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马表演法则 第28章 雁襄8

樊心在寒冷中醒来。

她睁眼只有一片黑，眨巴几下，才渐渐适应黑暗。

即使身处萧萧树林中，莹弱月光还是能透过浓密树叶透进来。她被绑在一颗白桦树上，面前设有一个大坑，坑内不知投放了什么，散发阵阵恶臭。

樊心仔细端详片刻，心头当一下恍若遭受重击，后背瞬间腾起层层薄汗。

借助月光，她清晰看到坑内最上面，放置着一个已经腐烂到一半的人头！啃食腐肉的蠕动的蛆在月亮的照映下，有些反光。

这里，失踪的女人的尸骨填满了深坑！

一股恶心从胃升到喉咙，樊心双腿打颤，崩溃大喊：“救命！有没有人？救救我！”

“闭嘴！”

暗处走出一名女子。

她身穿黑帛锦衣，长袍拖地，衣边绣上金缕。脸是诡异的白，却那么美丽。长眸细眉，眼尾上扬，抹了一迹红痕，红颜祸水。

她发出的声调却是刺耳难听：

“这次的皮子又是次等。不过好在，你是那修仙的，也能扒个好皮。”

“不！你不能扒我的皮，我可是秋峰门下弟子，你不怕凌肖墨尊吗？”樊心听到扒皮二字，就差没原地晕倒，眼前的女子也瞧出了恶魔真身。

那女子听罢，噗嗤一声，笑弯了腰。

“你难道不知道魔族与凌肖是天敌？他的弟子落到魔族手里，没有更惨，只有最惨！”

她摸着脸颊的伤痕，瞳孔幽幽，吐息宛若厉鬼：“既然如此，便先割一小块贴这脸上吧。”

“不！不！”

她一向是重视这脸的，想到要被那魔生割下来，更为恐惧。绝望中，她忆起苏云玖，她这么重情义，肯定在想办法找她。

“求求你，不要割我的脸！有一个更好的，她的脸比我的好看！”

眼看女子的利爪就要刺穿她，樊心闭眼大叫。

女子停住了，血红的眸子转动几下，绕有兴趣开口：“谁？”

樊心听着有希望，更积极道：“同我一起的那位弟子，她年龄比我小，皮肤更嫩。”

女子回想一下，确实没印象，她只顾看那个绿衣和抓人了。

她又问：“那个绿衣与你什么关系？”

“绿衣？”

樊心有些愣，顷刻明白过来，“他叫白九星，也是秋峰门弟子。”

谁料女子听见这一句，竟挂满嘲意，

“真是没想到啊，祭祀大人辛苦熬制的东西首次现世，是在那里。”

“我要你去把他们都送到这里来。”

女子歪头，尖锐指甲顺着樊心的下颚轻轻划过，这一笑蛊惑，

“事办好了，就饶你一命，如何？”

樊心盯住那具有催眠性的红瞳，咽口唾沫，知道她没有选择：“可以……”

女子妩媚地勾唇，打个响指，绑住樊心的绳索自然脱落，她指明路途，淡然道：“去吧。”

樊心压抑内心的狂喜，拽住裙摆，朝着树林出口小跑。

魔族的人皆是出尔反尔的小人，不过她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抹去污点。只要她略施小计，必定能脱身……

另一边，苏云玖与白暮刚刚落地。他们一路御剑飞行，好在路途不远加地位偏僻，才敢如此大胆。

苏云玖担忧地望向如黑洞般的树林，风吹过还带呼啸的哀嚎。

“但愿樊心没事。”

白暮没收回柳叶，任由它发着滋滋青光在身侧盘旋。苏云玖也取出长剑，紧握剑柄。

两人对视一眼，相与迈步进去。

乌云遮密戴月，苍穹下拔地生根的一颗颗倒像剑墓，那窸窣的便是它们百年孤独之歌罢了。

“白、白九星，我有点害怕……”苏云玖凑近白暮，小心地拽住衣袖。

这地方不仅无光亮，风声又如此诡异，她能不怕便怪了。

白暮瞥眼被她拽住的衣角，暗地指挥柳叶，使它法流不要那么张狂。

委屈减弱光亮的柳叶：你清高，你拿我开刀！

“怎么更暗了。”果然苏云玖轻轻尖叫一声，无意间往他身上贴得更紧。

白暮满意地勾勾嘴角，随意扯个理由：“可能它累了。”

