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楼罗还想再挣扎一下,就听见无惨突然严肃了声音:“迦楼罗。”
“啊?”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我觉得你就是青色彼岸花集团里最适合负责这个项目的鬼。”
迦楼罗:“……”
迦楼罗不禁战术后仰,心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只有老板才会有的王八之气吗?老板你到底是怎么把这么羞耻的话说得如此一本正经的啊!?
与此同时,迦楼罗也彻底放弃抢救,掐灭了最后一丝留在公司的念头。
呵,老板,你失去了最后留住我的机会!这公司是不能留了,至少在夏油杰和陀思搞完事情之前是不能留了!
*
在回自己办公室的路上,迦楼罗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抬手触碰到大楼青色的玻璃,透过玻璃向外看去。
集团大楼很高,从这里看下去,东京街头熙熙攘攘的人类是如此的渺小,并且由于玻璃颜色的原因,一切事物都仿佛被加上了一层让人心情郁闷的阴间滤镜。
青色彼岸花从创立开始,就是无惨老板带着十二鬼月一点点打拼起来的。
可以说,青色彼岸花到了如今的规模,这里面确实掺杂了迦楼罗无数的时间与精力,要说迦楼罗对它没有一点点不舍,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是吧……
和陀思、夏油杰的这个合作真的非常、极其不靠谱!
迦楼罗其实能理解无惨的想法——
青色彼岸花只出了一个员工,所以无论夏油杰和陀思成不成功,他们都不会太亏。
如果夏油杰和陀思成功了,青色彼岸花还能从中获利。而且,青色彼岸花派出的员工是迦楼罗,集团中工作能力最强的鬼,所以夏油杰和陀思也不能说他们没提供帮助。
反正这一波,无惨老板自觉怎么都不亏,夏油杰和陀思被他“算计”一手,迦楼罗嘛……就是被压榨劳动力的那一个。
这波,在大气层的原来是无惨老板啊——
个锤子哦!
迦楼罗敢拿脑袋保证,夏油杰怎么样不知道,就无惨老板那个智商,怕不是要被陀思忽悠得被卖了还美滋滋地帮着数钱!
理解了无惨的思路之后,迦楼罗就更加不爽了。合着就是欺负“老实人”呗?看看童磨,天天上班摸鱼,工资照拿,还照样能评上高级职称!
*
青色彼岸花的大楼很高,从上往下数,老板和十二优秀员工,即十二弦月们一人一层,既是办公地点,又是住处。再往下的楼层,就是普通的人类职员们上班的地方了。
作为上弦之肆,迦楼罗住在从上往下数第五层的地方。
回到自己的楼层后,迦楼罗淡定给自己倒了杯茶,在落地窗边的懒人沙发上坐下。
下一秒,楼上传来“轰隆隆”一阵巨响,从落地窗看出去,甚至还能看到滚滚浓烟从楼上的窗口飘出。
迦楼罗:“……”是每日常规节目之“猗窝座暴打磨磨头”吗?有点想看现场……
由于听力过于灵敏,即使想安安静静坐在窗边喝茶,迦楼罗还是能够一直听到来自楼上的、童磨那嘻嘻哈哈让人不爽的声音,就好像有一千只童磨在她耳边滔滔不绝。
终于,迦楼罗忍无可忍,尤其是回忆起今天早上童磨明知道中原中也来“讨债”了,还特地叫她一声,害得她没溜掉的事情之后。
“喂,我说你这个磨磨头!给我闭、嘴、啊!”迦楼罗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把金色的光剑,那光剑的剑身似乎能够无限延伸。
迦楼罗就拿着这么把光剑对着屋顶猛戳一通,三两下便在屋顶上开了个大洞。
与碎石和烟尘一起落下来的,还有童磨的脑袋。那脑袋脸上的表情似乎也懵了一下,随即又从善如流的扬起笑容:“嗨,迦楼罗酱,能麻烦你帮我把脑袋送回到我的身体那里吗?”
