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羽道“开宫门,盛礼而迎。”
一旦对上虞袒露半分的在意,便如山洪汹涌,再也止不住了。
她在殿门之前低头徘徊。
不多时只听闻一阵阵山呼。
“恭迎大人!”
双羽心下略微踏实下来。
而上虞抱着白鹤一步步熟悉的宫道之上,两旁跪着的是她从前的臣子。
她心底的凝重下透着一丝欢喜。
这是她的归处。
看向怀里昏迷不醒的白鹤,她径直朝青门殿而去。
看清殿前那个渺小却又坚定的身影时,上虞心下泛起忐忑。
双羽看见她怀里的白鹤,冷眼瞥向一旁的宫人吩咐道“传医侍。”
上虞踏进青门殿的那一刻,双羽在她身后望着她。
看着自己爱恨多年的人有了旁人,心底酸楚却不能对人言。
她走进去涩声道“青门殿我未让人动过,仍是你原本的布置。”
上虞俯身为白鹤盖着毯子,发丝从肩头滑落,双羽看着她白玉一般的面庞,心下翻起嫉恨。
这明明该是她的人。
她一把将上虞按在一旁的石柱上,狠狠咬上了她的唇。
唔……
上虞从不是个会反抗的人,对白鹤是,对双羽也是。
她挣扎着想扒开双羽禁锢着她的手,却无济于事。
唇上被攻略,向下是白皙的脖颈。
双羽的手揉捏着她的腰身与软肉,上虞动情的嘤咛着倒在她怀里。
眼角滑落下屈辱的泪。
白鹤恰巧醒来,望着倚在双羽怀里的上虞。
她不知所措的低着头,上虞看见她红着眼,泪珠掉落在她交叠于小腹的手上。
恍如初见那一夜。
上虞终于明白,她这样暧昧不清只会让白鹤陷入痛苦。
伤害白鹤,伤害双羽,她都不想。
她发丝散落几捋,悲哀的随着动作晃动。
“殿下,如今白鹤是我的妻,过去的就让它过去罢。”
双羽却冷笑了一声“成亲又如何,你心里为何赢得那个人不能是我?”
上虞叹了口气,慢慢站到白鹤身边握紧了白鹤的手。
“若无当年出猎遇险,我会一直陪着你,可终究是你我无缘,如今我不能再负了白鹤。”
上虞在犹豫过后,终究是伤了双羽。
她心下也是痛的。
她做不出两女共侍一妻的荒唐事,双羽不行,白鹤更不行。
双羽尊贵,魔族公主娇纵,岂能受此不公。
白鹤纯洁高贵,更是不该受此不平。
她撩起衣摆单膝跪下,忍着不再落泪。
“殿下,上虞最后再拜你一次,我与白鹤此去解救凰族,不论成败,日后都不会再回来,望殿下珍重。”
她起身,牵起白鹤的手欲离去。
却被轻飘飘的一句“站住!”喝停。
只听见双羽叹气道“罢了,我不逼你了,此处是你的家,安心养伤,明日我将烛幽军还给你,再去帮她报仇。”
是双羽离开了青门殿。
上虞看着她的背影,忍着泪意轻轻叹了口气。
至此她与双羽也算是做了了断。
回身见白鹤苍白的面容,唯有眼眶红着,上虞再也忍不住,将她揽在怀里,鼻息掩埋再她的发间抽泣。
“是我不好,我让你为我吃了太多的苦,是我不好……”
“你的确混账,既如此,罚你余生对我言听计从可好?”
“好……好……”
白鹤不曾和她计较,并非是不在意,而是她累了,此刻再无心计较,横竖上虞不会负她。
上虞搀扶着她慢慢走进了青门殿的温泉,里面热气氤氲,让人忘却了昆仑的苦寒。
上虞为白鹤宽衣后自己也脱的干净走下了汤池。
白鹤缩在一个角落里闭眼休憩,上虞就在她对面的那个角落低头默默擦洗着身子。
白鹤听着她带起的微弱水声心乱如麻。
上虞懂她的闭口不言。
白鹤也懂她的情可以堪。
可上虞低头清洗自己因灵力恢复而消去疤痕的身躯时,余光中瞥见白鹤,她暗自红了脸。
不自觉的轻咽了下,她垂眼看着自己乱了呼吸起伏的胸口。
她纠结片刻后咬牙转身朝白鹤走了过去,漾起层层水波。
长直的发散在肩头,在背后,被水凝成一缕,露出雪白的肌肤。
白鹤闭着眼似乎睡着了一般,卷发散着,已是半干,黑发与白雪一般的肌肤交织,红唇作点缀。
好似水墨画,冬雪红梅篇幅宏大,藏着上虞走不完的路。
她手臂撑在温泉岩壁上,将白鹤圈在自己面前。
上虞不由得记起当年寄北阁内白鹤就是这样将她圈在面前。
“你究竟想作何?”