苏云玖明白法器是会产生器灵，并未怀疑，单纯开口：“那把它收起来，让它休息一下。”

白暮：“无碍，它还不累。”

柳叶：……

苏云玖：？？

苏云玖只好笑笑，感情它的苦累都是您决定的。

忽然，柳叶感应到一股莫名气流，它顿时散发杀气，嗖地插入黑暗中。

一瞬，传来名弱女子的叫喊：

“啊！”

他们连忙奔过去。在见到那跌坐在地、蓬头垢面的女子后，脚步一顿。

苏云玖睁大眼睛：“樊心？你怎么在这？”

樊心一见到苏云玖，便慌张着神色扑过去，嘴里不断嘟囔：“救命……救命！”

苏云玖半蹲身子接住她，拍背安抚道：“没事了，我们在。”

眼下樊心这个状态就像遭受什么刺激，浑身颤抖不停，双手冰凉。苏云玖只得不停轻声安慰她。

“怎么回事？”看她平静下来，白暮问。

樊心抬起头颅，原本白净的脸满是灰尘，泪痕划过留下道道黑痕。

“那魔族的人把所有抓来的女子都杀了！她还要杀我，扒我的皮！我趁她对我放松戒备时逃了出来，她现在应当是要来找我，你们快跑！”

“说什么胡话。”

苏云玖训斥一声，“我怎能抛下你逃跑。你先离开，我们是一定要解决掉那个魔族的。”

樊心含着泪水摇头：“不行，太危险了，悦悦……”

“你听话，乖乖在这等我们回来。”

苏云玖揉把她的头，眉眼带笑。

“从这里一直往前，你们能看到那个大坑。”樊心皱着眉点头，急切叮嘱道：“万事小心。”

苏云玖点头，站起看向白暮：“走。”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她的视线内，独有一缕青灯像孤魂摆动。

樊心收起可怜之姿，头靠树桩，满是得意。

越往里走，从脚底腾升至头顶的凉意愈发清晰。两人并排无言，不知走了多久，前方豁然开朗，来到一片空地。

白暮反应迅速，捂住苏云玖的眼，但她还是看到了。

她永生难忘的一幕，尸坑。

“呕！”

苏云玖压不住恶心，跑到树底干呕。后背发凉，毛骨悚然，魔族竟狠心到这等地步！

白暮默然而立，帮她顺气，黑眸漆漆望着有半坑的尸体。

这些尸体死相惨淡，大多数的皮都被扒下，只留骨肉任其苍蝇叮食，蚂蚁啃腐。

明明该是风华正茂的少女，正是追逐蝴蝶的年纪。他移开眼，第一回真心实意地想杀人。

他们太过专注，以至于女子已飘到头顶还未察觉。

“不好！”

待柳叶发出警告时已来不及，血红阵法自头顶压制而下，两人甚至没能反抗，被红丝绑到半空。

阵法之强大，法力瞬间被压制，柳叶顿时化作黯然兵器掉落。

女子勾唇浅笑，指尖一动，柳叶飞至她手心。她面带好奇地左右打量。

“恶鬼，拿开你的脏手！”

红丝紧紧勒住他，越动只会越紧，白暮愤怒大喊。

“小人，只会偷袭！”

“呵。”

女子摇头轻笑，似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恶女，你害了那么多人，我要杀了你！”那一瞥的惨状始终在她眼前挥之不去，苏云玖眼眶充红，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剁。

“哈哈哈，杀了我？小鬼，你可知我是谁？”

女子飘到她面前，仔细端详一番脸蛋，倒真如那人所说肌肤细腻。

她掐住苏云玖的下巴，强迫她对上目光，涂了胭脂的唇露出诡异的笑，

“我是魔族第四鬼，噬骨。”

