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众弟子们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大名鼎鼎的凌肖墨尊来了!
瞬间化为小迷弟,一声比一声嗷的狠:“凌肖墨尊好!”
说罢,星星眼便直愣愣的瞧着人家看。
这一看又是一愣。
瞅着烟雾散去,露出了里面的人的真面目。
这是一位长得极高的男人。
一如既往地扎着高马尾,被竹绿冠紧紧固定住。他的五官很端正,眼尾微钝,薄唇有着自然的红。
身着一身仙里仙气的长袍,乌丝白衣,更增添了神仙色彩。
只不过……张行眼角抽了抽,看向那著名的法器——碧狼敖。
他的法器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据说,在三百年前,正是凌肖墨尊的碧狼敖击退了魔族,换得这太平盛世。
凌肖墨尊手里拿的正是那碧狼敖,它呈毛笔状,上身是翠绿的竹柄,下面是由真狼魂魄幻化而成的狼毫。
不知是那毛太软还是何缘故,在凌肖墨尊把笔随意搭在臂弯处时,张行脑海里出现的却是他偶然得来的《上古神仙册》里的神仙。
就那个满脸白毛的那个!
张行欲哭无泪,明明见到偶像,为何会想到这违和的一幕。
凌肖略微点头,回应他们。
七化碧依旧保持行礼,道:“师尊,还请师尊,救救我的朋友!”
凌肖墨尊:“嗯?”
片刻后,他明白了原委。
凌肖缓步行至结界前,探手轻试,也是皱眉:“这鬼,不简单。”
七化碧问:“怎么说?”
“她吸收了乱葬岗所有鬼的怨气,已经成长为大鬼。这还不是关键……”
凌肖指尖轻点,橙黄法流顺着融入结界中,更加证实了他的想法,“她身上不仅有强大的鬼气,还有将军魂护体。”
—
“苏云玖——”
“迎春花——”
白暮走在白茫茫之中。
在他进入结界的一瞬,除了听到怨魂那刺耳的笑声,就是白光闪现。
“该死!”白暮咬牙,内心懊恼不已,“我就应该把她一块带出去。”
蓦然,在白的晃眼之中,白暮隐约听到一声呼唤。
在他望过去的时候,场景也在变换着。
这是一处古香古色的小巷,零零散散有几位行人。
最显眼的,当属前方那位打着梅花印纸伞,身着一身瑰丽长服的少女,光是背影,便足够吸人眼睛。
“小姐——您可等等我!”
穿着青色婢女服的小丫鬟从后头跑来,手里还惦着一包点心。
“小姐,您可是闻名京城的莲台大小姐,要是让闲人知道您去买别家的糕点,可又是一场风波。”
小丫鬟拆开包裹,露出白色的糕点,嘴里还在叨叨絮絮。她脸颊透出苹果色,眼睛就如同两粒亮晶晶的葡萄圆,一股活气铺面。
那女子听罢,顿住脚步,伸出纤细的手,取出一块来,放入嘴中。
“嗯……甜而不腻。”
女子不甚在意,带点训斥道:“家里的早就腻了,还不许我换换口味啦?紫云,你就是瞎操心。”
“唉……谁叫我只操桑离大小姐的心呢?”被训斥的丫鬟依旧笑嘻嘻的。
白暮靠在一旁的墙上,无言地看着这个画面。他琢磨,事到如今,他也是知道这是怨魂生前的记忆,而这个丫鬟,估计就是怨魂吧。
方才试着去碰过她们,手直接就从身体中穿过去,看来只能看不能碰。
白暮曾尝试唤出柳叶,皆失败。在这里,连法力也被压制住了。
他只能一直看下去。
白暮表示,
不爽,
非常不爽!
好想把怨魂拉出来打一顿!
剧情还在继续下去。桑离与紫云打打闹闹,走到了莲台门口。
桑离收起纸伞,注意到楼里不同寻常的气氛。
她没有在意,将伞随意递给紫云后,迈腿进去。
她径直来到掌柜台:“张伯伯午安。”
“哎呦我的小姐呀,您怎么又出去了!”
张伯伯停下算账的手,在瞧见她时顿时露出发愁的神色。
他绕出台子,推着她上楼,催促道:“快快快,来了不得了的大人物,老爷叫您回来时赶紧上去呢!”