亲也不亲,走也不走,就这样干站着,白鹤蓦然睁眼瞪着自己面前乱了呼吸的人。
乱了。
全乱了。
心跳乱了,呼吸乱了,身子也不听使唤。
上虞仿佛做错事一样垂眸道“想吻你,又不敢。”
白鹤视线落在她被双羽咬破的唇和脖颈上,那片片红淤真是刺目,她故意道“还算有自知之明,本君爱干净。”
上虞受伤的低低嗯了一声,刚想转身离她远一些就被她拉住了胳膊抵在岩壁上。
“不干净不怕,帮你洗洗就干净了。”
上虞按住她不安分的手低头望着她专心使坏的侧颜。
“对不住,让你受委屈了。”
不止是为刚刚她没能推开双羽,也是因她的反应总是不尽人意。
让一个这么好的姑娘受尽了苦头。
白鹤抬眸看她,风情从眼角流露。
“不委屈,心甘情愿的。”
委屈么?
自然是委屈,天大的委屈。
可只要上虞在眼前,她便不觉得委屈。
你道一千次受委屈了。
我答一千次心甘情愿。
不为别的,只因敬你爱你,愿意护你。
委屈在所难免。
护你死亦在所不惜。
上虞笑着轻轻吻了吻她的鼻尖,白鹤偷偷使坏脚下用力想将她绊倒。
上虞干脆与她斗起了腿法,一来一去整个汤池内的水涌动激荡,白鹤不小心被上虞绊倒,跌了进去。
上虞急忙拉她,被水没过时头猛烈的疼痛起来。
白鹤见她不对劲急忙将她抱出来将干净的寝衣披在了她身上。
“阿虞。”
上虞闭眼紧锁着眉头,脸色苍白。
白鹤吓得将她抱到床上,一边喊着传医侍一边用灵力烘干她的湿发。
医侍还不曾过来,上虞便醒了,她虚弱的握着白鹤的手皱眉问“我刚刚是怎的了?头疼的厉害,脑子里乱的很。”
白鹤道“醒了就好,你安心等等,医侍就快过来,我先去穿件衣衫。”
她急得将上虞抱来,此刻还是□□。
上虞笑笑,乖乖的嗯了一声。
青门殿传医侍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双羽的耳中。
她不自觉捏紧了手中的茶杯,吩咐道“先下去吧,待医侍看过之后让她过来回话。”
偌大的殿宇间只剩她一人孤零零的身影。
她心下想,当年若是果敢一些将上虞直接压上床是不是今日陪在她身边的就是自己了。
白鹤那副娇样子一看就是被上虞压的。
还是年轻好。
抛个媚眼年纪大的就把持不住了。
越想越窝火,她甩手将茶杯扔在地上,碎片纷飞。
罢了,她隐姓埋名做翊石的这些年是见了上虞的孤寂的。
这数万年里她就在暗处默默看着上虞整顿魔界,白日里混元殿上霸道果决,夜间青门殿内一人惆怅自斟自饮。
若是她那时袒露半分自己是双羽,又岂会是今天这般。
有什么好埋怨的呢。
她苦笑着闭眼,长叹了口气。
阿虞呀阿虞,日后你安然足矣。
医侍为上虞诊脉,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前任魔尊空有威名并无实权,当今双羽魔尊肯许她仍住青门殿,也可见恩宠。
态度殷勤些才对。
他拱手道“大人,下官观您脉象并无异样,犹胜当初,头痛许是累着了。”
上虞挥手让她退下。
挪了挪身子让白鹤躺下。
二人并肩,同望着床幔发呆。
那一阵头疼惹得上虞心慌。
她本以为有了祖神内丹便无虞,可她隐隐不安,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上虞,我好累。”
白鹤轻轻吐出一句话,她又心疼起来。
门外的双羽收回了欲要叩门的手。
她等了许久不见医侍便想过来问一句,不曾想竟正巧二人在谈心。
她神色漠然的转身离去。
故作潇洒。
谁不累呢……
没听见上虞的回答她便匆匆离开了。
青门殿外梨花开的好,花香引人入眠。
这夜注定难以成眠。
天还未亮,烛火通明,上虞站在镜前穿着衣衫。
她不着甲胄,劲装仍是一袭黑衣,没有一丝花纹。