苏云玖瞪圆双眼。她听老师讲过，魔族有五鬼，那年大战死去二鬼，如今的鬼都是后来补上的。

噬骨，无人形，只含魔智，专抢年轻女子的身体，也是最弑杀的一鬼。

为何四鬼之一的噬骨会在这里，他们不应该待在魔界吗？

噬骨很满意她的反应，松开手，把玩手心柳叶。

“你既然都是最强者了，为什么还要来这个地方杀不能反抗的人？”

苏云玖红着眼，想不通。

“为何？”

“也罢，今日我心情好，就陪你度过你的余生。”

噬骨咯咯怪笑。

“击杀上位后，我的人形也被击溃，我不得不去寻找替身。”

“来这里也是偶然。我无意间看到一个人，她当真称的上绝色，一时兴起，我将她掳走……”

“本来不想杀她，谁让她倔强得很，竟敢拿修仙的人威胁我，我将她杀了！”

“还不够，她意志顽强的很，我甚至没能吞噬完她全部意识。”

噬骨猖狂长笑，肆意嘲讽弱者的无力：“我为了报复她，每隔一段时间抓一个人来杀，让她体验只能眼睁睁看着死亡却无能为力的痛苦——你们人界是叫痛苦吗？哈哈哈哈，可笑的痛苦！”

苏云玖苦涩的咽口口水，“那你为何不每日抓一个，中间间隔这么久。”

“当然是她只有这天才会醒啊，我就愿听她绝望地喊着，却生不如死的嗓音。”

噬骨温柔笑笑。

空气一时停滞。

突兀升起一丝波澜：

“这张绝色，落你手上，是真的恶心。”

噬骨微僵，转向少年。

白暮再次尝试动动，喘着气，眼底丝毫不掩饰嫌恶，“如此干净的身体，就这么被你玷污，你不愧疚吗？”

“你说什么？”

噬骨笑容僵在脸上，“我脏？”

白暮讽刺笑道：“不止，更多的是令人作呕。”

“不要以为我不动你就可以得寸进尺，我不杀你，我还有千万种法子可以虐待你！”噬骨扬起手掌，掌心升起黑气，她慢慢收紧。

白暮顿感绳索收紧，勒得他五脏六腑都要爆体。

少年脸色涨红，五官因痛苦而扭曲，周围静得吓人，骨头“喀喀”声清晰可闻。

“白九星！”

苏云玖慌张大喊道，“恶鬼，你不要脸，你放开他！”

“除了会欺负人你还会什么，怂包！”

噬骨动作停住，她扬起诡笑，

“没完呢，你的脸，我可是要扒掉的。”

苏云玖见她停住，忙松口气，继续刺激她：“有本事你来啊。”

“咳、苏悦……不行。”

白暮摇头，“你冲我来，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

“哦？你在意她。”噬骨像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挑起柳叶眉，“我嘛，对哭脸情有独钟呢。”

噬骨不由分说，瞬身至苏云玖面前。半寸长的指甲，像切豆腐一样，插入苏云玖的肩。

“噗。”

苏云玖明显感受到肩头传来的热感，以及迟来的痛觉。她咬住下唇，忍住叫声。

“苏云玖！”

白暮双目猩红，目眦欲裂的目光紧盯向噬骨，“我杀了你！”

他不顾绳索缩紧，依旧执着的奋力挣扎。

血腥漫延，隐藏在噬骨体内的另一意识开始苏醒，噬骨恍惚一瞬，神色更加疯狂。

“哈哈哈哈，继续，这种恨而无力的表情很爽罢！”

她稍一用力，利爪甚至在里面搅动几下。

云层终于过去，月光倾洒下来，血液更加浓稠。

噬骨嗅了嗅，神色一变，“你不是人，妖？”

