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陆时惊在铺子前站定,沉檀朝她点点头便上前敲了敲门。
沉檀敲了好一会也不见有人开门,正欲再敲,便听陆时惊道:“不必了。”
今日本就是兴起,却忘记提前打听这铺子为何关门,想来也是失算了。
“沉檀。”陆时惊开口将沉檀喊了回来。
“小姐怎么了?”沉檀看着陆时惊转身就走,有些想不明白为何这铺子还没开门陆时惊便要走了。
陆时惊走在沉檀前头,看着面前的各色摊贩,唇角不自觉的勾起,像是对这些起了兴趣,“走,逛逛。”
沉檀“哦”了一声,却也没多问,紧紧跟在陆时惊身后走着。
陆时惊带着沉檀走到铺子对面的小摊边,前几个摊子陆时惊都不怎么感兴趣,却走到蜜饯摊子前站定。
低头看着摊子上的各色果脯蜜饯,有些倒是陆时惊没见过的,陆时惊指了其中几样问道:“老板,这些是?”
老板是位有些上了年纪的女子,面庞并不惊艳,虽是身着朴素衣裙,却透出一股子清新质朴。陆时惊与她对视,只见她会以一笑,眼眸明亮,仿佛能洞察人心。
“这是雕花梅球儿。”听着老板的热情介绍陆时惊点点头。
为医者总是能在一些不经意的地方发现人的与众不同之处,陆时惊这会也多看了几眼蜜饯摊老板,双手虽粗糙却不似饱尽风霜那般,应当是常年做着蜜饯生意。
陆时惊便以此为切入点,装作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笑着开口问道:“老板这手艺,怕是有些年头了。”
老板听了她这么说,心中骄傲,声音大了些,“我家的手艺,可是几代传下来的,这盛京城里,买过的都说好。”
陆时惊装作惊讶的模样,笑着对老板道:“那我今日可得好好尝尝。”
老板被她哄高兴了,见状大方的道:“小姐若是喜欢,可以尝尝,味道对了再买也不迟。”
说着拿起一边的木夹子夹了几样给陆时惊尝,陆时惊一一接过,又分了一半给沉檀,两人尝着,边尝着还不住的点点头同沉檀夸赞。
“来些蜜渍梅子,再来些蜜渍桃子,还有这……”陆时惊一时间竟没想起来这蜜饯的名字。
老板一边将陆时惊要的蜜饯用油纸包着,一边道!“叫雕花梅球儿。”
陆时惊笑着点点头,继续道:“对!就是这雕花梅球儿。”
老板麻溜的将蜜饯包好,说了价钱便将蜜饯朝沉檀递过去。
沉檀接过老板递来的蜜饯,又付了钱,侧头等着陆时惊的动作。
陆时惊见聊得差不多了,装作不经意般开口问道:“老板,那间铺子怎么关着?”
陆时惊与老板聊了这会,又买了东西,老板也不好拒绝她的问题,拿起一旁的帕子擦擦手,叹了口气道:“不瞒您说,那铺子原先是做脂粉生意的,可前些日子上山碰上了那捕兽夹,失血过多没救过来。”
老板有些可怜他,“他这一走,留下他怀着孕的妻子和老母亲相依为命,可这胭脂铺子也开不起来了,这不,他娘正张罗着将这铺子卖出去回老家呢。”
见着又有人来问蜜饯,老板便没再与陆时惊姜,扭头又给别人讲解自家的蜜饯。
陆时惊听完老板的话,也没在意其他的,回头看了眼那铺子,心中倒是有了想法。
海晏楼盘踞盛京多年,在盛京,海晏楼便代表着气派与地位,达官贵人设宴皆在海晏楼,这消息最灵通的便也是海晏楼,听风阁不过是换了个方式的海晏楼,若现在将听风阁照样搬过来,成效不大。
不过都是开门迎客,倒不如开个脂粉铺子,官员贵族夫人口中必也少不了各色消息,到时再将二楼设作茶室,方便各位夫人探讨,定然少不了客源。
心中打定了主意,陆时惊心头的大石头也落下来了,不急着回府便带着沉檀绕了路往另一边的街道上走。
看着沉檀手中的蜜饯,陆时惊这才想起陆时嘉这段时间不在陆府,方才只想着套话了,买了这么多蜜饯,一时间倒也不好吃完。
陆时惊想了想,这几日有些忙,倒将陆时嘉回复的日子记混了,“时嘉是后日休息?”
沉檀摇摇头,解释道:“半月一休,该是明日休息。”
陆时惊放下心来,看着边上琳琅满目的物件,“那再买些其他的小玩意给她带回去。”
陆时惊正欲上前挑摊上的小玩意,刚走两步,心口却像是被一双手紧紧捏住,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沉檀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的不对劲,赶忙上前扶住她,焦急的问道:“小姐,您怎么了?”
