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还真是久远的记忆。
这个问题让迦楼罗不禁沉默了。一时间,就连周遭围观的鬼们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颇为好奇地盯着迦楼罗看。
虽然相处了百年之久,但鬼们其实并不知道迦楼罗的姓氏。
不,不如说,整个公司里,除了无惨老板有姓,其他人都在变成鬼之后,便逐渐淡忘了自己身为人类时期的事情,姓氏什么的,自然也不记得了。甚至……就连原本的名字也都不记得了。
十二弦月现在的名字,大多是他们变成鬼之后由无惨取的。
可以说,那劳保局的工作人员,确实问了一个让人非常尴尬的问题。众鬼们甚至觉得,“迦楼罗”这三个字,大概率都不会是迦楼罗原来的名字。
也就只有无惨知道,这确实是迦楼罗的原名就是了。
姓氏,对迦楼罗来说确实是个很令人怀念的问题了。
说起来,这好像已经是她今天第三次被人盘问姓名了来着……第一次是五条悟在问,第二次是遇到鬼杀队后乱编了一个名字。不,也不能说是乱编。
“小迦楼罗?”那工作人员久久没有听到迦楼罗的回复,不由得又用带上了些疑惑的语气催了一下。
想着想着,迦楼罗就又有些走神了,几乎是出于惯性道:“我叫五——”
“什么?”那劳保局的工作人员只隐隐约约听见迦楼罗发出了一个类似“五”的音节,却听得并不分明。
“啊,抱歉,”迦楼罗拍了拍自己的两颊,随即朝那工作人员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看上去像是心情非常好,“六条,我姓六条!”
迦楼罗不想说出自己真正的姓氏,同时又确实这个世界的姓氏没什么了解,于是在工作人员的“催促”之下,一句“我叫五条悟”差点又脱口而出。
当然,这是不行的。
迦楼罗想,虽然现在公司里的这些家伙并不认识五条悟,但是按照无惨老板的工作指导方针,他们听说“五条悟”这个名字只是迟早的时期。那么,到时候她岂不是会很尴尬?
于是,迦楼罗灵机一动,做了个“小小”的加法,“六条”这个她甚至都不确定到底存不存在的姓氏,便就这么被她直接脱口而出了。
啊!五条,你比六条少一条!
很好!迦楼罗越想越满意这个自己灵机一动编出来的姓氏,觉得自己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虽然五条悟本人并不知道迦楼罗编出的这个姓氏,但是在比五条多了一条后,迦楼罗竟然产生了一种诡异的、心理上的满足感,就仿佛是狠狠赢过了五条悟一样。
此刻的迦楼罗还未意识到,她的思维已经被某个比她少一条的人类带偏了。一定要比别人多一条什么的,这种想法,在以前迦楼罗只会觉得幼稚又无聊。
“啊!”工作人员先是被迦楼罗笑得晃了一下眼,回过神来之后,赶紧有些心虚地深吸一口气,然后低下头在记录表上一笔一划写下迦楼罗报出的姓氏。
一边记录,工作人员一边有些走神地想着,嗯,决定了,一定要把这个孩子安排进最好(卷)的学校,接受最好的教育,然后成长为最靠谱的大人!
至于现场的其他鬼——
“六条?是麻将的那个六条吗?”此时的童磨已经将脑袋接回了身体上,正一边扒在门口看热闹,一边试图与猗窝座勾肩搭背。
“走开。”猗窝座一抬手就又挥向童磨的脑袋,显然是习惯性地不打算留余地。
“猗窝座……有……人类……在此。”猗窝座的手在拧下童磨的脑袋之前被黑死牟挡住了。
有人类在的话,自然是不可以随便作出把童磨的脑袋拧下来的事情什么的。
没错,在到了二十一世纪之后,就连一向古板的黑死牟都不再纠结什么“尊卑”之类的问题了,倒也不是他心中真的不在意了,
而是迦楼罗曾经和凑热闹的童磨一起,在他耳边念叨了三天的《论人人平等——摒弃封建糟粕》。三天!整整三天!而且无惨他还不管!!!
“黑死牟阁下?”常年驻扎壶厂的玉壶此刻也在门口看热闹,他侧眼看了一眼黑死牟,明明在正常说话,语气却总让人觉得有些阴阳怪气,“没想到,就连黑死牟阁下也对这种‘热闹’感兴趣呢。”
黑死牟:“……”
黑死牟像是没有听见玉壶的话一样,过了好一会儿后,又像是后知后觉一般开口问道:“什么……麻将?”
