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牵物理效应 第97章 第 97 章

肖敬然拉着刚回京的刘世轩去下馆子吃饭。正是三伏盛夏，傍晚的彩霞染红了大半边天空，北京城就像被烧了一把火，红彤彤的**滚烫。

不知怎么，他俩就怀念起上大学时候夏天的傍晚，几个哥们儿去学校周边喝啤酒撸烤串的情景。现烤出来热乎乎，滋滋冒油的肉串撸得大家满头大汗，可是配上一口冰啤酒，感受啤酒花在口中炸裂的爽感，不亚于赢了一局CS。总有人叫嚣着点上几串儿烤大腰子，然后阴阳怪气地说吃哪儿补哪儿，大家互递眼神，每人默默拿起一大串，带着坏笑吃下去。虽然口感一般，甚至略微有点腥，但几个哥们儿赋予的特别含义会让它成为所有烤串中的王者。紧接着的话题绝对少不了谈论在座几位的女朋友，进行到了什么程度，然后就是此起彼伏唏嘘的鬼叫。

“那时候真是快乐啊！成天净想些有的没的，感觉自己就是傻高兴，什么屁大点儿的事儿都能乐半天。”刘世轩坐在有空调有音乐的串儿吧里回忆道。

肖敬然呷了口白熊啤酒，说道：“什么叫傻高兴啊？那时候也是有烦恼的，你忘了？王主任不让你办街舞社，还威胁你退学。还有，你把廖奕杰的牙打掉了，要陪人家5000块钱……这些事儿当时也都挺烦恼的。但是放到现在想想……”肖敬然轻笑了一下：“都特么不算事儿。”

刘世轩也乐了，想起过往滔滔不绝：“对，廖奕杰那怂包蛋，我还没打他呢，自己撞柱子上把牙给磕掉了。当时他满脸是血，吓得咱俩赶紧跑了。哈哈哈哈……那时候我们班那几个**丝偷看女生洗澡，让我追着他们打。宋帅那胖子跑到楼下没站稳，滚到了宿舍楼前的小花坛里，然后趴在地上嗞哇乱叫，把脚扭了，胳膊腿也磕青了，还滚了一身泥。想想就好笑。”

肖敬然也跟着笑起来：“反正你闯的祸比我多，都是我帮你跟王主任求情。”

刘世轩拍着胸脯道：“那能赖我吗？是那帮人太欠揍了！老王头儿就一纯傻逼。”

肖敬然看着面前旋转着的自动烤架，似乎有烟熏了眼睛，笑着笑着就流泪了：“可是现在，我比你当年闯的祸可严重多了……”

刘世轩看着他漂亮的大眼睛红得像只兔子，惊讶得半晌没说出话。他又往架子上放了几支串儿，让它们自己转动着烤熟。

刘世轩琢磨了半天终于说道：“嗐，没事儿。当初咱们觉得了不得的事儿现在想起来不都像笑话一样吗？所以，现在觉得天大的事儿，再过个几年，最多十年，回头看，也是个笑话，觉得现在那个忧心的自己特傻缺。”

肖敬然抬起手背抹了下鼻涕，笑着说道：“那是不是说明，到时候咱们得闯更大的祸？”

刘世轩：“嘿，你别说，你还真别说，大概率会啊！你设计这么牛逼，他们可能会把你抓到火箭上，让你去外星设计和建造基地。我不想让你去，那么远的路，怕你有去无回。到时候我一激动，劫持了火箭，救下你后，把火箭给炸了。你说这算不算闯了更大的祸？”

肖敬然呲着雪白的牙齿笑得前仰后合，他有点微醺了，说道：“对，这真是你能干出来的事儿！”

刘世轩还在摆弄着烤架上的肉串儿，时不时抬眼看看肖敬然道：“我必须救你啊，小然然！”

肖敬然：“哈哈哈……小轩轩，你惹了这么大事儿，我也会去救你的。他们要是处罚你，我就告诉他们，要是不放了你，我就不给他们设计基地了！”他拿起啤酒，和刘世轩碰杯后一饮而尽。

“你这次，被拘留，会不会留下案底啊？”肖敬然突然问。

刘世轩大大咧咧地边嚼着肉串边答：“不知道，无所谓，留就留呗，还能怎么样？我又不出去找工作，反正我自己开公司。”

肖敬然低着头，叹了口气，说：“是我连累你了……”

刘世轩停下来，把烤串签子放下，看着他道：“说什么呢？你不觉得我这次当了回大英雄吗？我都成名人了，还上了好几次热搜。现在那个展馆重新做外墙加固呢。我这可是积功德的好事！”

