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萍之末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筑基

在沈妤与符华长达两年的重点培养下，终于有一名弟子突破至筑基境，也只此一个，剩下的仍旧看不到筑基的希望。

沈妤颇为困惑：“筑基有那么难吗？十年了，竟只一人突破筑基境。”

阿岐与符华不约而同回以白眼。

阿岐：“不是每个人都是天才，就算是天才，也不是每个人的天赋都在修炼方面。”

符华：“别拿你那不逊色应劫之人的天赋去套旁人。”

沈妤看向两人，目光很快从现在还是炼气的阿岐身上转移到符华身上。“你筑基花了多久？”

符华不悦：“二十五年，怎么了？”

“没什么。”沈妤的目光迅速看回校场上练剑的弟子们。“培养弟子真不容易，话说，世家怎么做到代代都有人才的？”

“底蕴深厚。”符华道。“宇宙中每一个能入流的势力都有稳定培养人才的底蕴，人族的世家再怎样也是联合起来占据了一个星系的入流势力。”

沈妤道：“我真是任重而道远。”

符华问：“你与世家有仇？”

沈妤摇头。“没仇，只是我既然选择收徒，又不满足于只收一两个弟子，那与世家迟早有冲突。”

符华哦了声。“利益之争，最无可调和。”

沈妤点头。

符华继续道：“我想好了。”

沈妤看向符华。

符华道：“我决定开宗立派。”

“那你的宗门准备叫什么名字？”

“符华宗。”

沈妤与阿岐：“....”你这也太偷懒了吧？

符华继续道：“不过我不会只收人族为徒，来日有机会，我会从当康一族继续收徒。”

沈妤无所谓道：“收谁为徒是你的自由。”

宗门收徒从不在乎血缘，更古老的时代不清楚，但道祖云容一系在传承一直是看得顺眼就行或天赋好就行，前者唯心，后者唯天赋，反正不看血缘。

阿岐道：“阿妤不在乎血缘，但符华是在乎的吧？这样不会在宗门内形成血缘群体吗？”

符华茫然：“我全家早已死光，并无血亲。”

阿岐补充道：“不是这种血亲，是族群，你与当康的族群血缘。”

“那也太宽泛了，你可知当康一族有多少人口？亿万倍于人族，如此基数，族群血缘有意义吗？”

阿岐想了想，觉得人口基数到这份上应该是没意义的，但也不好说。

思忖片刻，阿岐问：“修炼可以通过堆资源修炼有成吗？”

沈妤道：“用丹药喂出来的境界，根基虚浮，比如我遇到的元婴修真者，虽然都是修真者，但修真者与修真者之间的差异比人和狗还大。我遇到的修真者，即便是同一个实力境界也基本可以划分为四个等级，第一等是世家嫡系继承人，根基扎实如同森林里的参天古树，身上还有大量法宝，最难杀，第二等如同世家旁支继承人，有完整的传承，但根基普通，如同森林里的普通乔木；第三等是野生修真者，传承不完整，或不如世家，法宝与根基也大多不如世家修真者，普通难杀；第四等是丹药修真者，靠吃药吃出来的境界，除非实力高出我一个境界，否则便如同森林里的蕨类，轻松就能拔起。但我见到的丹药修真者，最强也只金丹，不知道是我见的人太少还是堆资源有后遗症。”

“有后遗症。”符华道。“堆资源的修炼越到后期需要的资源越多，纯粹靠堆资源，只能到金丹，若自己也修炼，倒是可以提升上限，但丹药之类的只能做为辅佐，一旦超出辅佐的范围便会影响根基，终其一生无法成仙。”

阿岐道：“那多少人能修炼成仙？”

符华思考片刻，回答：“当康的话，亿万万人中或有一名修炼成仙。”

“成仙真不容易。”阿岐嘀咕了句，旋即又道：“所以在仙人境以下，资源还是很重要的，若是如此，符华宗若能坐大，来日必定会陷入类似世家的困境。”

沈妤道：“符华宗这会才建立，想那么远也没用，就算有用，当康的天赋神通可是让植物生长葳蕤，其中也包括粮食作物，你舍得？”

阿岐神色平淡：“我只是提醒符华做好最坏的打算，当然，若你觉得那结果不坏，当我没说。”

符华不假思索：“那就是最坏的后果，但我若能成仙，那就不是问题。”

仙人长生不老，宗门内部在怎么折腾血缘群体，也得在她的意志下崩溃，而她不能成仙，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成不了仙，那她连报仇都做不到，仇都报不了，宗门会怎样重要吗？

看出符华想法的阿岐无言。

沈妤安慰道：“一个长久且稳定的势力，最重要的并非某个个体能否成仙，而是能否稳定的孕育高阶修真者与仙人。世家如此，宗门更不会例外，若宗门孕育的高阶修真者与仙人更多更好，阿岐所担心的便不会发生，若宗门孕育的高阶修真者与仙人无法超过世家，那人族合该世家绵延，如今思虑再多也没意义，尽我们的所能，只要我们足够优越，未来自然属于我们。”