□□被贯穿的痛楚刺激她的神经，苏云玖下唇咬出了血，额头薄汗密布，她打着颤撇头，不理噬骨。

“苏云玖，苏云玖！噬骨，你冲我来，你放过她！”白暮几近崩溃，他一心想保护的人就在面前，肩头被贯穿，鲜血如水般向下注。

苏云玖终于抬起头，极力扯出一丝笑，缓慢摇着头。

蓦地，下方突兀传出一声——“老大！！”

众人下意识望去。

白暮微怔，是高原高义高洒高六。

他们每到噬骨抓人的时候都会在街上巡视，期盼有一天能找到老大。

但是今天，他们却看到天上有东西闪过，他们定睛一看，竟是客栈里的那两位。他们顿悟，知道二人身份另有蹊跷，即刻跟上去，一路跟到这里。

果然看见了老大，只不过，老大为何要伤害那个姑娘。

“老大！你在干什么？那个姑娘是好人！”高六大喊。

“你傻啊！老大哪里会飞？”高原一掌拍他脑后勺。

“你究竟是谁？快离开老大的身体！”高洒一脸愤怒。

噬骨抽回手，脑里忽然嘈杂无比，那一丝意识忽然占据主导，

女人五官扭曲：“这里危险，你们快逃。”

“嘶…你给我闭嘴！”噬骨与她做着斗争，表情忽痛苦忽狰狞。

“老大！是老大的声音！你快离开老大的身体！”高义挥舞双臂，仰头大喊。

“混蛋，快滚出老大身体！”

他们四处搜寻，寻找一切可以丢向半空的东西。

苏云玖艰难地扭转头颅，预感到不对劲。张嘴，抬高音量，“你们快走，不然……她会杀了……你们。”

“老大！”

可惜那群壮汉分隔几年再次见到老大，哪里肯听，而是声音更为激烈：“不管你是谁，赶紧放开老大！”

噬骨本就与她在脑海争夺，一听那群人还在不知天高地厚地大喊，情绪更差。

“啰嗦死了！！”

她一挥手，数道黑气从手心喷涌，像群蛇张开獠牙扑向他们。

——

一时间惨叫连连，黑气是她杀了千万人而凝成的怨气，同她一般，有形无实。

只要被它穿过心脏，便会如蝼蚁撕咬，在痛苦中死去。

“不！！”

女子悲怮不已。

“咚、咚、咚、咚。”

四位规矩站立在墙角的小小孩，脸蛋圆圆，各带不服。突然，被不知哪儿的石子挨个砸了个遍，“哎呦哎呦”地四处乱窜。

“你们犯了什么错？”

声音似乎从头顶传来，四小孩仰头，看见了在阳光中，绰绰约约的剪影。

桃树之上坐着一位衣着破烂的姑娘，与他们般般大小。她肩上挎着一个麻袋，脸颊灰扑扑，眼睛却亮得出奇。

小姑娘哈哈大笑，“我听说高家四位少爷把他们先生的头发割了，我猜就是你们吧？”

“你闭嘴！”年幼的高义举起拳头，眼睛被光线刺得流下眼泪，“乞丐，快滚！”

“你们可别瞧不起乞丐，”小姑娘并未生气，她举起食指——与她的身子一般，瘦骨嶙峋，一一点过四个脑袋。笑出四颗大牙，最中间的门牙还缺个空，边点边念：“一、二、三、四，我都打得过哦。”

“就你一个女娃娃？我才不信！”高洒叉腰，肚子鼓起，倘若活过来的小雪人。

高原跟着嚷：“你若是能打得过我们，那我们认你做老大！”

“老大、老大！”高六喊。

“傻瓜，她现在还不是老大！”高原一掌拍他后脑勺上。

“好啊。”小姑娘的声音脆如银铃。她先将麻袋丢下去，再轻轻一跃，她也如蝴蝶般飞下。

“哇……”小小的高六吃着手指。

“来，开打！”高原高义高洒排成一排，谨慎地注视她。

……三分钟后。

“哎哟……好疼！”

“我的屁股裂开了！”

“娘……呜呜呜！”

小姑娘重新扛起麻袋，乌黑的瞳仁看向高六：“你呢？”