“虽然是这么说，可我心里还是不好受。你当时怎么想的啊？”肖敬然嘀咕道。

刘世轩：“我就想，GZA这事儿咱们搞不定，不如曲线救国。张皓既然敢在这个项目上动手脚，他肯定也敢在其他项目上捞油水。所以我查了一下皓添建工集团承建的工程都有哪些，找到了广州的这个展馆，就在GZA前面的一个项目，刚建成没两年。我想，这项目要是出了事儿，查到他头上，那别的项目不是显而易见也有问题了？”

肖敬然：“想法是好的，但行为太冒险了，你也不跟我说一声。”

刘世轩：“你当时不是不让我跟你联系吗？”

肖敬然：“重要的事儿必须说啊！”

气氛有点凝重，刘世轩感觉肖敬然在埋怨他。沉默了一会儿，他打算缓和一下，于是，便换了个话题。

刘世轩：“你说，现在吃烤串儿怎么就觉得没有咱们那会儿香呢？空调房不出汗，自动烤架自己烤，肉也是从呼伦贝尔空运过来的，可就是差那么点儿意思。”

肖敬然小脸儿喝得红扑扑的，说道：“对！味儿不一样了。那会儿咱们都喝最便宜的啤酒，一大瓶儿青岛纯生才3块吧？现在这一小瓶就好几十，却没那个味儿了。”

刘世轩：“没错儿！那会儿有好几种啤酒，北京、青岛、雪花、燕京什么的，每次我都问老板‘还有青岛的吗？’然后大家伙儿都乐得不行，说‘你丫又发骚了？没有为你倾倒的了！’哈哈哈……”

正说到这儿，服务员端上来一个盘子，说道：“这是二位要的烤腰子，趁热吃。”

两人看到腰子，瞬间笑得上不来气。

刘世轩：“快尝尝，看是不是那个味儿。”

两个人就这么吃着串儿，喝着酒，聊着天，觉得无比轻松自在，仿佛又回到了大学的时候，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骂两句就口嗨一下，不像现在，仿佛整个人套在一张皮里，做什么事都端着，说什么话都要多想想才敢出口，脏字儿是万万不敢带的，怕给客户、同事留下不好的印象。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技能倒是不断飙升，整个人装得温和、谦逊、有礼、沉稳。可是人呐，披皮过一天可以，过一礼拜也凑合，长年累月真的觉得累，会被那种紧绷的束缚感裹挟得透不过气，甚至，都快忘记当初的自己了。

两人都很开心，很久没有这么痛快地吃过饭聊过天了。他们相互搀扶着出了串儿吧。此时已是夜色阑珊，两人站在街边打车，车还没打到，突然一声闷雷，顷刻下起了瓢泼大雨。

肖敬然还笑了起来，喊着：“真凉快啊！终于凉快了！我们可以洗澡了！”说着，他就撩开身上穿着的衬衫。

刘世轩见状赶忙拉住他的衬衫往下拽，口中说着：“洗你妹啊洗？这是大街上！”

这时终于过来一辆出租车，刘世轩打开后门迅速把肖敬然塞了进去，然后自己也上了车。

出租车上，肖敬然像个小孩，小脸粉扑扑的，可爱极了。

刘世轩问他：“我送你回家？你这样回得了家吗？”

肖敬然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我不回家，我爸妈肯定都睡了，我回去他们又要被我吵醒。”他眉眼弯弯的，嘴角翘翘的，又露出了那两个好看的梨涡，这对梨涡刘世轩已经很多年没见到过了。

刘世轩：“你喝多了。”他忍不住捏了捏肖敬然的脸蛋，然后把他的头搂过来靠在自己的肩上：“好了，别闹了，睡一会儿，还是去我家吧。”

车停在刘世轩家楼下，雨也停了，两人东倒西歪地上了楼。

家里还是原来那个样子，刘世轩一直一个人住，装修陈旧了很多，但处处都干净整洁。他去浴室拿了条浴巾，给肖敬然擦头发上、脸上、身上的雨水。

肖敬然却自顾自地解了衬衫扣子，说道：“衣服太湿了，贴在身上难受。脱掉！”

两人就像十几年前上学时候一样，并排躺在那张不算宽的双人床上。

刘世轩突然问：“后来你还听零点月话吗？”

肖敬然迷迷糊糊道：“不听了，怎么了？”

刘世轩：“没怎么，后来我也不听了，太忙了。”他想想，又问：“你还听周杰伦的歌吗？”

肖敬然闭着眼，声音有点哑：“偶尔吧，很少听歌了。”

刘世轩：“你说如果以后我不结婚，你也不结婚了，下半辈子我们就这么一块儿过，是不是也挺好的？”

肖敬然模模糊糊地好像说了一句：“行啊……”然后就睡着了。

刘世轩在昏暗的灯光下捋了捋他的头发，摸了摸他的脸颊，没忍住亲了一下。

他想：他应该睡着了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