阿岐闻言释然，倏然心有所感。

沈妤与符华看了眼阿岐周身的灵气变化，迅速提起阿岐，将没回过神的阿岐拖到北极区域——海上有渔船捕鱼，到海上可能殃及渔船——将阿岐扔下，俩人迅速后退至五百例外。

天劫落下。

符华评价道：“是六九天劫，虽然资质很差，但底子很扎实，人族那位有点云容仙子，还有你说的鬼修杜若有点意思。”

沈妤道：“得到云容传承的野生散修没有资源，只能苦修基础功法，将基础打得扎实再扎实，虽然慢，但胜在安全。”

野生散修终究不是世家子，没人保驾护航，也没有法宝丹药续命，渡劫失败的死亡率百分百，只能在将基础功法嚼烂再嚼烂——云容从云容创造的功法里精挑细选再改良的基础功法突出大众化，而大众化最大的特色便是基础。

基础足够扎实，后续因为修炼而出问题的概率也会降低。

符华点头。“人族筑基境寿命多少？”

“两百，怎么了？”

符华欣慰道：“那她可以干更久了。”

不自己上手管事不知道，一旦自己上手管事就会发现，一个在行政方面有天赋的人有多重要。

秩序需要暴力支撑，但暴力没法贯彻秩序，如何将暴力与秩序融合是一门不比修炼容易的学问。

阿岐顺利突破筑基境，几乎瞬间察觉到自身的变化。

不说别的，只说最明显的，人可没有三百六十度视野。

阿岐叹息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可以轻易看到双手上每一块血肉组织。

“只是筑基境便有如此差异，若是更强差异又会达到什么程度？”

飞了回来看阿岐情况如何的沈妤闻言道：“到元婴境，生理构造上，修真者与凡人说是两个物种也无差。”

阿岐颇为茫然：“既然是两个物种，又怎会共情？怎会将另一个群体视为同类？”

沈妤道：“我思故我在。”

阿岐茫然的看着沈妤。

“你与其它智慧生物是否同类不取决于力量，而取决于你自己如何想。”

“人性一般根据力量决定想。”

“那是被力量所迷惑，甚至控制。”沈妤摇头：“凡人与修真者如同两个物种，那低阶修真者与中阶修真者，中阶修真者与高阶修真者，高阶修真者与仙人境之间呢？若是承认修真者可以对凡人生杀予夺，也等于承认更强的修真者可以对修真者做出同样的事。”

阿岐道：“智慧生物从古至今不都是如此吗？”

沈妤摇头。“从古至今如此不代表人真的支持，人们真正想要的是，对下生杀予夺，对上平等，不可随意生杀予夺。”

阿岐无语：“那怎么可能？”

用膝盖也知道没有任何一种具有普适性的规则会在一个人身上表现出两种标准，秩序来自暴力，但不代表什么逻辑都不要了——不具备普适性的规则倒是可以，但不具备普适性也意味着这规则只能存在于个人过家家的游戏中。

沈妤道：“是啊，所以对下越是残忍者，越是胆怯，因为他们很清楚，世间无恒强恒弱，自己对弱者做的事，来日必定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越残忍越恐惧，所以总会有人想办法改变，摆脱恐惧的控制。就像你与符华，给你俩足够的力量，你俩肯定会去毁灭世界，但你俩没有那力量，你俩这不就思考不毁灭世界而改变吗？”

阿岐问：“那你呢？”

“我也想改变。”沈妤答。“我要这宇宙万灵皆拥有生存的权力。”

阿岐诚恳道：“你不如想一下如何毁灭世界，我觉得这个更靠谱。”她自己做梦都不会梦到这么荒诞的东西，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在沈妤提出金币等价物时支持，符华都能看出面值与实值脱离的金币会有什么后遗症，她又如何看不出？

沈妤莞尔。“我都没开始做，你就如此打击我未免伤人。”

“因为毁灭世界确实比你想做的更有希望。”

沈妤笑道：“那等我做了又失败了再说，若现实证明我所求是不可能，我会考虑听你的劝，研究更有希望的毁灭世界。”

阿岐突破无疑是一件好事，力量不力量还是其次，寿命增加对所有人而言非常有意义——虽然宇宙中有延年益寿的丹药，但都很珍贵，只有超一流与一流的世家才能享有，沈妤没有，也弄不到。

南陆各地按着传统点起篝火晚会，载歌载舞。

沈妤在篝火边与一群凡人一同载歌载舞，其他人跳得满身大汗坐下休息饮酒吃烤肉时，沈妤仍旧气息平稳没有一丝紊乱，欢腾起舞。

跳了没一会，有人凑了过来跳双人舞，沈妤脚步移动，跳了两步后才发现人不对。

“峨兹？”

峨兹一边跳舞一边笑道：“你真会享受生活，搞得这么热闹，而且....”峨兹看了眼篝火边的凡人们。“每个人都这么开心，自世家兴起，我很久没看到这样的景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