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钟前。
沈知年刚从公司离开,走在去地铁的路上,忽然收到了祝也佳的消息。
来的是一张图片,随后是一句【他们吵起来了,你快来。】
没点开对话框是看不到图片的,沈知年解锁手机,点开图片后看到对坐的俩人,停下了走向地铁的脚步。
他放大图片,靠着背影就知道那个是唐唯,而他对面那个,俨然就是严却本人。
这人,怎么找去了无解?现在这是在找唐唯的麻烦?
他看了眼严却的表情,这不怀好意的笑,他看得直皱眉。
回家的打算一下给他打消了,他快步走下地铁,乘坐往无解方向的地铁去。
十三分钟后,他抵达了鹤港站,随着人群走出地铁口,奔进无解之后,就看到严却拿起咖啡用力泼在唐唯脸上的画面。
...
“冯淞?你怎么在这?”听到另一个熟悉的声音,严却再度怔愣,他不知道冯淞是什么时候来的,听到他和唐唯聊了多久,一时之间有些恼羞成怒,“你不是说下午你去棠东买菜吗?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冯淞:“我看了你的手机,看了和沈知年的聊天,我看到了你说的那些混账话,看到了你们约定的时间地点,所以我就来了。”
“我要是不看,我就永远不知道我被迫当了三,我要是不来,我就不知道你这张人皮底下有这么多恶心的想法。”
冯淞的到来对于唐唯来说属实是个意外收获,原本他只是为了激怒严却,严却动手时让沈知年能看到,好让沈知年心疼心疼,从而远离严却多几步,却没想到事情从别的方向发展了。
俩人就在店里吵了起来,严却刚开始还争吵了好几句,后来变成了无力的解释,最后在冯淞一句句冷静的反驳中破防。
他大叫着:“对啊!就是因为你不好掌控!我做什么你都有你的观点,什么都要和我辩论,沈知年就不一样,他就会乖乖顺从我!我要他往东他都不敢往西!你呢?你从来都不顺从我,还说我的观点错误,做什么都要跟我反着来,说什么你一直都是这样,那你都和我在一起了凭什么不能为我改变!”
冯淞也不客气道:“因为我特么是一个人!我不是你的玩具!你想要乖巧的那你就花钱去鸭店找啊,那不遍地都是?当初聊上的时候和老子装什么可怜?说什么前任给你带来重大心理创伤,嘴跟炮仗似的说个没完,我当时就说你这人专挑前任坏处讲可能没什么好心思,要不是你装出来的细心和稳重,老子才不跟你好!什么东西,分手!就当老子这是玩了两个月鸭子了!”
“你说谁鸭子?!我**!!”
“拉住他!!!”
被言语刺激得受不了,严却顺手就捞起身旁的椅子,边骂着边高高举起,就要朝冯淞身上砸去。
冯淞被他的举动吓着,这霎那间没能反应过来,在旁看热闹的林闲大喊着冲上前,抱住冯淞往后扑去,椅子砸下,冯淞人没事,林闲的脚却被砸个正着,当即发出一声痛嚎。
在他有这动作时,唐唯惊得瞪大双眼,同时半抱着沈知年连连往后退,反身用后背挡住椅子砸坏后的一些碎屑。
林闲的一嚎让唐唯回过身来,他一副保护模样环着沈知年,看向浑身颤抖,盯着自己手的严却,冷声向祝也佳喊道:“报警!”
祝也佳收起惊讶,连忙拿起手机去了。
沈知年也被他吓得心惊胆战,没想到严却真的有暴力倾向,听着唐唯的一句“幸好你和他分手了”他没应,赶忙儿带着唐唯到林闲身旁看伤势。
严却拿的那张椅子是木质椅,砸下时椅子一脚狠狠砸中了林闲的脚背,为了查看伤口,唐唯小心翼翼地把他的鞋子脱下,就看到又青又肿的一大片,疼得林闲嘶嘶叫喊。
冯淞看到他的伤不由大惊,这一下要是砸在了他头上,那恐怕真的会头破血流。
“谢谢你。”冯淞皱着眉看他的脚,在地上继续当着林闲的枕头,随后抬头问唐唯和沈知年:“120打了吗?他这个都不知道有没有骨裂,这可不能随便碰啊。”
没等他俩应声,祝也佳在吧台后喊:“打了打了!刚打完!”
严却在一边已经没神了,跌坐在一边颤颤巍巍的看着林闲的脚,面露惊慌,目光渐渐移到冯淞身上,指着他开始喊叫:“不是我!!都是你,都是因为你激我!!”
“那我和你吵怎么不见我动手?”冯淞反倒是冷静,“毁坏这家店里的东西,还打伤了人,等着赔死你吧!”
他又指向唐唯:“是你!都是因为你约我......”
唐唯说:“我没让你砸啊,你可是要赔钱给我的。”
他扶着桌腿,跌跌撞撞的站起身,转身就要向无解大门跑。
无解外已经围观了一些路人,他理不了这么多,只想着逃跑,也不知道无解换班的两个员工已经到达,并守在了门口。
扶芙就站在他面前,毫不畏惧的挡在他前方,严却红着眼让她滚,她依旧一动不动。严却想着这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他跑得快,撞得过去。
就在他触碰到扶芙的一瞬间,扶芙抓着他的手臂,一点儿不留情地用力,给他了一个过肩摔,把人留在了店内。
周|庭侣抿着笑唇,拿着店内的传单,一边发传单一边疏散围观人群。
待警察和医生都到来时,进店都是顺顺利利的。
严却被警察带走,林闲被送去了医院,其他人也没闲着,除了调监控的唐唯,其余都先到警局做口供。
今天无解就被迫关门了。
...
