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朝暮何所依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洞庭寻师

翌日，王行知便向木云杉辞行，一路赶往莱州。到了道场后见空无一人，便出道场又向城北行去，穿过一片竹林，见片废墟，此地原来便是心剑门的秘密道场。

王行知在来的路上便想到此地并不安全，因为陆长歧已倒向敌人，心剑门的秘密便不再是秘密。走近一看，见一墓碑，上面刻着：“心剑门人尽葬于此。”心中悲怆，只叹自己不慎，被陆长歧所伤，耽误了太久。

往日种种此时均浮于眼前，师傅邢施理平日不苟言笑，但对其顽劣总能包容；二师弟陆长歧最像师傅，认真谦逊；三师弟莫绍余自由散漫，但对人至诚；四师弟魏玄清，热爱音律，总是醉心在自己的世界里，一谱出些好曲，便要拉着自己赏析；小师弟李青山，自小便跟着王行知，虽然少不了些顽皮，却品性纯良，是自己最疼爱的师弟。想到此处，仰天长啸道：“陆长歧！你何以如此狠毒，不念一点师门情分！”说罢便潸然泪下，仿佛始作俑者魏忠贤都不是最大的仇敌，陆长歧才是。

悲怆之余，又仔细端详墓碑字迹，心道：“这是小师弟的字，小师弟还活着，当真太好了。”于是便想寻访李青山的踪迹，回莱州城打探一番，却什么消息也没得到。正一筹莫展之际，听一人在街上大喊道：“魏公公死了，魏公公死了！”

王行知上前问道：“哪个魏公公死了？”

那人道：“就是朝中那魏忠贤公公，前几日在阜城自尽了。”

王行知心中如堵着大石一般，喃喃道：“好你个狗贼，不等我杀你，自己倒先死了，当真便宜。”王行知此时甚是茫然，不知该何去何从。想报仇却不知仇家方向，那白衡与陆长歧不知在何处，又寻不到李青山，想去东北关外支援袁崇焕，但现在遭遇变故，心中挂念甚多，也暂且作罢。

想到白衡，王行知心道：“木姑娘曾说谷若怀与云梦散人渊源颇深，我不如回去问木姑娘看能不能找到谷若怀，借此探寻那白衡踪迹。”

想到此处便快马加鞭回到太行山，到山脚下木云杉住处敲门道：“王行知特来拜会木姑娘。”

只见屋内无人应答，王行知又敲了敲，来人将门开了。王行知见开门之人是一老人，长发白须，目光清澈，实看不出年岁已有多长，王行知恭敬道：“晚辈王行知，特来求见木姑娘。”长须老者道：“这里只有老叟一人，想必这位少侠找错了门吧？”

王行知一怔，只见那老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立即明白这老者又是木云杉假扮的，于是便也想戏弄木云杉道：“晚辈明明记得木姑娘是住这里的。实不相瞒，前些日子我受伤得木姑娘相救，本以为都已恢复好了，谁知我不光受了伤，还中了毒，但当时并未发现。现在毒气攻心，恐活不过明晚，特来向她告别。大师若见木姑娘请帮我转达一声，王某实在遗憾。”

木云杉听王行知说到活不过明晚，忙紧张地拉王行知进屋瞧病，只见王行知嘻嘻笑道：“老人家，你又何必着急呢？”

木云杉重重向王行知肩头打了一拳，怒道：“好你个王行知，开玩笑也不分轻重，真吓死我了。”

说罢便进屋卸下乔装，王行知在客厅等候。木云杉道：“怎的这么快又回来了？”王行知便将莱州发生之事告诉木云杉，木云杉听了心中难过，想安慰却又不知如何开口，问道：“我可以帮你些什么？”

王行知道：“木姑娘，谷若怀在哪？我实在没了线索，只能从他入手。”

木云杉思索良久道：“我带你见我师傅吧。”

“云梦大师身在何处？”

“洞庭湖。”

“好，那我们马上出发？”

木云杉收拾了几样行李，对王行知道：“你在此等我，我上山给灵儿打声招呼咱们便走。”

