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蓉 第5章 第 5 章

清蓉那厢想躲，可天不遂人愿，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就被秋实唤醒了，说是粮铺的刘掌柜有急事要禀。

清蓉匆匆忙忙整顿好，一到前院，就见刘掌柜在前厅走来走去，抖手抖脚，神色慌张。看到清蓉，忙迎上来道：“小姐，不好了，阎无兴与官府勾结，说是我们多占了他们一半的田，把一早去上工的佃农都赶走了。佃农们没法子，现在都聚到铺子门口了。”

清蓉自知刘大掌柜是家里忠心的老人，岁安慰道，“刘师傅先别急，同我仔细说说究竟出了什么事？”

刘掌柜看着自家小姐镇定的姿态，一下子也安定下来，忙将事情原委细细道来。

原是那阎无兴的一位庶女，前不久刚刚被郡守大人收了房，现下两人正热乎着。阎家在金家手上吃了不少亏，昨日的佃农事件不仅没给清蓉带来麻烦，反而帮她收了民心，阎无兴气不过，撺掇着他那庶女，给郡守吹耳旁风，连夜改了官府的案底记录，将卖给金家的地硬生生减少了一半。阎家下人一大早将与金家签了契的佃农们都赶出了田里，佃农们没有法子，只能到金家铺子找说法。

清蓉听完了来龙去脉，神色并不见慌张，反而问刘掌柜，“昨天与阎家立的契可还在？”

刘掌柜忙将手中捧着的盒子奉上，“都在的，契书，官府师爷的证词，佃农们的租借记录，都在里面。”

清蓉一看时辰还早，官府还不到上衙的时间，安排刘掌柜“你去铺子里叫上佃农到府衙等我，我去一趟赵府，请师爷作证。”

刘掌柜一听，忙回铺子带人去了。

春华和秋实跟在后面，也是一脸焦急，秋实道“小姐，师爷会为我们作证吗？毕竟他也是府衙的人，在郡守手下做事。”

“会的，咱们的师爷和郡守不是一路人，放心好了。”

三人到得赵府，赵嵩刚好要出门上衙，听了来龙去脉，跟随清蓉一道走了。

一行人到了府衙，只见门前站着一溜官兵，像是在赶佃农们走，口中大声呵斥着“官府门前，不得聚集喧哗，不从者一律关押”等等。清蓉直接走到一旁敲了登闻鼓。鼓一响，捕快们没法再拦，只得放了清蓉一行人进去。

走进堂内，居然不见郡守大人身影。

暗中观察的小厮见事情闹大了，忙跑到后宅去禀报。

梁继梁郡守刚刚命小厮出去，打发来闹事的佃农，想与姨娘再亲热一回，没想正在兴头上，那小厮又回来了，还嚷嚷着什么不好了。

梁郡守被那小厮喊得一哆嗦，一下子萎了，顿时气得脸色铁青，胡乱披上袍子，拉开门就给了那小厮一脚，“你爷我好得很，胡咧咧什么。”

小厮被踹了个跟头，却丝毫不敢抱怨，只是将声音放低，“大人，是那金家的小娘子，带着佃农们，敲了登闻鼓，说是要讨回公道，师爷也在里面呢！”

“这个赵嵩，我看他是不想干了，跟着添什么乱，早就看他不顺眼，正好一起办了他。”说着怒气冲冲向前衙走去。

小厮追在后面跑，本来还想劝说大人低调行事，听说京城来了两位大人物，就住在霍府上，而那霍世银似是对金家小姐有意。但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大人给的那一脚不轻，这话终究是没说出来，自己还是找机会跑了吧。

梁继一到前衙，就见金家的掌上明珠跪在堂下，脊背笔直，看到自己，张口就要自己给她主持公道。梁继本还一肚子火，但一看到这娇娇小娘子跪在那里，神色颇为可怜，顿时起了怜悯之心，加上前不久刚收到金家的打点银子，想着大人不记小人过，又有这么多人看着，就给她个面子，让阎家接管那些佃农，免她一桩麻烦，想这小娘子也不是那死倔的人。

梁继心中这般想着，面上却不动声色，“你所求之事我已知晓，一切照官府案底办理。你带这么多人闹上堂来，是藐视官威吗？今次且不与你计较，这样吧，让阎家接管这些佃农，免你一装麻烦，你个女儿家，为名声着想，还是速速回家去。”

清蓉心想，这梁狗贼，是连个过场都不打算走了，还拿我名声说事。刚想开口，只听身侧的赵嵩赵师爷出声了。

“大人，此事明明就是那阎家作假，昨日签契时，您亲眼看过证词，且这些佃农已是和金家签了契的，若没有土地，金家又该如何安置。若无田可种，待到来年，无粮可收，这些佃农家中要如何过活，还望大人明查。”

梁继心想：好你个姓赵的，我还没找你的麻烦，你倒迫不及待的蹦出来了，既如此，休怪我不客气了。

“师爷是说本大人有失公允了，案底里记得清清楚楚，还要如何明查？况且昨日我何时看过证词，莫不是你收了金家的贿赂，今日合伙来诓骗本官，赵嵩，你好大的胆子。”

这分明是颠倒黑白，倒打一耙，赵嵩当场气红了脸。

清蓉看师爷还想说话，连忙出声“大人，师爷只是担心佃农罢了，一时口快。小女先谢过大人主持公道，既是小女受人蒙骗，小女自有办法解决。就不打扰大人公干了。”说完起身，给了赵嵩一个眼色，向衙外走去。

赵嵩气闷，但见清蓉似乎另有打算，遂向衙门告了假，也准备回府。刚走出衙门所在大街，远远地瞧见金府的马车等在路边，刘掌柜见他过来，忙将他往一旁的德胜楼上请。到得楼上，清蓉已在雅间等候。

“本想给金小姐作证，奈何在下品阶不足，且一向不受郡守重用，还差点连累了金小姐，实在惭愧。”赵嵩说完一揖，算是赔罪。

“师爷这是作何，足下出面作证，小女感激不尽，怎可反过来怪您。梁继有意包庇，与阎无兴一丘之貉，怕是我们有再多的证据，也难奈他何。”

赵嵩听了清蓉的话，长叹一声，“官大一级压死人，梁继本是我的上峰，纵是我看他不顺多年，奈何没有揭发他的能力。唉~”

清蓉心念一动，“师爷手中莫不是有梁继什么把柄？”

“实不相瞒，这些年梁继经手的案件，我都原原本本记录在案，冤假错案十分之多。”

“这个庸官”，清蓉忿忿，“小女有一计，可将梁继罪行揭露，不知师爷是否信得过我。”

“金小姐请说。”

“师爷可知霍世严霍将军，他本是霍大哥的堂兄，回乡来给老太太过寿的，正赶上旧疾复发，现正在秀泉山庄修养，这些冤假错案，正好可以告知于他，待他秉明圣上，定可将梁继处置。”

赵嵩知清蓉与霍家公子相熟，倒也不疑她的话“此法可行，若是只有这些冤假错案怕是不够的”说着他压低声音“实不相瞒，这些年梁继收受的大小贿赂，我都一并记录在案，林林总总，约莫有五十万两白银之多，且还不算那些古玩字画，珍贵玉器，且我已知晓他的私库在何处。”

清蓉暗惊，心想，这赵嵩不显山不漏水，竟也是个有手段的，还好他有一颗为民的心。

“如此甚好，待小女与霍大哥说明此事，再为你引荐。师爷若是不嫌，今后小女子便称您一声赵大哥吧。”

赵嵩看她一身坦坦荡荡，也不扭捏，当即应下。

两人就此事达成一致，相互告辞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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