墨发以银冠扎齐。
她望着镜中的自己有些恍惚。
白鹤疲惫的半睁着眼,含情眸里多了分毒辣,上虞看着她穿上一套红衣,披玄甲,抿了抿唇不曾做声。
反倒是白鹤见她的模样自嘲道“我这如今这副不伦不类的模样,穿不得白甲,只会显得丑陋,倒是这红衣玄甲能遮掩一二。”
爱穿白衣的姑娘弃了白衣。
上虞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修罗道也无不可,为家人,为大义,即便入邪道也不是恶人,我从从来怕的只是修罗道会损你心性,误你修行。”
她没来由的又是一阵心慌。
看着眼前的白鹤,她终究是不曾多说,只是笑笑。
外间天色漆黑,烛幽军已在点将台等候。
上虞熟稔的走上高台,点出了三十六名将。
只听见台下齐呼神威。
白鹤听闻她念修古,向台下看去,隐隐火光中当真是修古的面容。
她皱眉不满的看着上虞,想问她当初支走修古去做何?
却还是忍了下来。
勉喾与鸣风也在台下,有龙凤幸余者一十八人,上虞点完将后一声令下,三千烛幽军逼向神界。
烛幽军是上虞一手带出来的。
以一敌百,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取烛照,幽莹各一字,赐名烛幽。
有白鹤指路,烛幽军很快突破了南天门。
她与白凤有感应,指路朝凤凰城而去。
太子靖昨日吓的回了神界后便布下天罗地网,可短短时间里他的那些屏障不过是雕虫小技。
他自己也是深知,便直接与青冥躲入了凤凰城内。
凤凰城高险,非凤凰族人不得入。
即便是上虞当年兵临城下也是以晚棠相逼,同样进不得城去。
如今青冥定是针对白鹤设下禁咒,让白鹤也无从入内。
上虞看向白鹤,只听白鹤道“随我去南山一看。”
凤凰城在巨梧树上,梧桐树高大,唯有南山比肩。
若想有疏漏,怕是只有南山。
“幼时偷偷跟母亲走过一次,母亲从南山小路绕到凤凰城下便又折回,虽不知道母亲此举为何,可此路唯有我与母亲知晓。”
暗夜里,南山苍茫一片,根本看不见路,白鹤带人绕了几绕,竟真的来到了凤凰城下,眼前赫然一个缺口。
进城后上虞发现此处荒凉的很,白鹤提醒道“有机关。”
是白凤设下的机关。
白鹤至今仍是不解。
母亲当年作为凤凰城的守护使为何会留着这个缺口隐患。
不过好在是为今日留下了生机。
城墙上有巡查的傀儡与天兵,擒贼先擒王,既是要救族人必先杀青冥。
上虞下令十人为一队,渗透凤凰城,搜寻青冥下落,一旦有发现暗哨联系。
黎明之时,正是敌人懈怠之时,上虞与白鹤朝凤凰宗祠而去。
宗祠在城中,易守难攻,青冥难保不会就藏在里面。
与此同时双羽与昭易合兵为上虞牵扯住神界的主战力。
天逐渐亮了。
上虞与白鹤悄悄靠近疑似青冥所在的宗祠前殿,方及近只见白凤持剑杀出,直直朝上虞刺来。
上虞格挡开,将白鹤护在了身后。
白鹤感应的到白凤,白凤自然也感应的到白鹤。
青冥故意将白凤留在身旁,防止白鹤偷袭。
“哈哈哈哈哈哈,果然不出所料。”
青冥与太子靖走了出来,身旁是凰族人守护。
青冥皱眉戏谑道“白鹤啊白鹤,你是不是蠢?当年你在此如何被迫砍下的凤翼可是忘了?有这些人在我手里你白白来送死也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上虞听的不悦,当即手持正玄朝青冥攻过去,她太快,快的青冥无暇召唤傀儡挡在他身前。
待傀儡救下他时,身上也已负伤。
青冥见势不妙,他一把拉过白凤将剑抵在她喉间。
“白鹤!上虞!尔等再动一下我拉白凤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