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遮 第14章 阿伊

“没骗你，那种蝴蝶名为阿伊，它有着很漂亮的颜色，与北疆的黄沙戈壁恰恰相反，它是红色的，像落日沉入戈壁时那样灼目的红。”时盏说时放低了声音，听起来有几分特别的柔和。

“阿伊，哪个额哪个一？北疆话吗?"闻竹轻声重复了一遍蝴蝶的名字，问道。

“月亮。”时盏说。

闻竹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月亮？”

时盏：“阿伊在北疆话里是皎月的意思，但说来奇怪，这种蝴蝶却只在日落时出没。”

“日落出没却叫皎月，说来也不违和。那这蝴蝶有何特别之处，总不能是由于颜色别致吧？”闻竹一面转着手中茶杯，一面问道。

时盏：“在我们北疆，有个不成文的说法，据说如若有缘在月夜见到阿伊，见者会有好事发生。但具体是什么从没有人知道，因为从来没有人在月夜见过阿伊。”

闻竹听完轻轻眨了下眼睛，鸦羽般的长睫微动，他道：“既然无人见过，那你这说法又从何而来，这听着更像随口胡诌了一个来唬人的。”

时盏：“没骗你，只说了无人在月夜见过阿伊，又没说无人见过阿伊。”

闻竹很轻地“哦”了一声，问：“那也就是说你见过阿伊？”

“当然见过。”时盏看他，像是对这种自小在锦绣堆里万千宠爱长大的小少爷的不屑，“在那只有漫天黄沙与仰头都望不见顶端的戈壁，什么东西没有见过。”

闻竹读出了那眼神中的不善情绪，

就在闻竹以为他要与他置气沉默不言时，时盏又说道：“我第一次见到阿伊，是在我十二岁那年，我迷路了，在沙漠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走到日落还没有走出去，我那时干脆挑了块略称得上平整安全的地方坐了下来。”

闻竹疑惑：“坐下来干什么，为何不趁着还没天黑走出去？”

时盏沉默片刻，这时小二推门而入，端着菜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对话，说：“菜上齐了，望这些菜能合两位客官的口味。”

也许是察觉出两人气氛不太对，小二送完菜就转身离开并关上门。

菜上齐了，两人谁也没有先动筷。

时盏将刚才未说完的话接着道：“当然是等死啊，还能做什么？”

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的是别人的经历。

闻竹怔愣了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问：“那你又是怎么看到阿伊的？”

时盏扬眉，他拿起筷子夹了道菜，说：“没死成，被人救了。那时候我坐在石块上抬头望天，日落熔金将整个天染成金色，也是前所未有的的明丽，阿伊也是这时候出现的。阿伊出现时是成群出现的，唔世子你可以想象一下，数不清的红色蝴蝶席卷而来盘旋在空中，像一幅巨大的网，差不多这个时候天也变成红色的了。那一刻我几乎要分不清那在动的到底是流云还是蝴蝶振动的翅膀。”

闻竹：“后来呢?”

时盏：“后来我就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