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怜我 第2章 她将见到传闻中风姿英武的年轻帝王

马车在皇宫的正门前停下，钟薏抬眼望去，眼前高大的城墙直插云霄，金色的琉璃瓦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城门上悬挂着巨大的朱红色牌匾，上书“承乾门”三字，笔力遒劲，透着一股凌厉的锋芒。

踏过正门，是一片无比宽阔的御道，路两侧排列着高大的汉白玉石柱，庄严肃穆。御道尽头的宫殿巍峨耸立，殿门前的丹陛宽阔而洁净，殿内隐约可见高挂的宫灯。

她和钟夫人随着宫人的带领缓缓进入御花园，前面是专为女眷设置的雅致庭院。

一片繁花似锦，各类花卉争相怒放。白玉桥横跨溪流，远处的九曲回廊上悬挂着精致的流苏帘，风吹过轻轻摇曳。

宫人身着整齐的绯色衣裳，来回穿梭，乐声从不远处的华亭中传来，婉转悠扬。

园中早已汇聚了不少贵女和夫人们，三三两两站在花树下谈笑，钟薏扫过她们的脸，在这几天的补习下，有些倒也能对上。

在母女两初初踏入御花园时，便有一道道不同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她们身上，那些贵女并未立刻迎上来，而是隔着花木偷偷打量着她，带着审视和探究。

“那便是钟家嫡小姐吧？”一位粉裙少女掩唇低笑，她眼神带着些玩味，“听说刚来京城便病了好几个月，现下脸色倒瞧着不错。”

“嗯……江南来的小户，受不得皇城风水罢？模样生的是好，可未免太过妖艳。”另一位鹅黄色衣裙的贵女微微扬了扬眉，压低了声音，“身子也有些过于丰盈了。”

“这种身材，倒像是乡野画里才有的‘风姿’呢！”

贵女们清脆的玩笑声顺着微风吹进她耳朵里。

两人她都认得，粉裙的是今年新封的长华郡主卫婉宁，黄裙的则是赵国公府的嫡小姐赵长筠。

她知晓自己的长相和身形在当下的确不是众人认同之美，在这京城中，贵女都流行清雅之风，清瘦纤细为首。可自己身段有些丰盈，在她们中间自然是格格不入的。

钟薏面色不变，她来前就明白自己难以融入她们的圈子，做足了准备，断不会因为他人评价自己如何而生气。

她继续跟在母亲身后，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裙。衣料贴在腰身曲线处，却让她莫名觉得有些局促。

“钟夫人！”一位身穿深紫色绣金缎裙的夫人笑意盈盈地迎上来，手腕上戴着的玉镯轻轻碰撞，发出悦耳的声音。端庄典雅，目光却带着好奇和打量，落在钟薏身上。

“听说令媛大病初愈，今日一见果然气色极好，真是个温婉动人的好姑娘呢。”她捂着帕子笑起来。

钟薏欠身施礼，柔声道：“多谢夫人抬爱，晚辈不敢当。”

钟夫人盈盈一笑：“夫人谬赞了，小女身子尚未大好，今日本不想让她劳累，但想着这场百花宴汇聚了京中诸位贵人，带她来也算长长见识。”

夫人满意地笑笑，继续与钟夫人聊天，目光不时停留在钟薏身上，显然对这位钟家嫡女颇有兴趣。

这位夫人她是知道的，都察院左都御史苏子谦大人的夫人，李氏。生有一对龙凤胎。

钟薏的目光向她身后看去，果然看见一位杏粉色衣裳的少女提裙走来。那少女眉眼如画，身姿轻盈。

李夫人眼睛一亮，把那少女拉过来：“我家玉姝对钟小姐仰慕已久，今日正好有机会结识一番。”

钟夫人眼底略过笑意：“苏姑娘才艺卓绝，能与她结识是薏儿的荣幸。”

苏玉姝略一欠身，钟夫人打过招呼，便拉住钟薏的手，将她牵到一旁，言语里透着喜悦：“钟小姐，久闻你大名，今日一见，果真好看的紧！啊......我是说，你果然气质出众！”

钟薏被她的话逗得轻笑出声：“姐姐说笑了，薏儿不过方才病愈，如何能入姐姐的眼。”

“这可不是说笑！”苏玉姝语气诚恳，“你不知道，你刚走进御花园时，满园的春色都要自愧不如呢。”

钟薏脸颊微微一红，略显无措，不知如何回应这样的评价。

苏玉姝却不减半分热情，挽住她的手，摇头晃脑道：“我平生最爱和美人作伴，走走走，我们坐一处好好聊聊。”

她们边走边聊，不知不觉间，走到一处盛开樱花的小亭旁，听闻此处的樱花是特地从东瀛遣使引入，花瓣洁白如雪，恍如置身仙境。

苏玉姝听说她爱看书，立刻道：”我有一同胞弟弟，家中藏书甚多，如果有机会，我倒是可以带你去见一见，也许你们可以互相交流。”

