿佛置身于一个黑暗的深渊底部,周围是无尽的黑暗和未知的危险。
他必须快速适应,找到破局之法,而时间紧迫,必须争分夺秒!
沈逸定了定神,没有像前世那般急于辩解,而是缓缓起身。
他能感觉到衣服与椅子的轻微摩擦,那是一种细腻的摩挲感,就像有小爪子在轻轻挠着。
他恭恭敬敬地向沈老爷子行了一个大礼,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的迟疑,仿佛演练过无数遍。
他眼神清澈,犹如一汪清泉,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语气诚恳:“孙儿知错,往日多有荒唐,让祖父失望了。”
此话一出,厅堂内瞬间安静如鸡,落针可闻。
沈逸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在这寂静中格外清晰,那心跳声像是在空旷的山谷里回响,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胸腔。
众人面面相觑,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原本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狡辩推诿,没想到竟然如此坦然地承认错误。
沈老爷子也愣住了,手下意识地紧了紧龙头拐杖,那拐杖的木刺似乎扎进了他的手,一阵刺痛传来,眼底闪过一丝疑惑,这还是那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吗?
“呵,倒是稀奇了。”一个略带阴阳怪气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沈逸循声望去,便见一锦衣少年,正用一种玩味的目光盯着他,那目光像是在审视一个猎物,又像是一条冰冷的蛇在身上游走,让沈逸感觉浑身发凉。
沈逸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少年微微一笑,嘴角的弧度,却带着几分不怀好意:“大哥今日这番举动,倒是让人想起……”“……想起那醉仙楼的如花姑娘,大哥可是对她一往情深啊。”沈二公子沈珏摇着折扇,嘴角噙着一抹讥讽的笑意,故意将“一往情深”四个字咬得极重,那声音就像一把尖锐的针,刺进沈逸的耳朵,耳朵里一阵刺痛,像是有电流顺着耳道传遍全身。
厅堂内顿时响起几声压抑的嗤笑,那笑声像是冰碴子掉进了脖子里,冰冷刺骨,下人们纷纷低下头,肩膀却抑制不住地颤抖,沈逸能听到他们衣服的摩擦声,那是一种轻微的“沙沙”声,像是风吹过树叶。
沈逸却笑了,那笑容如同破晓的晨光,瞬间驱散了厅堂内压抑的阴霾,他笑得坦荡,笑得从容,声音沉稳有力:“二弟说笑了,年少轻狂,谁没做过几件荒唐事?不过是被人当枪使,做了冤大头罢了。”他每说一个字,空气中似乎就多了一分无形的力量,那力量紧紧地包裹着沈珏,像是无数根丝线缠绕,让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沈珏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变得沉重,像是有一座大山压在身上,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胸口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堵住。
沈珏脸色微变,他没想到沈逸会如此轻描淡写地将此事揭过,还隐隐将矛头指向了他。
沈老爷子也微微颔首,显然对沈逸的表现颇为满意。
这小子,似乎比以前稳重了许多。
眼见沈逸轻轻松松化解了危机,沈管家眼珠一转,连忙上前一步,对沈老爷子说道:“老爷,大公子的院子许久未住,恐怕还未收拾妥当……”言下之意,便是要让沈逸继续住在偏院。
沈管家的声音在沈逸听来充满了虚伪,像是裹了一层厚厚的糖衣的毒药,那声音像是一条滑腻的蛇在耳边蜿蜒爬行。
沈逸一眼便看穿了沈管家的心思,这老东西分明就是被沈珏收买,故意给自己下绊子。
他冷哼一声,目光如刀般射向沈管家,“哦?我倒是不知,国公府的嫡长子,竟连个住处都没有?还是说,沈管家觉得我住偏院更合适?”沈逸的目光像是实质的刀刃,割在沈管家的脸上,那目光中的寒意像是要把沈管家的脸冻住。
沈管家被沈逸的气势震慑,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像一张白纸,毫无血色,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扑通”一声,像是一块石头砸在地上,哆哆嗦嗦地说:“大公子恕罪,老奴知错了。”众人见状,都倒吸一口凉气,那吸气的声音像是一阵冷风刮过,冷飕飕的,他们没想到沈逸仅仅一句话就让平日里耀武扬威的沈管家如此狼狈。
众人也都噤若寒蝉,厅堂内的气氛再次紧张起来。
这沈逸,今日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如此质问沈管家?
“既然如此,”沈逸顿了顿,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这个停顿间加速了几下,像是有一只小鹿在胸腔里乱撞,目光扫过众人,那目光像是探照灯一样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语气坚定,“那就请李师爷……”
“……请李师爷拟一份文书,将我院中所有下人,尽数撤换。”沈逸掷地有声,那声音撞击在墙壁上又反弹回来,在厅堂里回荡,语气不容置疑。
李师爷是沈老爷子的心腹,一向老谋深算,最重规矩。
他今日既然敢如此强硬,便是吃准了沈老爷子不会为了一个管家而驳了他的面子。
李师爷捋了捋胡须,那胡须划过手指有些痒痒的,像是有小羽毛在轻轻挠着,目光深邃地看了沈逸一眼,那目光像是要把沈逸看穿,随即转向沈老爷子,恭敬地问道:“老爷,您看……”
沈老爷子沉吟片刻,缓缓点了点头,“就按逸儿说的办。”他倒要看看,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沈逸嘴角微微上扬,他转头看向李师爷,“李师爷,我听说您对家族事务了如指掌,不如考考我?”
李师爷“也好,老夫就问问你,如今府中最大的难题是什么?”
沈逸不假思索地答道:“自然是江南水患导致的漕运问题,以及随之而来的粮价上涨。”
李师爷微微颔首,“那依你之见,该如何解决?”
沈逸侃侃而谈,将前世应对之策娓娓道来,并结合如今的局势,提出了一些独到的见解,听得李师爷连连点头,眼中赞赏之色更浓。
沈老爷子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小子,果然是长大了。
眼见沈逸在众人面前大出风头,沈珏心中妒火中烧,他暗中给身边一个小厮使了个眼色。
那眼神像是一条毒蛇吐着信子,充满了怨毒和算计,小厮心领神会,悄悄退了下去。
沈逸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冷笑,雕虫小技,也能班门弄斧?
离开正厅后,沈逸径直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刚走到门口,就见一个小厮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似乎没看到他,一头撞在他身上,然后“哎哟”一声,摔倒在地,手中的茶盏也应声而碎,茶水泼了沈逸一身,那茶水带着温度,湿哒哒地贴在身上,像是有无数只小蚂蚁在身上爬,让他感觉有些难受,还散发着淡淡的茶香。
周围不知何时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下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那些目光像是无数根针在身上扎着,那些低语声像是潮水一样向他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