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山不过千里风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或许，祖南芳也会……

祖家独一份的……

千风最开始离开南岭时，想过放弃一切，不再学习无相功，幸而她遇见祖禀义，祖禀义又教她重新学习无相。他的帮助，加深了千风身为祖家人的身份认同，从此她就开始天南地北地找和南岭有关系的祖家。

现下，千风体内有无相和煞气两种内力，她能靠无相的气缓解煞气带来的痛苦，却无法将煞气完全导出。一直以来，千风将煞气封存不用，尚且相安无事，一直到和朱凝一起坠崖之后，千风伤势太重，又不敢放松，她动用了煞气，修复体内内脏血管气管，这导致千风无相的气不再纯质，也严重影响了她的一些思维和情绪，时常失控。

千风的煞气，自不是自愿来的，李阮成那王八蛋……不提也罢。

展风吐出一口浊气，那边虎猿也正巧咳了两声，恢复过来。

展风懒懒道：“恢复了？”

“嗯……”虎猿刚从鬼门关走一圈回来，不敢面对那个一掌定他生死的人。

展风挑起眉瞄了他一眼，说道：“现在知道怕了？”她窝在椅子里，用一次煞气，她也不好受。

虎猿道：“全听您吩咐。”

展风嗤笑：“听说你是为了逃命才投奔林建英的，你今日又为保命投靠我，我怎么敢相信你？”

虎猿垂着头，说道：“您有所不知，林建英他一开始见到您的龙珠时，竟想着贪两份龙凤珠，龙凤珠是皇家贡品，皇家已经派人来查，林建英再这么贪婪，我必然受他牵连，我是一定要和他断绝的。再者，我为他做事这么多年，没有出过差错，您可以放心我的忠诚。”

“说得那么好听，结果全是废话。”展风一条腿挂在椅子扶手上，她踢了踢脚，腿也跟着晃，“不然你以为我干吗带龙珠来见你们？”

虎猿又道：“为表诚意，我将林建英的龙珠取来奉给您。”

“你说了龙凤珠是皇家贡品，给我拿来好保林建英是吧？”展风愠怒。

虎猿心说刚才分明是你要一言为定的，但又顾忌此人喜怒无常，他只敢跪伏在地，将头贴到地上，急呼不敢。

展风默了默，又道：“先说说你怎么来的林府吧。”

虎猿抬起头，如实答道：“多年以前，我还在江湖闯荡，偶然误入人家，与闺中女子邂逅相爱，只是我家境贫寒身份低微，娶不了她。眼见她要被嫁作他人妇，我本打算就此作别，谁知那新郎竟不知好歹，新婚当夜喝了酒便撒酒疯打人，我为保护心上人，却失手误杀了新郎。我带她私奔，他们两家却联合起来，请出五联盟抓捕我。他们找南岭祖南芳发下通缉，从此我们被江湖人士追杀，我的妻子，她为了保护我挺身而出，却被追杀的人残杀，我有心报仇却无能为力，只得逃到林州，进了林建英的官府，才免于追杀之苦。”

“……”

“你恨祖南芳吗？”展风好不容易期盼来的明天，却依旧逃不过祖南芳。

虎猿想了想，回答：“在一开始，我非常恨她，恨她无明，恨她助纣为虐，恨她治人无方。但是跟在林建英身边久了，我才知道，许多事不能面面俱到。”

——是了，她不能面面俱到，她放弃一个碍眼挡道的狗，也算不得什么。

——呵，她做不到面面俱到，她不会招你回去帮她吗？你私下帮她那么多，得不到她一句谢谢，她累死累活受人唾弃，都是活该！

祖南芳是千风的心结，最容易受煞气影响，“展风”的保护一碰就碎，千风无处可逃。

她喃喃自语，道：“你知道我和祖南芳的关系吗？”

虎猿不解，又听“展风”立即改口：“或者说，你知道我和五联盟的关系吗？”

“你去查一查，‘花刀会’。”

“展风”交代完自己该做的事，腾地站起来，拿匕首斩断门锁，落荒而逃。

虎猿不知他和祖南芳有何深仇旧怨，只知道花刀会的情报。

花刀会是一伙历史悠久的帮派，成立早在长隆统治之前，是五国混战时期，饱受战乱之苦的人们组织成立的一个反战组织。最初的两位成立者，名唤叶玄衣和晓婉，据说他们各自有彼此的爱人，却因各种原因丧命，这两人便组成了“花刀会”反战。他们反战的方式，却也是靠战斗来反对战争。