“我就说门口怎么有军兵守着,谁来了?皇上吗?”桑离无奈笑着,只得先让紫云退下。
张伯伯又是一声哀嚎:“我的大小姐!圣上哪是能随便讨论的!不是他,是皇宫新派了一批禁军来守城,眼下将军他们在包间里。”
看来事情真的很紧急。
张伯伯解释的同时,推着她快步上了二楼最尊贵的包间,在开门时低声再三嘱咐:“小姐,您千万不能再耍小性子了,这次的人可是不同寻常的!”
然后将她推进去,把门毫不留情地关上。
这边的白暮丝毫不用动腿,画面便自然地转到屋内。
不过他有些震惊,怨魂竟然不是丫鬟?
桑离未反应过来呢,径直便站在了屋里。
她迅速调整表情,曲腿行了个礼,“小女桑离,拜见爹爹。”
说罢,保持着动作,等待自家爹爹来救场。
莲台老板立刻会意她的意思,笑呵呵开口:“小离啊,这位是将军厉将军,这位是李副将,这位是洛参将,相识一下吧?”
桑离极其迅速地一扫而过,又端庄地挨个行礼,而后低头道:“桑离竟让大人们久候多时,实在不该!”
那声线婉转凄凉,凡是听到的人无不为之心疼。
白暮:哼,做作。
厉将军明白,是该自己开口了,于是摸摸胡须,道:“桑小姐请起,能有此等礼仪,也是不俗之辈。桑老板是教了个好女儿。”
“厉将军缪赞了。”
桑老板大笑,举起酒盅,与他对饮一杯。
桑离见此,默默坐到爹爹旁边。这时她才敢仔细端详他们的容貌。
那位厉将军,看着是一副年过半百的模样,依旧神采奕奕。
李副将与他的年纪差不多,看着稍瘦些,也挺有精神。
至于那个参将嘛……桑离眼神一亮,直勾勾地盯着对方。
他虽然是简单的布甲衣,可却掩盖不住他的张扬。
此刻他在听着将军与桑老板的谈话,一手撑桌,似是无聊,另一只还转着盅子玩,神色随意洒脱。
这个少年星眸皓齿,她一见便倾了心。
此刻画面再转,转到二楼的走廊处。
白暮观察了番,这个时代的莲台跟他们住的还不一样,例如二楼的走廊安排了桌椅,一楼则是多了个戏台。
白暮又看到那个桑离。
她此刻正坐在二楼,手里捏着块糕点,百无聊赖地看着戏台上的说书人。
忽然,她的眼神瞟到一个影子,顿时来了精神。
她看到洛卓君正在上二楼,他是要去三楼找桑老板。
桑离昨晚从爹地那套过来信息,今个儿洛卓君会来找爹地商讨事情,她便特地赶来等人,总算让她等到了。
她唤来紫云,悄声吩咐:“想办法让他留在这喝茶。”
然后,她又装作不知道的模样继续听着书。
约半个时辰,洛卓君总算从三楼下来。
蹲守的紫云凑上前去不知说了什么,洛卓君犹豫片刻,竟真的走到二楼的一处坐下。
桑离欣喜不已,她还是掩饰住表情,等待着时机。
其实,请他留下,桑离还有个秘密。
不消片刻,说书人讲完了书,退了下去。
桑离轻勾嘴角,将外袍卸下,戴上了面纱。
她从二楼一跃,使出轻功,抓住绸带,以一道完美的弧线稳稳落在戏台上。
而台下早就沸腾起来。
“莲台大小姐竟然亲自跳舞!”
“别说百年了,千年都难得一遇!”
顿时欢呼声不断。
洛卓君更是一口茶水差点没喷出来,连忙站起来看着这一幕。
当初他在京城也看过舞剧,可,从未见过富贵人家的大小姐出来抛头露面的。
还挺好看……
一曲舞毕,桑离名声大噪,她倾城桑离的名号也传了出去。
不过,她此刻顾不了这些,跳完后,她便上了二楼,穿上紫云递给她的衣裳。
洛卓君还未反应过来,依旧保持着站着向下看的动作。
桑离玩心大起,悄步移到他身后,再突然拍肩。
“嘿!”
