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柠气泡水[破镜重圆] 第5章 青柠

[柠柠，快要开学了，你什么时候回芜溪呀？]

是殷海兰发来的消息，还没等她回复，一连着几条信息又蹦了出来：[一个暑假你都没在家，我出门儿都不知道该找谁玩儿去了。]

[柠大小姐，你总不能还要继续在那儿待下去吧？]

[真的好无聊啊，你快回来吧！]

莫柠拿起手机，随手拍了一张火车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树木，发了过去。

柠檬糖：[已经在火车上了，再过十几个小时，我就到芜溪了。]

她这句消息刚发出去，火车驶过深山处，手机一点信号都没有，微.信的聊天框上更是出现了醒目的：‘当前无法链接网络……’

等了许久还是这个样子，莫柠索性发了句：[等回去再说，火车上的信号太不好了，我睡觉去了。]

消息未能发送成功，对话框中明显打着旋儿的标志一直转了好久，她熄了屏幕，盯着空间狭小的硬卧上铺，稍微抬头就能碰到的天花板开始发呆。

思绪放空，眼皮渐渐开始不受控制地打架，视线逐渐模糊之间，她好像回到了小时候，爸妈正一人一边牵着她的手，三人走在前往游乐园的路上，来到旋转木马的售票处，爸爸会蹲下来来，柔和慈爱的目光看向她，问道：“柠柠，想不想坐旋转木马玩儿啊？”

这个时候小小的她，举着手中妈妈给买的粉色棉花糖，高兴地蹦起来说：“想！要爸爸陪我一起去。”

爸爸往往这个时候会笑着回头看向妈妈，道：“柠柠，为什么要爸爸陪着，不要妈妈陪着呀？”

小莫柠听了，单手叉腰，道：“妈妈会经常在家陪着我，爸爸总是不在家里，上次说带我考了第一名带我去公园玩儿，都没有去。”

“好，那今天爸爸陪着柠柠来坐旋转木马。”

孙芬华为了缓和父女俩的关系，也笑道：“那妈妈就负责给柠柠和爸爸多拍一些好看的照片来。”

“谢谢妈妈。”她啃了口棉花糖，甜甜的味道瞬间充斥了整个味蕾。

舔一口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的棉花糖，就像无忧无虑的童年一般，天真快乐到好似根本就不存在于这个世间一般。

爸爸牵着她的手，走向她向往已久想玩儿的旋转木马，转轴停下，轻快的音乐也跟着戛然而止。

忽然之间，天旋地转，她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惊愕地抬头看着身旁的人，准确来说，是幼小的躯壳中，这时装着的是现在的她的灵魂。

“爸——”，莫柠有些哽咽地喊道：“真的是您吗？”

霎时间，爸爸的鬓角生出白发，牵着她的手也变得粗糙，而站在爸爸面前的她，已然从刚才的小女孩儿成了现在十几岁的模样。

“柠柠长大了，把你妈妈照顾的很好，爸爸都看到了，也就放心了……”

她还想要说些什么，有一个声音将她拉了回去，“姑娘，醒醒，下一站芜溪市就要到了，不要坐过站了。”

乘务员小姐姐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上铺的床边，将还在熟睡的她叫醒了。

莫柠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还未完全清醒，却也慌张地点了点头，待乘务员姐姐去提醒下一位乘客时，她摸出了枕边的手机，看了眼时间。

十几个小时的车程，如今都快到了下车时间，她不记得自己究竟睡了多久，只是还没点开手机，殷海兰和妈妈发来的信息接二连三地弹了出来。

下车时间快到了，她一股脑儿地坐了起来，没来得及回复她们，穿好鞋子后，艰难地将行李箱从置物架上拿了下来。

—

拉着沉重的行李箱一连辗转了几条街道，才走进那抬头就能瞧见杂乱电线的密密麻麻地遍布狭窄的小巷上空，刚踏进去一步，潮湿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

路旁永远都有几个白色塑料袋飘着，像是怎么也清理不完。

巷子两旁楼下的人，远远就瞧见了她拉着行李箱从巷口走来，根本不背着她，就开始讨论起来，“哎，那不是孙芬华她闺女，怎么这个时候拉着行李箱回来了？”

“谁知道是干什么去了，小小年纪的，白瞎了这好模样，谁知道是不是和她妈妈一样，暗地里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哈哈哈哈哈——”一阵刺耳的笑声伴随着像是看明白了一切打量的眼神，时不时地瞟向她。

莫柠低着头，脚步加快，从那些人的身旁逃也似的而过。

“呸！哪儿来的老爷们儿都能被她娘俩勾了去，啧啧啧！”有人在她路过时，故意提高了音量喊道。

接着立马就有另一人搭话道：“可不是，原先我以为是那些男的故意揩油，现在想想，当时人家妈享受还来不及呢！”

“我看呀，就是凭着这一副可怜巴巴的脸蛋，勾的那些男的吧？”

“你可别说了，小心哪天你家男人不回家过夜，你可就哭去吧。”

“他敢！？”

