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不再 第10章 修行

青鸟垂着头，身子微微发抖

她该离开的...

如若她的到来真是受人安排，留在山上，只会为此地平添祸患。

她应该离开，但是...

青鸟跪在云渺身前，颤声道：“请仙师...收我为徒。求您，求您给我一次机会...”

四周寂静无声，青鸟以为是自己的请求惹云渺不悦，头不禁埋得更低。

直到她听见女人的一声轻笑。

“不错，但还不够。”她听见云渺这般说道。

青鸟怔怔抬起头，迎上云渺带着赞许的目光。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您...不怪我么？不但没有自觉离开，反而还...恬不知耻地，求您留下我，教我修行。”

云渺哼笑一声，说道：“我为何怪你？修行本就是逆天改命之举，不争哪来机缘？你若当真再三顾虑选择放弃，只能说明你不适合踏入修道。”

“若是那样，无论你资质多好、阿辞多希望你留下，我也绝不会留你。”

“师尊...！”宋辞语气有些不满。

云渺轻笑一声，起身走到青鸟的身前，一把将她拉起。

青鸟懵懵懂懂，不知所措地望着云渺，听见女人问道：

“怎么，怕了？”

青鸟迟疑片刻，低声道：“我若，再次带来祸患呢？”

云渺面色毫无波澜，平静道：“你若够强，便不惧祸患。”

青鸟呼吸一滞，瞬间如梦方醒。

她总是想着逃避，总是认为自己只会带来不幸。但现在云渺告诉她，她可以战胜不幸——只要她够强。

青鸟的眼神逐渐坚毅。她直直看着云渺，再次请求道：“求仙师，收青鸟为徒。”

这一次，她的声音不再颤抖，眼神不再惶恐不安。

云渺只是面色平淡地看着她，没有说话。四周忽然狂风大作，吹得她几乎睁不开眼睛。

青鸟努力抵挡着强风，眼神固执而坚定地看向云渺。

许久，云渺终于说道：“很好，本座允了。”

四周狂风顿消，青鸟终于松了口气。方才是她第一次，从云渺身上感到属于长辈的威严。

她对云渺行了一礼，尊敬道：“弟子青鸟，见过师尊。”

云渺已然恢复成平日那般懒散随意的模样，轻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青鸟又下意识看向宋辞。方才的狂风似乎没对她造成一点影响，宋辞静静地看着她，眼中隐有愉悦。

“师妹。”宋辞轻声唤道。

青鸟心尖儿忍不住一颤。她没有表现出异样，笑着回应道：“师姐！”

“你初入修道，我便先与你大体说说这修真界。”

云渺随手一划，指尖划过的地方留下一道墨迹。

墨迹迅速散开，转眼间便化成一幅图景。

青鸟仔细端详着这幅图画，猜测它大抵是地图一类的东西。

云渺没多解释，开口道：“修真界分为人妖魔三界。人界地处大陆偏东南，向北越过上炎山脉便是魔界，从西越过天断山脉则是妖界，妖魔两界则被灰烬海隔开。”

云渺在地图上指出一些重要之地，最终指向天断山脉边缘的一处。

“这便是我们所在之处，人妖两界交界地。”

她们竟处于人妖两族分界上么...青鸟此刻再回想起上路三月以来的经历，其中一些她觉着举止怪异的“人”，现在想来或许就不是人。

云渺又接着说道：“而无论哪一界，都有着相同的年号。如今是青蘅历七百一十二年。”

“人界宗门道统无数，兴衰更是常在日月之间。而自有载以来，唯一经久不衰的，只有由人族道祖建立的道坛。道坛分为八个主峰，主峰之下又有六十四从峰。”

云渺突然笑了笑，说道：“我便是主峰之中缥缈峰峰主。”

青鸟小小吃了一惊，她着实没想到云渺来头这么大。

少女好奇问道：“那您为何会在这？”

这儿怎么看也不像修道兴盛的地方。

云渺不知想起什么，面色不太自然。

她轻轻咳了一声，敷衍道：“出了些事，你暂且不必知道。说这些一是让你明白自己的身份，以后出去了别傻乎乎叫人欺负还不吱声。再来就是要告诉你，你排行第四，在缥缈峰上还有两位师姐。”

青鸟此刻光顾着点头，没有注意到，宋辞此刻明显有些郁闷的脸色。

云渺粗略地与她讲了一番修真界主要的势力，最后，终于到了青鸟最在乎的部分——教她修行。

“你且忍着些。”