高六竟欢喜地鼓掌，啪啪啪啪、他蹦来蹦去，两颊的肉颤个不停：“老大、老大！”

小姑娘忽地笑开了，揉揉他的头，像个大姐姐般，笑得豪爽：

“今后，老大罩着你！哈哈！”

“哈哈哈哈哈！”

噬骨疯狂长笑，骤然，她面容一僵。

“你该死！该死！”

女子爆发出从未有的反噬，节节递进，腐蚀她的法力，占导她的意识。

“怎么会！”

噬骨掠过惊慌，想要夺回意识。

“杀了我！杀了她！报仇！”女子在绝境中发出最后一声，随后意识彻底泯灭。

白暮察觉红丝黯淡，指尖一动，可以使用法力了。

少年瞬间爆发灵力，长指合拢，柳叶重新恢复活力，杀气溢满，“噗”地穿过噬骨手心飞回主人身侧。

白暮飞身来到苏云玖身边，替她解开红丝，揽住她缓缓降至地面，他心疼道：“坚持一会。”

随后少年手持柳叶，使上全部法力，飞至半空，掌心一推。黑发犹如旌旗横飞，他更像蓄谋已久的闪电——柳叶从噬骨肩头穿过。

“啊！！”

噬骨捂住肩头，那里黑气翻涌。

她忍痛，用黑气凝成长剑，刺向白暮。

白暮侧身躲过，一手抓住她拿剑的胳膊，一手摁住手上的肩，心念一动，柳叶瞬息至肩上头，青光划过漂亮弧度，胳膊完美斩断。

“啊啊啊啊啊！”

噬骨痛得连连大叫，黑气从体内窜出，想包围住白暮。

白暮松开手，灵巧一躲，往后一瞬。

同时，噬骨遭受重创，重重摔倒。

白暮停至半空，如同俯视蝼蚁，他冷笑：“去死。”

柳叶大盛青光，在少年身后分裂出数个分身，

嗖嗖嗖

每一个都穿过噬骨的身体，将她牢牢钉在地上。

“喀……”

噬骨望着他，第一次产生了恐惧。

白暮轻轻落地，手腕扭转，掌心浮现青色闪电，他不浪费时间，径直打入噬骨额心。

顷刻之间，这具身体散冒青色纹络，瞬息爆体。

“不！！！”

噬骨尖叫着化作黑气腾起，他孤注一掷，扑向白暮，“我跟你拼了！！”

黑气笼罩白暮，他却丝毫不影响。

从怀中取出一沓符纸，这是他从秋峰门拿的，很简单的净化咒，只不过稍作改版。

他静默咒语，将符纸朝上一抛，符纸排列有序地穿透黑气，来到外面将噬骨围住。

“什么？！”噬骨不知道净化符还有这等作用，正感疑惑之际，听见少年嚣张的笑声，近似耳前：

“下辈子小心点，别遇到我。”

瞬息，包住噬骨的符箓散发剧烈青光，噬骨顿感自己的本体在消散，他崩溃想逃，却绝望发觉他已被困住。

“这不是净化符，这是什么？！不！我不要死！…………”

山色渐亮，天际露出鱼肚白，第一缕金光伏地铺洒。符纸无风飘散，万类寂静，唯少年孑然伫立。

白暮踉跄一下，捂住胸口。过度使用法力，他的身体快承受不住。

他调整呼吸，走向苏云玖呆的树下。

苏云玖倚靠树干昏睡，肩头血淋淋的呈着一个血洞，她的粉色衣裳，大半都被濡染成玫红色。

白暮垂目，心疼地抚过她惨白的面容。

“对不起。”

少年抱起她，唤出柳叶，再次催动灵力行驶。他向苏云玖输入灵气，齿间弥漫甜腥，他却不曾察觉那般，依旧无底地注入灵力。

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好受。

林间的空地，还残留战斗的痕迹。

几道黑影缓慢显现。

“噬骨死了。”

“哼，也该死了。”

“是……他干的！魔晶现世？”

“快去禀报主上。”

黑影消散，仿佛从未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