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乐·村居 第21章 斗嘴

张椿舔着笑脸道：“哪能啊，婉婉妹妹可是咱村名字最好听的妹妹了，一听名儿就知是读书人家的妹妹，知书又达理，”说着还转身问其他人，“你们说是不是？”

“是～”吃糖的小萝卜头们拉长小奶音回答。

跟随张椿进来的小子们，左顾右盼，没一人张嘴！

张椿见跟进来的兄弟们没一个给力的，暗自瞪眼，这帮不争气的······

“噗嗤～”苏婉被逗笑，将碗塞张椿怀里，“你们分吧，公平点！”

“谢妹妹，妹妹敞亮人啊，咱苏家村头一份！”张椿还在拍马屁。

苏婉斜睨他一眼，“马屁精！”

跟杏儿安儿玩的好的小萝卜头鹦鹉学舌，“马屁精、马屁精······”

苏婉捂着耳朵钻进灶房。

张椿捏了一根，将碗塞在临近的兄弟手里，“公平分，谁敢抢以后就不要跟我了。”说完自己转身摸进厨房。

苏婉正翻看篮子里的鸡蛋，被突然凑到耳边的一声“妹妹”吓一跳，转头见张椿谄媚的笑脸无语。

她忙活着手里，嘴上淡淡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张椿见还没开口就将人惹到，挠着头尴尬又不知所措，想到大哥的“悲惨遭遇”，连忙坐在烧火凳上道：“妹妹你要做饭吗，我帮你烧火！”

苏婉没好气道：“现在做哪门子饭，有事说事！”

张椿期期艾艾支支吾吾，在苏婉不耐烦的眼神下，试探道：“妹妹，你能不能教我认字？”

苏婉惊讶，上下打量他，“你不是都去过书院吗？”

张椿已经在府城的小书院念了一年书，今年过完年死活不去上学，听说被他爹拿着棍子满村追，都追到了隔壁村还是没能改变儿子不想上学的心，现在，张椿是村里头号失学儿童！

按说去了一年也该识字了，可看样子咋更像个文盲呢？

张椿昂着脖子耳朵都红了，义愤填膺道：“府城书院不好，同窗大部分是府城人家的孩子，瞧不起我们还欺我们，夫子还拉偏架······”

“我们”，苏婉琢磨这个词，“所以，上学只顾着打架了？”

“我才没有，就是，就是夫子一上课我就老犯困······”张椿声音越来越低，再笨也知道上课睡觉不对。

苏婉可不觉得张椿是浪子回头，问道：“那怎么现在又想学了？”

“我小叔要组建商队，我想去，小叔说要读书识字的人。”

张康毅组建商队的事儿，苏婉倒是知道，想起前几日的事她惊讶道：“原来你大哥就是这样被揍啊！”

张椿的大哥张桦都成亲了，前几日听说被小叔叔张康毅提着板子揍了一顿，现在村里人家吓唬孩子都是“再不听话让你康毅哥（叔）揍你！”

“那你继续去府城找个书院上学啊，我认识的字也不多，都是我大哥教的，或者你等村里上学的人放假了去请教。”苏婉建议。

张椿嘟囔：“府城人都是狗眼看人低，瞧不起我们，总说我笨，村里上学的都奔着科举去，谁愿意浪费时间教我？就算他们愿意，他们家里肯定也不乐意，还嫌我耽搁人学习呢！”

十岁的孩子已经感受到社会阶层差异下的歧视，甚至，已经摸到中二期门槛，很是有些愤.青！

院子中，杏儿安儿一群崽崽喊打喊杀冲出大门，苏婉起身看去，只看见个消失在门边的背影。

见张椿沮丧地低着头，她问道：“如果有个书院不歧视你，大家都相互认识，你会厌学吗？”

张椿站起身急急道：“那肯定不会啊！”说完又垂头丧气坐下，“哪有这样的学堂，府城学堂里混的好的都是学习好的，像我这种都被瞧不起。”