迦楼罗勾起嘴角,将指节捏得咯咯作响,一步步走向童磨。童磨却似乎根本没有感受到压力,继续笑得灿烂:“我的身体就在楼上哦~”
“我、送、你、个、鬼!”迦楼罗一把抓住童磨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扔回了楼上。一抬眼,却见猗窝座正一脸懵地站在洞口边上向楼下观望。
见童磨的脑袋飞了过来,猗窝座反射性地接住,很快又意识到自己究竟接了个什么东西,遂嫌弃地又将童磨的脑袋丢开了。
于是,住处地板破了个大洞的猗窝座,以及住处天花板破了个大洞的迦楼罗,就这么隔着一层楼望着对方,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与诡异。
“那个、那什么……猗窝座前辈,好久不见啊。”虽然是故意这么做的,但在真正的“老实人”猗窝座面前,迦楼罗还是不免有些尴尬的。
显然,尴尬的不止迦楼罗一个,要不怎么说猗窝座是“老实人”呢?。
“啊……是啊,好久不见。”说完,猗窝座就转身离开了迦楼罗的可视范围,妄图结束这场颇为尴尬的会面。两人都下意识忽略了,他们前天才在十二弦月会议上见过的事实。
将屋顶桶了个大口子,碎石都落在了迦楼罗这一层,迦楼罗也懒得去打扫。她现在唯一思考的问题就是——究竟要怎么跟老板交代,关于破坏公司大楼这件事……
以无惨老板那种屑的程度,一定会让她自己出钱修的吧?一定会的吧!
百感交集的迦楼罗望向落地窗外灿烂的阳光,叹了一口气。
算了,反正都打算跑路了,还管那么多作甚?
原本已经初步成型的“跑路计划”在迦楼罗的脑海中愈发清晰起来。
等级高的鬼拥有可以改变自身外貌的能力,这一点可以详细参考无惨老板,变成男女老少都没有任何问题。作为上弦之肆,高级员工,迦楼罗自然也能做到这一点。于是——
“喂,是劳动保障监察部门吗?啊…没错…是的…青色彼岸花制药有限公司…对,没错…嗯嗯。”
打完一通电话,迦楼罗浑身舒畅地将手中的电话听筒往办公桌上一丢,站在镜子前,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新模样。
一边点头,迦楼罗一边自言自语道:“老板啊老板,你不做人,那我也不做人了嘛。”
*
两个小时后,劳动保障监察部门的工作人员上门了,迦楼罗一边感叹着他们的办事效率还挺快,一边顶着上弦们诡异的眼神,扒在无惨办公室门口看热闹。
“鬼舞辻无惨是吗?”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向无惨展示了自己的证件之后继续道:“我们接到匿名举报,说你们公司非法雇佣未成年劳工。”
“哈?”无惨差点以为自己听岔了。未成年劳工?开什么玩笑!他们公司除了一些基层员工,就没有年龄在百岁之下的好吗!
然而,就在劳动保障监察部门的工作人员半信半疑地转过身,打算再细调查一下的时候,她与站在门口吃瓜的迦楼罗对上了视线。
看见脸上笑嘻嘻的迦楼罗,那劳动保障监察部门的工作人员不禁眉头一皱,看向无惨的眼神变得更加诡异了。
无惨也顺着工作人员的视线看去,这一看,差点没气昏过去。
白发蓝眼的小孩看上去最多有个十三四岁,不能再多了。无惨苦中作乐地想,迦楼罗现在这样至少看上去平时变成小孩儿时的样子还大点儿。
而且,迦楼罗并没有储备童装的习惯,再加上急着跑来吃瓜,所以现在正穿着她原来的衬衫当裙子,再套了一条一看就是将成人款的裤子随便剪去一截便穿上了的牛仔裤。
迦楼罗还特地在脖子上挂了工牌!
虽然与人类世界脱节,没什么常识的鬼们都觉得这么穿没什么问题,毕竟迦楼罗本体挺高,原来的衬衫现在确实能当裙子穿。
但是在普通人类,尤其是有良心的普通人类看来,这简直可以算得上恶性社会事件了。
只见那劳动保障监察部门的工作人员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指着无惨的手都微微颤抖了,就差脱口而出一句“人渣”了。
工作人员想,这个鬼舞辻无惨一定和隔壁横滨市被举报过的、那个同样热爱雇佣且剥削童工的、叫森鸥外的家伙很有共同语言,非常适合在局子里相见!
可惜,异能特务科的人接手了横滨那件事,她也不知道后续究竟怎么样了。
无惨真的很想辩解,他不是,他没有啊!可是,要怎么解释“鬼的存在”这种事情呢?说不定他解释了,这个家伙反而不仅觉得他是个虐待且雇佣童工的变态,还会觉得他脑子有病!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那劳动保障监察部门的工作人员走到迦楼罗面前,蹲下,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换上一副不会吓到小朋友的柔和表情。
迦楼罗指指自己的工牌,那工作人员看了一眼,便在手中的表格上记录了下来。不过工牌上只有“迦楼罗”三个字,于是那工作人员继续问道:“小迦楼罗,你的姓是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