“呃——”下弦鬼们在黑死牟面前一向是不太敢说话的,而其他上弦们却又显然被这个问题问卡壳了。
又是一阵只有童磨不尴尬的沉默之后,黑死牟转头看去其他上弦,明明现在的形态只有两只眼睛,却依旧让其他鬼感觉仿佛被六只犀利的眼睛同时注视着:
“我明白……了……你们……在……上弦会议……偷偷……打麻将!”
其余上弦:“……”毕竟每次例会都要听无惨老板讲他那几百年不变的“天灾论”,大家是真的无聊来着……
玉壶轻咳一声,果断转移话题:“说起来,就算按照麻将来编姓氏,迦楼罗也应该姓‘四条’吧?”玉壶的想法很简单,毕竟迦楼罗是上弦之肆嘛。
“是呢是呢。”童磨饶有兴致地接话道,
“毕竟迦楼罗对‘四’这个数字情有独钟,当年换位血战的时候就说了只想当上弦之肆。说起来,我还记得迦楼罗把‘前·上弦之肆玉壶’你砸得稀巴烂的画面呢~”
玉壶:“……”
玉壶默默往远离童磨的方向挪了些,虽然脸上依旧笑嘻嘻,但心中早就开骂了。
我·&%¥#(&~!
玉壶想,他现在可真是太理解猗窝座平时的心情了!要不是打不过,他也想把童磨砸得稀巴烂!
门外上弦鬼们在吃瓜围观,门内无惨则一脸苦大仇深地一边给迦楼罗使眼色妄图让她“改口供”,一边试图用自己的多个大脑算出若是迦楼罗真被认定为“童工”的话,他会被罚款多少。
迦楼罗原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却莫名其妙来到了这里,莫名其妙一待就是几百年。刚来的时候,甚至莫名其妙地失去了自己全部的力量,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
后来……迦楼罗遇到了满世界“招聘员工”的无惨,变成了鬼,原先拥有的强大力量总算是以血鬼术的形式回来了一些——她能使用转生眼拥有的部分能力了。
而这么些年过去之后,力量也确实在以一种特定的速度不断回来。
这么些年来,迦楼罗最开始也曾经寻找过回家的办法,可是却一无所获,是以到如今甚至开始研究玄学了。
若不是这工作人员今天提起了姓氏这回事,迦楼罗差点都要忘记这些事了。毕竟,社畜当久了,每天忙碌生活中的烦心事就已经够多了,哪还有时间去思考人生?
那劳保局的工作人员对鬼们的小心思一无所知,仍旧兢兢业业执行着自己的工作,一边在工作表上记录一边问道:“那么,迦楼罗,你是在这里工作吗?”
“是哦。”
迦楼罗刚给出肯定答案,那工作人员便又回头狠狠剜了无惨一眼,看得无惨一脸的莫名其妙。若现在不是法治社会、不是光天化日,无惨甚至想给这工作人员来个“注入鬼血”套餐。
迦楼罗突然有些好奇,毕竟——只是雇佣童工而已,眼前的这个家伙……看无惨老板的眼神,真的有必要这么愤怒吗?
果然,人类的思维一直都很奇特呢。
“啊,是吗……”那工作人员拿笔记下这一条,随即语气越发小心翼翼,大概是真把迦楼罗当成什么童年悲惨的可怜孩子了,“那么……小迦楼罗,你有在上学吗?”
迦楼罗摇摇头,将那些因为被问起姓氏而短暂唤起悲伤暂时抛诸脑后,开始进行自己的表演。
她面上一副无辜又渴望的表情,虽然演技依旧浮夸,但配上那张脸,确实让那年纪轻轻的工作人员一边母爱泛滥地在心中直呼好可爱,一边又狠狠唾弃了无惨一把。
不止无惨,就连同样在一旁围观的上弦鬼们也都是啧啧称奇。
毕竟,迦楼罗平时的人设可是怼天怼地、充满反派气质的恶霸啊,在换位血战当场把玉壶砸成末的那种。没想到啊没想到,她居然这么会演!
“那么,那个屑、啊不,那个大叔有没有对你做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啊?”或许是因为联想到了隔壁的森鸥外,那工作人员又如此问到。
“哈?”迦楼罗有些迷惑。奇怪的事情?拖欠工资算吗?不过,这好像是世界上每一个屑老板都必经的一步来着……
而且欠薪的事情,其实也早就通过工会和罢工解决了,老板已经很久没有故态复萌了。
看着迦楼罗有些懵的样子,那工作人员一边回忆并唾弃着横滨那个叫森鸥外的“变态”,一边不知道又自己脑补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