王行知等了木云杉一个时辰，二人便出发往洞庭湖去。行了两日到洞庭湖边，木云杉道：“很久没回来了，比起太行山，我还是更喜欢这里。”

王行知道：“那为什么不在这里和你师傅一起住着？”

木云杉答：“还是自己一个人好。”

二人租了条小船，在湖面泛舟而行，微风拂过，湖水泛起层层涟漪，渔民们在小船捞网捕鱼，王行知见此番情景，心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若天下百姓都能丰衣足食就好了。”木云杉一边泛舟，一边唱起了歌，王行知在一旁听的如痴如醉。船行到湖心，只见正前方有一小岛，小岛上有一木屋。木云杉将船停在岸边，带着王行知上了小岛。

上岛后木云杉向木屋走去，让王行知在外稍等，木屋里转了一圈，不见有人，便带着王行知向屋后走去，见一老者手持钓竿，正在岸边垂钓。木云杉道：“老头儿，我回来啦！”那垂钓老者正是云梦散人，王行知见木云杉称呼自己的师傅为“老头儿”，忍俊不禁。

云梦散人听到声音，忙对着二人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又专心望着湖面。木云杉无奈，便叫王行知稍作等待。不一会，云梦散人激动道：“来了，来了。”拾起钓竿，便与钓到的鱼儿拉扯着，那鱼儿与云梦散人较劲，迟迟不肯就擒，直到筋疲力尽，才被缓缓拉上来。拉上来见是一条大黑鱼，云梦散人不悦道：“晦气，晦气，这都几天了，一条鲟也没钓到。”

然后看着木云杉道：“臭丫头，你不好好在太行山上陪你的鹿，回来作甚？莫不是那小鹿已被山里的野兽吃了？”说到此处，云梦散人露出狡黠一笑。

“呸呸呸，别说不吉利的话，有事找你才回来的。”木云杉不耐烦道。

云梦散人又看了看王行知，心知木云杉回来必然与眼前这男子有关，道：“我不喜见人，也不爱揽闲事，你快带着外人走罢！”

木云杉正欲发作，只听王行知笑道：“前辈，你钓不到那鲟鱼，想必是有原因的。”

云梦散人喝道：“我在这洞庭湖里钓了数十年鱼，怎的要你这狂妄小子来说我？”

只见王行知不理云梦散人，自顾自地走向垂钓处，将作饵的鱼肉、虾、蟹肉都捏碎，和在一起，搓成一颗丸子，然后从怀中将酒壶取出，滴了几滴酒在丸子上，便将这丸子当成鱼饵，挂在鱼钩上抛入湖中，没一会便钓上一只大鱼。王行知以心御物，轻轻一提，便将大鱼提了上岸。如此循环往复了三次，便钓上一只分量十足的中华鲟，这前后只花了一炷香时间。

云梦散人转怒为笑道：“没想到这狂妄小子还有点真功夫在，喂，你叫什么名字？”

王行知道：“王行知，心剑门首席弟子。”

云梦散人道：“原来是尉良的徒弟。这把饵料揉一块加白酒的法子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愚钝、愚钝！”

王行知道：“尉良是晚辈的师祖，家师名为邢施理。”

“怎的尉良这家伙都有徒孙了，你师祖现在可好？”

王行知叹道：“实不相瞒，晚辈从未见过尉良师祖，晚辈在二十多年前被家师收留时，就听说师祖已不在人世了。”

云梦散人道：“可惜可惜，生死之事，实为定数，你也不必介怀......”

王行知心道：“这云梦散人说话好生奇怪，我这师祖我都没有见过，又有什么好介怀的呢？这话对师傅说倒还差不多......”说到此想到师傅也已归西，心中又是一阵悲痛。

这时木云杉插话道：“老头儿，我这次是专程带王大哥来找你询问些事情的，你看能不能帮帮他？”

云梦散人道：“那就进屋祥叙吧。”

正在此时，听到有人叫道：“黄山普门禅师座下之徒广济，特来拜会云梦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