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边,展风被带进了林建英家府,以上宾待遇好生款待着,随后林建英便借故离开了。
他慌忙跑到自己的暗室,虎猿在门口和他汇合,一起进入。他俩拿着手头的珠子反反复复地看,这也是个龙珠啊!
怎么会有两个龙珠?
虎猿心一定,沉声说道:“不管如何,我们先把两个珠子还给皇家,再说其他。”
林建英此时却眼放精光,直勾勾盯着手中龙珠,说:“不、不不,我们继续找凤珠,要是有两个龙珠,那必然有两个凤珠,我们都找出来。”
虎猿诧异:“你这时候还想留一对?”
林建英看向他,喃喃道:“来得及来得及,我们来得及。那小子不都说了见过盗圣了吗,你去查他,问出盗圣的下落,我们就什么都有了!”
虎猿低声怒喝:“你让我去跟那一帮子祖氏器人比谁找人更快?!”
林建英道:“我们现在手头不是已经有线索了吗。”
虎猿斥道:“你想想清楚,现在器人已经出动,就代表上头已经听说风声,你不先想好自保,你还贪什么凤珠?!”
“再者,盗圣她要是只偷走一个龙凤珠,那我们正好嫁祸,现在问题是她跟前还有两个小丫头,她们一旦出来指认你你就完了你知道吗?!”
虎猿当年因被追杀而不得已寻求官家庇护,寻到林建英的时候,他一度庆幸自己跟了个明主,谁知道如今他竟利欲熏心到如此地步。
虎猿心知林建英已无可救药,若他再执迷不悟,便割席分道罢。
林建英思量片刻,到底是怕死胜过了贪财,他说:“不管怎么样,首先得把那小子手里的龙珠弄过来,这事儿我来办,你再去找人。”
两人谋划完毕,那边展风也沐浴出来。
他裹了胸,穿上林府给他准备的上等布料制成的衣服,坐在铜镜前。
他把脑后的长发高高扎起,额前的刘海,一如既往,是个宝盖。
展风半辈子过得流离艰苦,脸上也曾饱经雪雨风霜,只是后来去了抒怀轩,被一群大姑娘给保养住了,却难掩他眼底的愁与苦。
也亏了那一群姑娘……虽然过程惨不忍睹了点,但她们确实教了展风一些化妆技术,方便他此时扮成男人。
想起她们,展风笑了一声,却依旧散不开他眼底的愁苦。
他闭上眼,仰着头,陷入一段回忆——
————
祖恩海是有胃病的,千风虽不是亲生,却也是被他从襁褓中捡回去一手抚养长大的。
祖南芳比她大四岁,在她最粘人最需要父亲的年纪,祖恩海不得不分心出来照顾千风,是以祖南芳吃醋,从来不待见千风。
千风也只敢在“展风”的保护下,做一个有关亲情的梦。
有梦虽好,却也有人作恶。
千风六岁那年遭受的**,至今仍是她的恶梦。
也正是因为这场恶梦,才诞生了“展风”,才诞生了“杀人团”,才诞生了“红衣朱凝”。
但,梦终究是梦,那些人,那些事,仿佛也随着梦境的退散而消失,终于落得一场空。
……
千风猛然睁开眼睛,一滴含了许久的泪从眼窝滚下去。
眼前一道人影,泪水模糊了眼睛,千风看不真切,下意识唤她:“罗轻?”
却见那人退开,千风目光追着她,揉开眼睛,才见那人原来是林府里来送吃食的丫鬟。
展风问她:“你是谁?”
小丫鬟瞅他一眼,扁扁嘴,不高兴地说:“反正不是那什么罗轻。”
展风浅笑:“那是我家的邻居,我父亲生病,她家时常帮衬我家,我很感激她。”
“哼,你就没对她动过心?”小丫鬟嘴巴刁得很。
展风深谙女孩家心思,只道:“你少看些闲书吧。”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鬟便介绍说:“我叫萤石,萤火的萤,怪石的石,大老爷说这名字取自一处景别。”
展风捏着下巴想了一想,说道:“萤石萤石,是不是夜里溪边的萤火虫啊,溪边也有很多石头,我们常常捡来打水漂。”
萤石哀叹一声,轻声道:“唉,你可别说了,再说我都要想家了。”
展风问:“你不能回去吗?”
萤石看他一眼,说道:“我们女孩子自是比不上你们男孩儿来得金贵,我是被卖到大老爷府上的,如今也有五六年了,早回不去家了。”
展风望着她,久久不再言语,萤石被他看得害怕,只得催促他吃些点心,莫要林老爷怪罪下来。
展风大快朵颐,没个吃相,萤石笑他,奉上手帕叫他擦拭。
饱食一顿后,展风心情放松下来,眉眼间多了些笑意,萤石看着他,问道:“你家是做什么的?”
展风道:“我家原本是南岭那边的,我兄长考取功名后被分配到林州工作,我和我父亲便来投奔兄长。我原本跟着父亲下地干活,来到这边后兄长叫我读书,日后也得考个状元。”
萤石上下打量着他:“看你这模样,业已过了考状元的时候吧。”
展风不以为然:“那不是小时候耽误了吗,兄长说了,读书不怕晚,就怕不用功。”
“啊,这话他本来是跟我父亲说的,差点儿被赶出门。”
萤石被他逗得咯咯笑,展风便看着她笑。
萤石回看着展风,轻声道:“你知道吗,你生的是男孩女相,阿婆说这是福相。”
展风摸了一把脸,回答说:“兄长说了,别信那些邪门歪道。”
萤石却道:“不是邪门歪道,大老爷对下人查得很严格,所有人进府的时候都要被阿婆看相,结果大老爷的官儿就越做越大,我们的待遇也跟着好了,我现在跟着阿婆,也学了点儿有用的东西呢。”
展风又捏着下巴沉吟半晌,才点点头,说道:“如果我真是福相,那最好分一些给我的父亲。”
萤石看着他却笑个不停,她学着他捏下巴哼哼,笑道:“你这也是跟你兄长学的吗?”
展风心情好,又捏着下巴陪她嬉闹,哼了两声说道:“然也。”
萤石恢复正色,问他:“你说最好分一些福相给你父亲,这是什么意思?”
展风诚实回答:“我父亲得了很严重的胃病,我才不得已跑出来为他筹钱治病。”
“那你兄长呢?他不是做官了,不能带你父亲去看病吗?”
“兄长早些年被调任他处,他说那边太远,不方便,就留下我和父亲,他会每年寄钱回来,只是最近越来越少他的消息了。”
展风话音越来越低,难掩失落,萤石在林府待久了,懂得他的兄长是被贬谪了。
萤石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展风实情,那边展风又说道:“现在我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了,我须得振作起来,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萤石见他亢奋,不需宽慰,心底不自觉欣慰,她便就此作别,怕传出去一些流言。
临别前,萤石忽又问起:“对了,你兄长叫什么名字?没准儿我曾在府里见过他呢。”
展风说:“他叫傅光钟。”
“她随父亲姓,我随母亲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