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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哀牢白袍客 第60章 父之于子

作者:请勿熬夜 分类:古典架空 更新时间:2020-03-19 11:58:33 来源:文学城

我也记得那个丫头,年幼懦弱,学武不成器,但糕点做得甚可口,我便安排她跟了绛雪。想不到竟是这般下场。我也曾听过,绛雪和方兆南似乎在九宫山言陵甫的寒水潭一带有过密切接触。想来,绛雪是去九宫山重温旧梦,却不料遇到这等惨事。亲眼目睹此景的冲击,莫说是绛雪,便是罗玄,也必极难受。所以,当日李瘦子口出恶言,说要杀人奸尸时,罗玄反应甚大。

“那次之后,不知从何时起,绛雪开始时不时问我关于你的往事。”

我忍不住插嘴:“你肯定不愿提起我。”玩笑的口吻,但我知道我是认真的。

罗玄闻言,忽然凝视着我,他想开口说什么,却终究未开口,隔了片刻,继续道:“绛雪后来搬回了哀牢山,住在你以前住过的屋子,她珍藏了许多你用过的东西,还发现了你藏在衣柜底的一个小木匣,里面有你小时候的弹弓、图画小书,还有……你写的字。”他轻描淡写道。

其实,木匣中还有罗玄送给我的九连环。是啊,九连环,他现在都还一直随身携带。难道不单是绛雪,他也亲自看过了我的木匣吗?想到这儿,我的脸忽然刷地红了。

我写的字,那是很厚的一叠,包括我的作业,他的评点,很多抒发心事的文字,对看过的书发表的见解,对武林正邪之争的看法,对娘亲的怀恋,对觉生和史谋遁等人的仇恨,以及最多最多的是,抒发对罗玄的仰慕之情。其中,大部分是日常记述,他今日做了什么,昨日做了什么,他对我笑,他夸奖了我什么,他责骂我,我心情如何,之类之类的,满纸荒唐言。还有一些纸上,只是单纯写满了他的名字。他让我练字,我一遍一遍在纸上写着他的名字,写得心中小鹿乱撞,烦恼全消,一个人忽然兴奋得傻笑不停。还有他的画像,他的面容、站姿、坐姿、背影……被我描画了无数遍,画得一点不像,但我总是做贼般藏起,时不时拿出来欣赏。跟他决裂后,我有想过毁掉这些,但不知为何,只是下定了决心——永不再打开那个木匣。

“绛雪,她看了我的木匣……”我喃喃自语。心头热乎乎的,有些羞赧紧张,有些被侵犯的烦闷无奈,但更多是甜蜜柔软。对我厌恶冷漠的绛雪,不想了解我的绛雪,她打开我的木匣,看里面的东西!她一步步走进我的内心,探寻我的心事。好神奇的感觉。隔绝时空而永远没有机会和好的我们,亲密无间地连接相通了。当年的聂小凤,沉睡在时空中,等待了走近她的伙伴。

“那……你看了我木匣中的东西么?”我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罗玄表情一呆,羞涩中有些百味杂陈的情绪,“嗯”他点了点头。

如同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心上,罗玄的神色很快又归于凝重,道:“后来,有一次,有两个武林人士,叫‘太湖双雄’的,上前讨好,说我们父女‘正邪分明,大义灭亲’,绛雪忽然很激动,当众打伤了两人。那晚,她把自己独自锁在房中,喝了一夜的酒。酒醒后,她不再讲话。我说什么,她都毫无反应。她脉象紊乱,总是露出惊恐的表情,有时喃喃自语,但更多时候,是沉默呆滞。”

“你是神医丹士,你没有给她吃药诊治么?”虽然绛雪后悔,我是很高兴。但是,如果,她后悔竟是这般折磨。我倒宁愿她保持她的冷漠算了。

罗玄摇头,“绛雪是故意在折磨她自己。她说她每天都梦见你,在梦里,她求你原谅她,但你不跟她说话。”