严却属于故意伤人至轻伤,如果林闲不依不饶,执意要走公,指不定真能给他弄进去蹲几个月。
但他们之间的恩怨原本和林闲没有关系,林闲便说听唐唯的,而唐唯又说听沈知年的,警察跟他们协调了片刻,沈知年决定私了,唐唯便和严却谈起赔偿。
先谈的是店里的赔偿和夸大了谈的精神损失费,数目不小,是严却说他三个月就能赚回来的数,其次是林闲的医药费,这笔费用他是必须出的,林闲一个人不方便,就由陪去的周庭侣传达金额。
严却俩手被铐着,对于自己冲动的举动十分后悔,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动起手来,懊悔地捂着脸颊。
这笔赔偿让他顿时沧桑,唐唯和他说了以后,他一边痛哭着说唐唯是抢钱,一边又说自己其实赚不了这么多,只有客源好的时候,顶天才能有两万,一般都是八千、一万左右,当时夸大其词只是觉得对方也在吹牛。
看他这模样,唐唯觉得时机到了,对他说道:“我们现在是私了解决这个问题,我现在跟你说,我有个要求,只要你做到,我只要你赔偿砸坏的椅子和那一片地砖,也就是一两千左右,正常赔偿。”
严却难以置信的看向他,问:“什么要求?你提,只要不过分的我都可以。”
“一点都不过分。”唐唯看着他的眼睛,说:“我要你彻底断掉和沈知年的联系,从此以后你不许用任何理由纠缠他,在外面看到了,不许叫他,不许像上次一样打压他,扭头离开最好。你给他带来的伤害太大,所以,我要你从沈知年的世界里消失。”
这简直就是恩赐。
不再和沈知年联系就能抵消一大笔赔偿,这换谁不答应?
严却在他提出后,脑袋就像弹簧一样抖动,不断点头,后来赔偿上一千来块就准备到医院去负责林闲的医药费,离开前他看到了沈知年,在对视的一瞬间,匆忙闪开目光,落荒而逃。
沈知年不解,他到唐唯身旁问:“他怎么看到我跟看到鬼一样?你和他说什么了?”
唐唯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全说了,回去路上,知道他会问,就老实告诉他是自己把严却约出来的事,就连让沈知年看到严却泼他水这事,都算是计划中的一步。
沈知年不禁皱眉,说:“如果他不泼你咖啡,冲动起来给你打一顿呢?你没想过自己会受伤吗?你这个行为太幼稚了。”
“下次不会了......不,没有下次,绝对没有下次。”唐唯讨好地抓住他的手,看他默认,就放肆抓得更紧,“但说实话,我也想过他打我怎么办。不过我想了想,他那体格还没我的壮,动起手来应该打不了多疼。”
“你还真想被打?”
“我还手的话,怕给他打太重了,完事赔钱的可就是我了。”
“你还贫呢!”沈知年怒斥一声,又一叹,“算了,这事已经过去了,我也不说什么了。”
唐唯看他越担心,自己就笑得越开心,搂住沈知年的肩膀,抬头看见头顶的月亮,“折腾一晚上了,都还没吃饭呢。想吃什么?”
“这么晚了,就随便吃点啥吧。”沈知年说着,看向唐唯带有咖啡渍的衣服,嗅了嗅,“这都干了,咖啡的味道没散,晚些就得发酸了,先换衣服吧。”
“不急,反正已经这样了,我今晚回去后泡一晚上,能洗掉。而且等会吃饭衣服上也会有味儿,吃完再换。”
“那行。”
唐唯拿出手机准备找附近美食,划去微信时让刚离开警局的祝也佳和扶芙收拾一下店,让他们收拾完了就回家,今晚不营业了。
随后他又给林闲和周庭侣发了一笔饭钱,让周庭侣给林闲买点饭,然而周庭侣却把钱退了回来,说冯淞给他俩都带了饭,这会还待在医院,说谢谢林闲救他一命。
那一下若是砸在头上确实会出大问题,他要道谢也不稀奇。
之后唐唯带着沈知年去吃了顿泰餐,沈知年吃到了喜欢的马拉盏炒通菜,这就让他很满足了,但这家店的冬阴功汤更不错,比之前他吃的那一家好多了,之前那家分量太小,且味道很咸,让他有一种这不是在喝汤,而是在喝盐水的错觉。
吃过饭后,因为没有骑车,唐唯打了辆车跟沈知年回到棠西小区。
下车后走到门口,沈知年都没有和唐唯告别的打算,唐唯便抓着他的手让他停下,说:“我就送你到这了,我回去了啊。”
沈知年却笑了,问:“回无解?”
“不,不是啊,我回家。”
“你家不就在这吗?”沈知年指着黑暗中亮着不少灯光的小区楼房,“1202。”
“你说什么呢......”唐唯明显有些心虚。
“都快两周了,你是真的不打算回家了?房东先生?”
“我......”唐唯想解释什么,但看到他一副“你继续狡辩”的表情,一下就机械了,“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心细。”沈知年不给他多解释,回头看了一眼他和他身上的衣服,说:“走吧,回家洗衣服了。”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