下了一跳的洛卓君猛然转身,却忘了手中还握着茶水,顿时全撒她身上。
“啊!”桑离后退一步,低头查看,那银白服饰已染上茶黄。
洛卓君瞪大了双眼,握着杯子不知所措:“对对对不起,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看着他呆呆的模样,桑离觉得好玩。
心想着要好好捉弄他,直接坐到椅子上,捂住脸呜呜假哭,还装着抹了抹眼泪。
“你欺负我……呜呜呜。”
白暮:咦,要是哪个女子能这么有心计,他肯定离得远远的。
洛卓君又瞪大了双眼,更显得呆…萌。“明明是你自己撞过来的……”
桑离终于忍不住噗嗤一笑,“逗你的,你好有趣。”
在当天,发生了两起大事。
一件,是浅湾众多公子都拥有了白月光,桑离。另一件,桑离向全浅湾告知一件事,她有了心上人。
公子们:心痛、
桑离毫不掩饰自己对洛卓君的喜欢,倒将他吓得三天不敢踏入莲台半步。
不死心的桑离,直接打着犒劳军队的理由,带着杏仁饼,闯入军营中,将洛卓君揪了出来。
紧紧抱住厉将军不肯动的洛卓君:将军救我!
厉将军同李副将毫不留情地把他推出去:快走!我们还要留着吃杏仁饼!
桑离将他壁咚:“为何躲本小姐?”
洛卓君挠挠下巴:“这几日得了风寒,不敢传染给桑小姐。”
桑离冷哼一声,“本小姐才不听你那拙劣的理由。”
说罢转身就走。
洛卓君微微松口气。
谁料,三日后,竟有不怕死的流氓趁着桑离逛街时将她打晕,想趁机强占她。
被洛卓君恰巧碰见给救下了。
至此,桑离找到借口了。
借用爹地的脸面,将洛卓君调到自己身边来当个临时护卫。
这么一个春夏秋冬,二人渐渐联络起来。
桑离发现洛卓君竟也擅长诗书朗诵,二人有了共同点,便无时无刻都在斗诗中度过。
也别有风味。
倒是苦了白暮,他干脆环坐在地,现在整个脑里都充斥着
“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离愁渐远渐无穷,迢迢不断如春水。”
……
整得他脑袋都快要炸裂。
忽的画面一转,转到夏天的莲台。只不过,又多了些变化。
白暮环顾一番。
莲台不似从前那般辉煌,蒙了层灰尘。而两边的街道也是那么的冷清,一切好像被雾挡住一般。
从门口出来两个人。
桑离身着白衣,而洛卓君则穿着将军服,背后的红色披风在灰蒙蒙的世界显得格外突兀。
桑离多了些疲惫:“你这次去,能去多久?”
洛卓君怜惜地抚摸她的头发,“约莫三月。”
桑离叹气,帮他整理好发型,“边疆的情形,如何?”
“近年边患频繁,外国估计会有动作。”
在她面前,洛卓君没有隐瞒,“厉将军和李将军都被调回。恐怕,京城也不容乐观。”
他望向城门,就那么一道墙守卫着这偌大的城市。
他就算是死,也要守好它,
为了百姓,为了她。
他收回目光,眼神也随之柔和:“桑伯父的病怎么样了。”
桑离再次叹气:“大夫说,还需再好好调养。”
自从战争以来,为了逃难,大量人民离城。
原先莲台一家独大,现如今,倒成了各家排挤的对象。眼看生意愈来愈差,爹地气血攻心,倒在地上,至今病了有一年了。
桑离,也从当年的姑娘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女掌柜。
洛卓君取出一袋银子,递给她,道:“这是给桑伯父的药钱。你收好。”
他一眼便瞧出,桑离现在迫切需要钱。他已经多久没见到桑离穿着她最欢喜的艳丽丝绸了。
“我不能收。”桑离将钱推回去,有些生气,“你这是在可怜我吗?”
“不。”洛卓君笑着摇头,“这是我赠你的聘礼。”
桑离捂住嘴,双眼瞪大。
“待我回来,我不仅要送你银子,还要送你丝绸,首饰……”
桑离堵住他的嘴,气笑了:“我是这么肤浅的人?”
“不!不!你不是!”洛卓君挠头,手无足措,慌张的解释。
自从他接任将军后,整日忙于军务,才是青年便有了厉将军的影子。
桑离在这一瞬间仿佛又看到了当年初见洛卓君的时候,那个还不是大将军的少年,
那个星眸皓齿的少年,眼睛比星空还要亮上一分。
桑离微微踮起脚尖,轻轻贴上了他的唇。
洛卓君顿时僵在原地,片刻后,他托住她的头,加深了这个吻。
动作生疏,轻柔,小心翼翼。
他们相视而立,
桑离的手贴着他的心口处,一头墨发柔顺地倾洒而下,拿一条发带随意绑起,她扬着头,笑着说:
“洛卓君,我等你凯旋而归。”
洛卓君握住她的手,与她对视,那星瞳一如从前,“等我回来,我回来娶你……八抬大轿,明媒正娶。”