我不禁连连摇头,喉咙哽咽着,也不知怎么否认。

罗玄仿佛还看到当时的绛雪一般,目中满是怜惜伤痛,“她有时走着走着,就忽然流泪。我叫她哭出声来,但她只是默默流泪。”

“她跟我决斗时,不过十八岁。很多事,她根本不懂。要内疚的人,不是绛雪,是你才对!”我脱口而出,红着眼仇恨地瞪着罗玄。

罗玄看着我,神色维持着平和,目中哀伤彻骨,“我知道。我知道。”他极重、极重地点头。

“哼,你若知道,又怎会给我设下自戕法杀我?”我忍不住旧话重提,立即又后悔了。果然,他脸色一变,蹙着眉,良久无语。见他如此,我索性更进一步,嘴角泛起一抹冷冷冰玩赏的笑,直勾勾地盯着他,“假如,我要你以死谢罪,你肯么?”他脸色很不好,大概是很被冒犯。前世,我两次这般跟他说,他回应的是一个白眼,一个转身。但我还要这么说,我要他知道我心中的恨。

我等着他的白眼和转身,但他抬眸,目光平静温和地看着我,点了点头。

我愣住了,喉头一紧,努力玩笑道,“我跟你开玩笑的。我舍不得你死。”我句才是我心底的话,所以说得几乎有了泪花,“……只希望,我若死了,你觉得伤心惋惜,不是如释重负便好,哈哈……”

“绛雪,后来呢?”我追问道,立即转移了话题。

过了一会儿,罗玄才答道:“绛雪病了两年,才渐渐好了起来。病愈之后,她就离开了哀牢山,独自闯荡去了。”

“她刚生完病,你为何不陪着她?”

“她恨她自己,也恨我。日日面对着我,她会更恨她自己,也更恨我。”他目中冷光透彻,似侵染着哀恸情绪,又似淡然风清。

“可你们是父女。你和玄霜,是她最亲的人了。”我强调。

罗玄默然无语。

不过至少从画像可知,绛雪至少中年时既无病容,也无不测,我也稍感安慰。

“……那玄霜呢,她有后悔么?”我忍不住问。

他撇过眼,道:“我不知。”

我目瞪口呆望着他。忽然想起八年前,我在哀牢派罗玄的纪念之所中发现的他与玄霜的书信,多是方兆南代玄霜笔,与他沟通。

“想不到你们关系疏远至此”我感慨道。

罗玄甚是感慨,道:“‘父之于子,当有何亲?论其本意,实为**发耳。’孔融此言说得有理。所谓父亲,只是血缘关系,除了证明像禽兽一般交合过,还能证明什么?为父者,根本毫无值得敬重之处。” 他说得轻巧,但极肯定,词锋激烈,但却是深思熟虑般的真心话。

他又道:“不过,孔融之言 ‘子之于母,譬如寄物瓶中,出则离矣’却是大错特错。父与母,不能相提并论。母亲怀胎孕育,九死一生地生下孩儿,都会真心爱护着孩儿。人亦皆有亲母之心。所以,玄霜想必也是后悔的。” 他直视我的眼眸,目中温情柔和,亦满是诚挚和理智。

“我记得,那时你在血池说过,你与绛雪玄霜的关系,只是你叫她们一声绛雪玄霜,她们叫你一声爹。毕竟过去多年,你连她们的长相都忘了。你是正道之首,她们本来是多想认你这个爹的。玄霜与你疏远,必是你拒人于千里。”我记得他给玄霜方兆南的书信,行文口气也极冷淡。

罗玄道:“我当日所说,是为了气你,也是我的真实所感。不是我想跟她们撇清关系,而是多年未有相处,我和她们根本就没什么关系。为父所受子女敬重者,在于教养之恩,不在血缘。我只照顾她们两个晚上,一个白天。”

他照顾的两晚,是他与万天成决战前,我为了扰乱他的心神,故意把她们丢给他。他说得如此清楚,其实,倒也不似不放在心上。

“玄霜心中最敬重之父,至始至终只有天相。我与她们的所有联系,是全凭禽兽本能所生的关联,都全系于你。”罗玄温柔注视着我。他外表温煦谦和,骨子里却极其激烈。“你尚且与她们隔阂陌生,我更有何资格以父自居?我没有付出,岂能巴望什么亲伦子女?我们纵然相处,也不过是各有心事的陌生人。”他道,目光仿佛透过时空。

“这么说来,你是根本就觉得,你与她们毫无感情毫无关系了?”