沉檀焦急的声音围绕在陆时惊耳边,陆时惊半靠在沉檀身上,闭上眼睛缓了一会才道:“不知为何,突然有些不舒服。”
见她这般模样,沉谭扶好她,“我扶着您先回府吧。”
陆时惊伸手扶住沉檀,摇摇头,这会倒少疼了些,倒像是方才的疼痛是幻觉,不再多想,陆时惊点点头道:“好。”
——
朔城郊外。
顾应忱带着几个随从正要往坍塌的水库方向走去。
“大人,前头好像有人。”顾应忱身边的侍从见到前头小坡上有人立即开口。
一行人一停便纷纷站定摆出了防御姿态。
前几日到了朔城,杜行与顾应忱便发现了不对,本该用于赈灾的银两却未用到灾民身上,反倒是打着接风洗尘的名号置办了好一桌佳肴。
这两日不论顾应忱与杜行提什么要求都应下了,不过走哪都有人陪着,倒像是监视。
杜行私底下找了顾应忱,想与顾应忱兵分两路,分头去查探朔城之事,恰好顾应忱也有此想法,二人一拍即合。
杜行是工部尚书,官职比顾应忱高,朔城各官员都紧紧盯着他,与他相比,顾应忱不过是个小小的郎中,因此也更自由些。
顾应忱抬眼看去,小山坡上又出现了几个人。
“老大,他们在这!”小山坡上的人随着这声越发多了起来。
顾应忱看着山坡上的人,手摸至腰间,“你们是何人?为何会在水库待着?”
为首的那人冷笑一声,“管你爷爷作甚,兄弟们,今天取了他的人头去领赏金!”
顾应忱见他们要冲下来,沉声道:“赏金多少?我可出三倍。”
为首那人倒像是听了个笑话,哈哈大笑,“三倍,便是百倍也不行,要是收了你这钱,老子在这道上还怎么做?”
见交涉无用,顾应忱拔下腰间的竹哨吹了起来。
那是杜行临走前给他的,随杜行一同前来来的有一小队兵士,如今便驻扎在朔城外,不过眼下不知能否赶到。
听到顾应忱吹了竹哨,其中一个匪徒四处看了看,低声对匪首道:“大哥,这小子怕是有援军。”
匪首啐了一口,颠了颠手中的刀,冲着身后大喊,“兄弟们,这小子不是咱们对手,速战速决。”
其余匪徒听了匪首的话,大叫起来往顾应忱这边冲来。
顾应忱一行人立即四散,几人留着与匪徒缠斗,其余人则负责保护顾应忱。
顾应忱见这场面竟还分心思考着朔城如今的局势,显而易见,这些匪徒便是有人买来取他命的。
这几日的不正常此刻倒像是被一根丝线贯穿,早该想到的,朝堂之上众人推脱,到了朔城又是避而不谈的。
顾应忱思考的空隙身边几位侍从将他围作一圈。
顾应忱不想托了其他人后腿,对他们道:“不必保护我,先解决匪徒。”
见局势不好,几位侍从虽也想保护顾应忱却也只是道了声“是。”
顾应忱刚一落单便被盯上,来不及反应,顾应忱赤手空拳自然难敌有武器的壮汉,只得抓起一把沙子朝他眼睛撒去。
被沙子迷住了眼,匪徒的动作停了下来,顾应忱趁此良机便冲着匪徒的腰间踹了一脚。
顾应忱正专心对付着面前的匪徒,全然忘记了此刻似乎不适合专心对付一个人。
见有匪徒举着刀往顾应忱背上砍,一旁侍从要去救他却碍于面前之人实在难缠,只得冲着顾应忱大喊,“顾大人小心!”
顾应忱听到声音往侧边一闪,匪徒便直直的往前栽去。
又听耳边传来刀划破空气的声音,顾应忱侧身又躲过一旁挥来的刀,接着往那人腹部猛踹了一脚,那人一时失了力气,手中刀也落了地,顾应忱顺势弯下腰捡起那把刀横在胸前。
侍从见他有了自保能力便继续与匪徒缠斗。
顾应忱则是提起刀也加入了战局。
虽说有顾应忱的加入,可几番来回,本就没有人数优势的顾应忱一行人渐渐落了下风。
为首的歹徒趁顾应忱与其他人缠斗在一起时,挥刀朝他刺去,顾应忱右手肩膀一时失痛可生死关头还是举起刀挡住了前头这人正对面门的一刀。
两刀相交,顾应忱的手腕被震得发麻,再加上肩膀的伤,一时脱力,重重朝后倒下。
匪首见状便提起刀要上前再补一刀。
这会顾应忱倒是有些后悔当初没听顾杪冬的话去蕲关练练了,若是练了也不至于此刻像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顾应忱嘴角露出一个苦笑,莫非今日真要交代在这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利刃划破天际直直刺入举刀人胸膛。
许是没反应过来,举刀人手中的刀还继续着动作重重往下砍去。
又是一道划破天际的声音,这次倒是冲着大刀去的,力气十足,倒是带着举刀人一齐往边上倒去。
顾应忱看到这,心中松了一口气,紧绷着的神经也一瞬间松了下来,倒是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