云渺对着青鸟轻声说道。随后一弹指，一缕清气没入青鸟的肌肤之中。

熟悉的灼热感再次到来。虽远不比初次那般强烈，少女却依旧眉头紧皱，蜷起身子艰难的忍耐着。

宋辞在一旁眼观，心中却莫名升起酸涩的情绪。

这次有师尊看护都如此痛苦，那上次呢？她又是怎么一声不吭忍耐下来的？

她看了一眼师尊，见女人微微点头后，用缠绕着水流的双手握上少女的滚烫的手。

意识模糊的青鸟察觉到那股突然贴上的冰凉，下意识却是想要将手抽离。

宋辞却更用力的握紧她的手，少女最终无力地放弃抵抗。

随着炙热感退去，青鸟缓缓睁开眼。不过片刻时间，于她而言如同漫长的噩梦。

待到完全清醒过来时，她才想起方才发生的事，连忙转头看向宋辞，焦急问道：

“你可有受伤？”

说着她拉着宋辞的手，仔仔细细地检查着。

白皙的手指透着健康的红润，此刻正躺在她的手心里，自然的半舒展着，看不出一丝受伤的痕迹，青鸟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着紧张关心自己的少女，宋辞微微抿了抿唇，却也只是含蓄地说着：“无碍。”

“啧，你们两个倒是好的挺快。”云渺突然笑眯眯地调侃道。

青鸟微怔，随后讪讪摸着脑袋没有说话。

云渺也没再戏弄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繁杂无垢，变化万端，真是怪哉...”

“你的灵根倒是不寻常，常人的灵根偏向一种或几种属性，像阿辞，她便是木火双灵根。”

云渺思索着又说道：“而你...你的灵根全无定型，除却常见的五行，就连冰、雷等少见属性也能有所表现，想来也只能是源于‘青鸟’一族得天独厚的天赋了。

看出少女依旧不解，她又解释道：

“常人若是缺乏某一属性的灵根，在修行、使用对应属性的术法时，便会难上加难。就像阿辞，因着几乎没有水灵根，即使只是长时间的控制水流，对她的消耗也不小。”

听出云渺话语中的意思，青鸟顿时有些坐立难安，忍不住瞟向宋辞。

宋辞撇过头，淡淡说道：“我若有水灵根，能做的便不止这些。”

云渺轻笑一声，继续说道：

“但这并不意味着灵根多便一定是好事。繁杂或是专一，二者哪个更好，修真界早已争论许久。”

“但说到底，谁又有选择的机会呢？我们所走的道路在生下来便已注定。可青鸟，你不一样。”

“你的灵根纯净无垢却又通晓变化，日后究竟走上怎样的道路，无人能预测。”

青鸟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不过嘛，这样一来，对功法的选择就要慎之又慎，寻常功法只会断绝你日后能走的路。”

云渺略作思考，挥手招出两枚玉简。

“这两样皆是道祖所创，对你算是贴切的。其一名为‘五元归心’，专为我这般五灵根修者所创。它虽然依旧无法完全利用好你的天赋，但有我这个前辈在这，至少能保证你少走弯路。”

“这其二嘛，名为“生灵”，是道祖当初尝试为没有灵根却想要修行的人所创。没有灵根，自然也不偏袒任何属性。但道祖的尝试并未成功，所以它只是一部残决。”

云渺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你的血脉里必然流淌着属于‘青鸟’的传承，而那才一定是最适合你的。”

“于常人而言，修行‘生灵’通常是无奈之举。但对于你，‘生灵’的作用，便是能让你在结道之前自如的修行，直到你找回自己的传承。”

“这是独属于‘生灵’的包容，别的功夫做不到这一点。”

青鸟迟疑的看着眼前的玉简，在心中不断权衡二者优劣。“生灵”风险虽大，对她的诱惑却也更强。

没有犹豫太久，青鸟便做出选择。

“我选‘生灵’。”

云渺嘴角微勾，似是早对青鸟的选择有预料。她将载着“生灵”的玉简抛给青鸟，说道：“从明日起，白日随我淬炼身体，晚上照着玉简中所写打坐冥想两个时辰，直到你能够吐纳灵气为止。”

“今日便到这吧。”

云渺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接着，她抬手做了个握拳的动作，天地间的墨色一齐涌向她的手中，三人又回到原先所在的房间。

女人打着哈欠走向自己的床，摆摆手示意青鸟她们该走了。

青鸟将要踏出房门时，又听见女人慵懒的声音——“好好享受作为凡人的最后一天吧~”

她心里微微有点发毛，不过这点小事很快就被她抛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