此时回顾历史看来可笑，但当时的战火纷扬，国君不把人命当人命，有一个能为自己、为家人的未来而战的机会，许多人趋之若鹜，他们的信仰是“保护”，为了保护，他们甘愿奉上自己的性命。

长隆在五国中，是一个异军突起的国度，它本名已湮没在历史中，不为后人考，但彼时的领导者善于发掘民间力量，他们承诺给花刀会一个被保护好的未来，以此为条件吸纳了一大批民间势力，最终取胜，更名“长隆”，许诺给这些势力的未来，就是当下的“江湖”。

说回花刀会，长隆统一后，花刀会没了战斗理由，日渐式微，到今天已然可谓苟延残喘。不过据说这一届的花刀会主席野心勃勃，想要拉拢其他江湖势力，取代五联盟的统治。

五联盟一开始是设立来管理江湖的，最初的时候确实治理有方，张弛有度，人人欢喜，但发展到现在，已显露出弊端——往远了说，有武当流云剑那样以权谋私的；往近了说，虎猿就饱受通缉之苦——一番分析下来，虎猿也觉得这上头当官儿的不知人情不察冷暖，确实该换着来坐坐。

虎猿定下心，决定跟着花刀会反一反。

千风跑出了林府，任由煞气肆意着，不知疲倦着，直到身体达到极限，她摔进了水里。

祖南芳……她逃不掉，她的过去她的未来，完全掌握在祖南芳手里，整个江湖都是她的眼睛，她看着自己，怨着自己，恨着自己。

“不是我不是我！师父不是我杀的！是古道先生杀的是他杀的！不是我不是我！求你别赶我走求你，我没地方可去，求你别赶我走，我想师父我想见他，求你别让我走，姐姐……”

千风哭嚎中突然一呕，吐出黑色血液，在水里化开，犹如一条条黑蛇将她包围。

“好冷……”

千风失去力气，眼前也迷蒙了，她跌到水里，被水淹没，她就要死了。

死在祖南芳的注视中，死在李阮成的折磨中。

死了，就温暖了……

……

温暖了，是不是已经死了？

千风感觉身上暖暖的，手指动一动，她还在水里，不知睡了多久。

她想站起来，手在水里按到一块石头，一使劲，手在石头上打滑，她又跌坐回去。

“醒了？”耳际响起一道温暖女声，千风这才睁开眼，看见自己是坐在浴桶中，水还冒着热汽。

她回头看，见了白色的头发，她轻声唤：“罗轻……”

罗轻将额头抵在千风脑后，别住她不让她转过来，瓮声回答道：“是我。”

“我没死……”千风便不转过去，望着熟悉的客栈天花，怅然若失。

罗轻说：“没有……我在屋里练功的时候，感觉到外边有你的气息，便跟出来看，就见你在护城河里漂着……”

“千风……不要死，别丢下我一个人……求你……”

罗轻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捞起千风抱她回来的，不记得自己哭过了多少回，现下她又哭了，她不怕她赶她走，她只怕世间再没有她的身影。

若她今日出事，她必相随。

“你哭了吗？”千风盖住罗轻环在腰际的手，罗轻赶忙抓紧，吸了两下鼻子，将眼泪退回。

“你知道吗，我长这么大，我和祖南芳纠缠那么久，有人为我叹气，有人为我生气，却没一个人为我哭过。”千风兀自说道。

“我知道，眼泪是咸的，哭泣是苦的，但是没有人为我哭过，我不知道眼泪，也是暖的。”

“罗轻，谢谢你。”

话音落，千风转过身，拥抱罗轻。

罗轻亦拥抱着千风，她将脸搁在千风肩膀，她将心放在这一片温暖的港湾。

“千风，别再让我一个人。”她轻声道。

“嗯，我在。”她轻声应。

“千风，谢谢你。”她将脸来回地蹭，唇瓣有意无意滑过千风脸颊和耳朵，俱都算作亲吻。

夹在阿芳和罗轻之间的宝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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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第六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