“行了，多大点事儿。”苏婉一锤定音，“你先回去把你之前读书的课本笔墨纸砚找出来温习一下。”

张椿一蹦三尺高，兴奋道：“婉婉妹妹，你答应了，那我什么时候找你？”

苏婉挥手，“过段时间给你消息，不会超过半个月。”

送走狗都嫌的小破孩，苏婉提着篮子出门。

正在路边搅泥沙的李氏叮嘱道：“路上慢点啊，提不动了歇歇！”话音还未落，杏儿安儿从沙堆后跑出来。

苏婉带两人去村中央的大伯家，当然，现在大伯一家人除了二堂哥都搬去府城了！

院子里堆着木材，都是张良森做门窗家具的材料，此时院子静悄悄。

“爷爷”“奶奶”······杏儿安儿争前恐后往上房跑。

“慢点，慢点！”苏婉见两人跨过门槛，才去灶房放篮子。

只苏老爷子一人在家，李氏出去找后天上梁时帮厨的人，因为亲戚要来送上梁礼，必须做席面招待。

苏婉进正房东屋时，杏儿安儿已经脱鞋上炕，围在老爷子身边看书。

“你俩能看懂个啥哟，小心打翻茶杯。”

苏老爷子摸着小孙子的头笑，“安儿杏儿天天背诗，我在家都听到了。”

“尽扯着嗓子喊，吵人的很！”苏婉见柜子上的陶罐，问道：“爷爷，蜂蜜柚子茶你喝着没，家里还有呢！”

“喝着，喝着，你奶将你的话奉为圣旨，半夜都给我冲。”

在苏婉看来，苏老爷子简直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她坐在炕沿慢悠悠道：“难怪我奶午饭后总要在我家眯一会儿。”

苏老爷子不说话了，端起茶杯咂一口。

杏儿安儿皱脸，在两人眼里蜂蜜柚子茶一点都不甜，还没拉丝糖好吃！

那是两人不知，每次只放一小勺冲一大碗，能甜才怪！

苏婉抚平被两小子弄皱的床单，问道：“爷爷，房子建好你跟我奶什么时候搬？”

苏老爷子挑眉，“你这么着急作甚？”

“想我奶呗！”苏婉拿起针线篮子的鞋垫看，“您跟大伯闹别扭拉着我奶受罪，我这做孙女的还不能心疼我奶啦？”

“嘿，你爹都不敢在我跟前说道，你倒是胆大！”苏老爷子放下书靠在被子上，皱眉看着最爱挑事儿的孙女！

没错，在老爷子眼里，现在苏婉是一群孙子孙女中最能挑事儿的，比大孙子还不让人省心！

苏老爷子三个儿子，五个孙子，却有七个孙女，老大家的梅花早早出嫁一年见不了几回，老二家两个闺女他没一个看上眼的，至于老三家，上头一对龙凤胎，下头一对龙凤胎，就中间这个单胎孙女他没咋注意。

今年开春没几天，也不知咋的总让俩小的往家里送吃食，初时只是菜饼子油炸糕，后面老三发现洋芋切块能发芽，隔三差五就送洋芋做的菜，还有那蜂蜜做得劳什子茶······

指使俩小的从村尾大摇大摆送到村中央自家，一路得遇见多少人，没几日大家都说老三孝顺，后来从李氏嘴里才知，全是这六孙女的主意，还改了名儿。

要说最会读书的三孙子帮这个妹妹改名，他是想不通的，定是她自己的鬼主意！

自老大两口子和大孙子一家搬去府城，更是时不时来家，不是翻看他的书，就是念叨亏待她奶她爹！

是个机灵人儿，就是鬼主意嗖嗖多，前些日子更是撺掇老三在沙地种了一亩西瓜。

“你呀，你爹娘都是实在人，你怎就是个飘的呢！”

苏婉；······我要是个飘的，现在还稀罕搭理您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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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斗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