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远,趁我晕了就动手动脚的,你想干嘛?”
“……”秦少远一囧,抬起头却差点撞上对方的下巴,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他可以数清对方的眼睫毛,他突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想后退,手腕却被人紧紧握住,姿势就这样僵着了,对方的眼睛很黑,看不出任何情绪,他磕巴了半响,才道:“我想找药,没有动手动脚,你先松手。”
“师兄!少远!你俩好啊!居然躲到楼上看戏,也不下来帮忙!”
门被苏寄傲一脚踢开,只见秦少远半跪地上,手腕被师兄握住,被迫仰头,而师兄微微倾身,定定看着秦少远,刹那间,饶是见多识广的苏副宗主也惊呆了,那可是他师兄啊!这姿势是什么意思啊?!他边关门边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秦少远:“……”
他听到迟镜辞轻笑了一声,他又惊又怒,低低骂了句市井间的脏话,抽出手来,跌坐在地板上,气道:“你笑什么笑啊?都怪你!”
秦少侠炸毛了。
“好,我不笑了,你起来,别坐地上。”迟镜辞笑着伸手去拉人,却被一爪子拍开,他又笑起来了,嗓音低低的,很蛊惑人心。
秦少远自己一骨碌爬起来,直接问道:“你身子不好?我先前就闻到你身上有草药味。”
迟镜辞挑挑眉,也没隐瞒,道:“以前为皇帝挡了一杯酒,没成想是毒酒,可致寒毒,只能活三年,不过我是习武之人,顶多冬天和天寒之时难受些。方才只是接了那一鞭子牵扯到了寒毒而已。”
“你……”秦少远道,“你其实可以不用管我的。”
听到前面几句,他本来是愤慨的,可是到后面,只剩下自责了。
“傻子……”迟镜辞轻叹一声,抬手出其不意的捏了一下少年滚烫的耳尖,笑道:“怎么那么烫?”
秦少远浑身一震,慌乱抬头,却只看到对方眼里一片漆黑,看不透猜不透,他又是一爪子拍去那只咸猪手,心里又惊又怒,心脏跳的愈发的快,他语速飞快:“我去看看苏副宗主。”
待人走后,迟镜辞长身玉立,看向紧闭的门,他搓了搓方才揪别人耳朵的手指,似乎余温仍在,他垂下眼睛,遮去眼中情绪,淡淡的笑了声,道:“找苏寄傲作甚?”
千机宗办事效率极快,在苏寄傲的指挥下,比武场很快就清理好了,而宴席也开始筹备,他安抚好众人,回到内院坐下休息,他疲惫的捏了捏鼻梁,问道:“内院防守按照另一份图纸调换,叫人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不可懈怠。”
“是。”弟子连忙跑出去。
因着先前在外院比武,内院竟是被鬼巢的人钻了进来,幸而千机宗内院机关重重,没让鬼巢得逞,但也给了千机宗一个警告。
“副宗主,贺庄主想见你。”一弟子进来报信,瞅着副宗主的表情,只因副宗主一听到贺庄主就会脸色不好,但按理说二人是没什么交际的,不然他还以为二人之间有什么过节呢。
苏寄傲一怔,狐狸眼愈发惫懒,他瘫在椅子上,思忖半响,才哑声开口:“请他进来吧。”
“是。”弟子去请人了。
苏寄傲理了理衣服,端坐在主座上,看着那人慢慢走进来,其实两人这几日也见过面的,但却没讲过话,他都是间接让人安排好了的,也有弟子问过他这样会不会不好,贵客不受副宗主接待,确实说不过去,可是没办法啊……
“贺庄主,请坐,”他抬抬手,眼神示意弟子上茶后离开,又继续客套道,“不知庄主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明明是师兄弟,却这般生疏,苏寄傲心里苦笑。
贺凌疾神情淡漠,视线冷冰冰,似乎可以将人冻住,他没碰茶水,只慢慢开口:“躲了三年,倒真是愈发生疏了。”
“……”苏寄傲哑然,但却笑了起来,又换上一副熟稔的态度,道:“师兄,我这哪是躲呢?我这不是下山历练了么?”
贺凌疾的脸色愈发冰冷,冷冷道:“花言巧语。”
“师兄,”苏寄傲弯起眉眼,视线却低垂着,不敢与贺凌疾对视,“你明明知道我为何下山,就别问我了好不好?我已经无言面对你了,就给我留点余地,好么?”
“……”贺凌疾冷着脸,又生硬的转移话题,“这些年你过得好么?”
苏寄傲的笑脸差点维持不下去,大师兄也这样问过他,可偏偏这人开了口他就快受不住了,他勉强笑道:“哪能不好?我现在可是副宗主呢。”
“你还是爱撒谎,”贺凌疾不满道,“师兄予我的信中说你前两年过得并不好,为何逞强呢?”
信里写道苏寄傲家里遭逢变故,家里遭人陷害入了狱,幸得迟镜辞暗中派人处理了案子,虽说洗清了冤屈,但家里的生意也做不下去了,一落千丈。苏寄傲便进了千机宗,一番摸爬滚打后当上了副宗主的职位,将宗门内的商号交由家里打理,这样才得以慢慢恢复家里的营生。
其间饱受他人冷眼嘲笑,其中辛酸难以描述。
苏寄傲笑不下去了,他道:“没逞强,师兄,宴席要开始了,我们一同出去吧,今日还要多谢师兄伸出援手。”
贺凌疾微微蹙眉,却没再说什么了。
外院热闹极了,像是逢年过节那般,一片欢声笑语。
秦少远蹲在灶房外,和陈点烤着土豆吃,他吹了吹手上的烟灰,烫嘴的吃了口,吸哈吸哈道:“好烫好烫,唔……真好吃。”
“要是有蘸料会更好吃的。”陈点笑道。
“等回让辞就可以吃上了。”秦少远从小和养父生活在让辞,此番南下他也有意回去看一眼。
陈点惊喜道:“少远你是让辞的?万剑宗也在让辞,到时候记得来找我,我带你逛逛万剑宗。”
“好,”秦少远啃着烤土豆,心满意足的笑了笑,瞥眼看见陈点烤了许多土豆,便问道,“你烤那么多吃得完吗?待会宴席就开始了。”
闻言,正在烤土豆的贤惠的陈点便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给我师姐烤的,她也爱吃。”
秦少远看着陈点害羞且支支吾吾的模样,狐疑道:“爱吃就烤呗,怎么弄得那么不好意思?莫不是你喜欢你师姐薄画烟?”
“!”陈点“嗖”的站起来,脸一下就红了,急道:“你别乱说!”
“……”秦少远没忍住,“噗”的笑出来,摆手道:“好,我不说,你这此地无银三百两,谁看不出来。”
陈点一下就蔫了,他又蹲下来,苦兮兮道:“对啊,就我师姐看不出来,哎。”
他苦恼的戳着土豆,也不掩饰自己喜欢师姐了。
秦少远哈哈大笑,不给好兄弟留面子。
“你笑什么?你若是有喜欢的人肯定和我一样害羞。”陈点不屑道。
笑声戛然而止,秦少远僵在原地,想起了方才在房间里被摸过的耳朵,想着想着,又红了。
“诶?不会吧你,你真有喜欢的?”陈点诧异问道,忙看戏般的问着。
秦少远眨眨眼,彻底陷入迷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