钟薏点了点头，她还挺喜欢新认识的这位小姐。

苏玉姝眨了眨眼，忽然压低了声音：“薏儿，你既然如此天姿，今日可知贵客中，有哪位是京城里才貌双绝的代表？”

钟薏微微一怔：“姐姐指的是——？”

“还能有谁？”苏玉姝眉眼间满是向往，“自然是陛下！听闻陛下今晚会来夜宴，你可曾见过？”

钟薏垂下眸子，轻声道：“妹妹只知陛下英明仁厚。”

她整日闭门读书，自然也读到过这位年轻的帝王的伟事。

四年前，边疆战乱四起，地方无力迎敌。当时的陛下还是三皇子，主动请命，一场云岭之战，率铁骑三千夜袭敌方大营，破了八万敌军，又亲自斩去反军主帅的项上人头，扭转战局。也是那场战役，让他从名不见经传的三皇子跃身成万民传颂的太子殿下。

后来，先帝沉迷炼制仙丹，常年缠绵病榻，朝中各方势力涌动，他以雷霆手段平息权臣纷争，牢牢把握朝堂。去年四五皇子联合策动叛乱，欲篡储位。陛下出手镇压，四皇子被擒，五皇子也在逃亡中被截杀，至此皇城终于平息下来，先帝驾崩后，他也登上帝位，为景宣帝，年号天启，自此，皇城风平浪静，国运复兴。

苏玉姝语气中多了几分崇敬与兴奋：“陛下虽然登基不久，但朝中上下对他的评价极高。若不是我亲眼见过，谁敢相信，世间竟有这样文武双全的人物。”

她嘿嘿一笑：“陛下的眉眼，我阅男无数，鲜有能与之相比的呢。”

钟薏被她的话逗得一乐：“姐姐这话，若被旁人听去，岂不是要笑话了？”

“笑话？我才不怕。”苏玉姝挺了挺身子，颇有几分向往，“陛下当年还是三殿下的时候，我远远见过一次，那气度，那容貌，真真是惊为天人！”

钟薏听着，指尖不自觉地捻着袖口，目光落向远处的花树，心跳也随着苏玉姝的描述不受控制地变快。

苏玉姝见她不说话，忍不住笑道：“薏儿，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夸张了？”

钟薏抬眸，浅浅一笑：“陛下龙章凤姿，乃天子神颜，怎么说都不为过的。”

苏玉姝目光一亮，拉住她的手：“等宴会开始，陛下若真来，你便能亲眼见到！到时候你就知道，我苏玉姝的眼光从来没错。”

——

夜幕降临，御花园中的百花台四周亮起无数盈盈宫灯。

宽阔的白玉台上布置一片朱漆的席地长桌，席位沿着主位层层排开，每张桌案上摆着精致的鎏金食盒，佳酿琼浆，四周环挂着百鸟朝凤的锦帘。百花台东侧是一片半开放的凉亭，亭中的烛火照出暧暧光芒，乐师们在一旁轻拨丝弦，乐声如同流水般轻扬。

钟薏随着父亲母亲踏入百花台，宫女引着她们入座特定的席位。不算靠前，今天来的都是朝中四品以上官员及亲属。

景朝几代以来民风开放，摒弃了一些繁文缛节，男女交流也不再隔绝。如重要宴会上文武大臣和夫人，贵女同席已不罕见。席间，女子们的低声交谈和男子们的笑谈酬唱夹杂一起。

钟夫人带着她轻声和周围的贵妇人攀谈，钟薏一边回应，一边用目光扫过周围的人，他们衣着华丽，神情自若，她却没由来的感到一些忐忑——她将见到传闻中风姿英武的年轻帝王，居于九五至尊的天子。

随着内侍的一声高宣：

“陛下到——！”

百花台上瞬间安静如水，原本低语笑语的贵人们齐齐起身，神情肃穆，跪地行大礼，动作整齐划一，等着九五至尊降临。

耳边的丝竹之音戛然而止，钟薏随众跪下，呼吸不觉变得缓慢，心中掠过一丝紧张。

不疾不徐的脚步声从远处渐渐逼近，靴底与白玉地板的碰撞声清晰而响亮，每一步都彰显着强烈的存在感。

暗金边靴在她面前突兀地停下，声音嘎然而止。刹那间，空气似乎凝固，无形的压迫如山般笼罩整个百花台。

她始终不敢抬头。

时间仿佛被拉的极长。

终于，脚步声继续，刚刚的一切好像皇帝的一时兴起。

钟薏轻轻吐出口气，肩头一松。

走上主位，天子居高临下，目光扫视着台下的人们，沉默片刻。

直到钟薏听到那低沉的声音响起，温和而又不可抗拒，带着天生的帝王威严：“诸位平身吧。今日不为朝政，只为共享春光，不必拘礼，尽情品赏。“

众人纷纷起立，又朝他一拜，这才敢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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