不堪入耳的话，她听得不是一次两次了，莫柠不是没有在她们讨论自己和妈妈时，停下脚步反驳过，可是谁愿意相信呢？

她们孤儿寡母的，单凭妈妈在街角开的一家水果店勉强维持着生计，时间久了，有些人不知从哪儿打听出孙芬华是个寡妇，只有这一家亡夫留下的水果店，供着女儿上学。

寡妇门前是非多，尤其是样貌出众的。

孙芬华，不失就是其中一员。

起了歹念的垃圾，总是故意揩油，每每看向她的眼神中带着明晃晃的欲念。

大多数都是有色心，没色胆的，不做出什么大动作，却又十分恶心。

每次为了满足自己内心的龌龊，总是借着买水果的由头，去往她的店中。

是以，孙芬华无力反抗，一旦和他们撕破了脸，就会损失这些‘老顾客’，甚至有可能牵扯到莫柠的安慰，她只能忍着，忍着那些咸猪手，忍着同住在巷子里的人的闲言碎语和白眼。

这些，莫柠又何尝不知道，如果不是因为那笔未能还完的巨款，她绝对会第一个冲上前去，替妈妈赶走那些不淮好意的人。

‘咕噜噜——’行李箱的滑轮声在昏暗的楼道中响起，声控灯随之亮起，微弱的灯光照亮了锈迹斑斑的铁门，以及上面那醒目的一大张白纸。

‘再不还钱，小心可不是一张纸条警告那么简单了。’

莫柠抬手撕下那张纸条，将它团在手中，狠狠地攥着。

钥匙插.入锁芯，她一手推开生锈难以打开的铁门，一手提起行李箱，艰难地走进了屋内，熟练地摸索着按开将客厅灯的开关。

原本空间就不大的客厅，光是沙发就占足了位置，而沙发上此刻又堆满了还未来得及叠好的衣物，空间就显得更加拥挤。

极简的几件家具必需品布置在不大的房屋中，一件多余的装饰都没有，无一不在宣布着屋主人的囊中羞涩，只有封闭式的窗台上放着一盆红掌，将整间屋子的压抑气息消减几分。

莫柠将行李箱放置一旁，还没坐下歇一会儿就开始整理沙发上那些妈妈没来得及叠的衣物，将它们收纳到淡黄色的布衣柜中去。

刚收拾好这一切，楼梯间响起脚步声，莫柠神经紧绷地竖起耳朵听着，在听出是妈妈的脚步声后，才松了一口气。

方才门上贴的纸条已经被她打湿冲进了下属水道，但她的心里仍旧是有些后怕的。

“妈妈回来了啊。”她先人一步地打开了门，接过孙芬华手中拎着的一大袋水果和蔬菜。

孙芬华笑道：“妈妈给人送了一单水果，没赶得上去车站接你。”

“没事儿，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认得回家的路，我自己可以的。”莫柠将一大袋子东西放到小桌上，“妈，今天怎么还买排骨了？”

“这不是你今天到家，妈妈想着给柠柠做顿好吃的。”孙芬华拎起蔬菜和排骨，朝厨房走去，还不忘交代道：“这些是店里整出来的一些有些地方磕着的水果，把它们放冰箱里。”

“好。”

水果店里经常会有一些运输途中磕着碰着的水果，或是有些只坏了一点的，孙芬华总是不舍得扔，她会全都拿回家去，自己慢慢吃掉。

“今天这排骨，柠柠想怎么吃？”

莫柠道：“那当然是做成妈妈你最拿手的糖醋排骨啦，我最喜欢吃了。”

“我就知道柠柠喜欢吃这个。”

待孙芬华走进厨房，她点开手机算着一部分欠款的利息，手机的计算器界面赫然是个不菲的数字，莫柠返回微.信，即使是暑假在民宿打了两个月的暑假工，和那串数字相比，也是天差地别的程度。

饭桌上，她捧着碗，不知该怎么挑开话题，酝酿了好久，才道：“妈妈，等下我把暑假里赚的钱兑换成现金拿去先还一些欠款。”

孙芬华眼中的黯淡一闪而过，“不用，那些钱柠柠留着开学的时候给自己买些文具就好。妈妈最近也攒了钱，先还他们一些。”

“一点一点地还，慢慢的总能还完的。”

莫柠担忧地问道：“可是，妈妈你的药钱怎么办？要是还了他们，就……”

她没再说下去，扒了两口饭，执拗地说：“钱没了还能再赚，我赚钱就是为了让妈妈能轻松一些。暑假里舅舅对我很好，工资也发了不少，先还上一些，他们也能消停一段时间了。”

孙芬华没再阻止她，只是沉默地给她夹着排骨，她恨自己生了这耗钱的病，还拖累了莫柠，给不了她好的生活。

晚间，殷海兰将她约到了附近公园散步，她好奇地询问着莫柠舅舅那边的火把节演出，两人边走边慢悠悠地绕着公园走。

“哇，那你遇见的那个男生怎么样？长得帅吗？”

莫柠想了想，刚想要说出口时，不远处夜跑的人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她们小跑着而来。

殷海兰见她不说话，还以为是人多，她没听清，拉着她的胳膊，撒娇道：“柠柠，你就给我说说呗！你遇见的那个他，是不是个帅哥？你知道的，不告诉我答案，我会一直想这个问题的。”

“你不会是喜欢上了他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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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青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