见我言辞亦激烈,他倒显出迷惘的表情, “我还没想明白。”他答得似敷衍又似坦率。

我怒火上涌,冷笑道:“你指挥我的女儿跟我为敌,然后你跟我说,其实你与她们没什么关系?”

他一怔,好似才意识到事情是这般。

“你为何要跟我说这些话?”我问,只觉得,他的心思真叫人猜不透。

“我只想让你知道”他顿了一下,似无奈坦诚,“你离开后,我们都很伤心惋惜,不是如释重负。”他满脸瘢痕,凝视着我,眸中柔情涌动着,目光净澈、沉厚。

一滴温润的水,落在心间故意被忽略掩盖的干涸裂痕上,裂痕慢慢浸润,一点点融化、消弭、愈合。在我意识到之前,我已经抱住了他。

这一次,他也没有推开我。

东面墙壁上刻画的古旧文字就是绛雪自创的“瞻凤剑”“迎凤诀”了。文字图画清晰,一目了然,其中很多招数甚是精妙,亦甚感熟悉,脉络相熟,绛雪的风度气韵,清晰可辨,我仿佛都能看到绛雪创某些招数的姿态神情。其中,有很多招数,甚至有我的影子。我能感知,自己当年传授她的某一要旨,是其中某招某式的诀要所在。但更神奇的是,其中甚至融合有很近似《邪天罡经》的某种玄奥的武功,而我并未教过绛雪《邪天罡经》。大抵绝顶武功都有相通处吧。也许,这是《雪花神剑》的某些精妙。我收敛心神,全神贯注习之,再无半点轻蔑之心。

西面墙壁上的内容,剔除遗书部分后,仍极其复杂。罗玄说,那些奇怪的符号,是天阳族的文字。天阳字,夹杂着汉字,叙述的行文似汉文又不似汉文,一时间,罗玄也一头雾水。他把壁灯中的烧焦的灯芯做墨,将西面墙壁上的文字及符号誊抄在他的外袍内。

我们沿着范何澈等人离去的方向走,走在山洞尽头,罗玄又顺利打开了机关。这里的机关所依的制式,均是他自创而授于绛雪的。看来,改造此天然山洞的是遗书中与绛雪渊源甚深的“神女门”了。

出口是华山派所在内院的假山之内,此时是黎明时分,天色甚暗,却正好碰到一个华山弟子,我很自然地用绛雪自创的迎凤诀,一招即中,将他打晕了。

前世,罗玄禁止我习武。一有机会习武,我就急功近利。虽也武功高强,却根基薄弱。有时目空一切,有时又心虚无底。今生,罗玄着力栽培我习武。我不再急迫发狠,习武更加循序渐进。修习八载,我的武功不算高强,但根基甚牢,学东西也愈发轻快。两日工夫,“瞻凤剑”“迎凤诀”我基本练熟了,感觉精神奋发,身体和心情,像是达到了出谷以来最佳状况。

刚出山谷,罗玄说过,我寿命“短则两三个月,长则五六个月”。之后,我与林丁动手,运“邪天罡经”,险些没命。醒来后,我一直没再问,自己能活多久。但经脉脏腑时不时发作的疼痛,一直在提醒我,自己生命的飘零脆弱、行将落幕。

清家堡恶贯满盈,仍有正道之名。大后日的端午大祭,更是名门正派云集。最好在端午大祭之日,各派武林人士面前,揭发清家堡恶行,让他们身败名裂而死。当日高手济济,与人打斗,我若横死当场,也毫不稀奇。若大后日即死,我有何想做未做之事?脑中一个念头渐渐清晰坚定:我要和罗玄行吅男吅女吅之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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